再下一周每日皆雨。
余夏背着书包,口袋装着允诺要给季允泽的糖,踩着期待的脚步走进保健室,保健室内不见护士阿姨,仅剩新到职的男校护。
余夏记得他前两周都因为感冒戴着口罩,现在他的感冒似乎好了,卸下口罩,口罩下的那张脸让余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感冒好了啊?」
「对啊!好不容易才好……你今天也是要来借张床睡觉吗?」
「嗯,对……」余夏直盯着他的脸一会儿,「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男校护愣了愣,答道:「我上周和上上周不是都在这里吗?你没看见我?」
「说的也是。」余夏抓了抓头,「没事,当我没问。对了,护士阿姨呢?」
「喔,她在里面整理病床,刚刚躺最後一张床的同学吐了。」
最後一张床?不会是季允泽吧?
他怀着担忧的心情拉开最後一张床的拉帘,季允泽不在里面,只有背对着他的护士阿姨。听见动静,护士阿姨转过头来看他。
「是你啊!又来睡觉?」护士阿姨卸下被单,「你今天可能要换张床睡了,还好其它床是空着的。」
「刚刚在这里休息的学生还好吗?他去哪里了?」
「他父母接他回去了,可能是流感,等等这里药消毒才行……真可怜,明明是指考生还要受这种折磨。」
「指考?刚刚在这里的人不是高二的季允泽吗?」
「不是啊!刚刚那个同学姓王。」护士阿姨疑惑地看着他,「等等,你刚刚是说季允泽吗?」
「对啊!你认识他吗?」
「我不认识他,只是听前任的校护说过,听说那个季允泽以前经常在体育课时来这里休息,但是你怎麽会知道?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余夏一楞。
「二十年前?」
「我还听说,季允泽在二十年前就坠楼身亡了,似乎是在毕业典礼时从旧礼堂上面掉下来……最近新大楼不是快落成了吗?落成典礼还跟你们毕典同一天。那里二十年前似乎就是旧礼堂。」
余夏浑身血液冰凉,他想起季允泽曾说过的话,当初感受到的违和感原来都起因於他们来自不同的时空,所以季允泽不知道2006年开始实行的繁星计画;会觉得任教四十几年的数学里老师不算太老;拿出的考古题是1980年代的联考题目。季允泽不知道未来的事情,他死在二十年前的初夏。
「你还好吗?怎麽脸色不太对劲?」
「没事,刚刚头有点晕。我坐着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然你去躺一下吧?其他床都空着。」护士阿姨小心地捏起床单两角,「真是麻烦,我还要去洗个床单,等等要找个地方晾……这场雨是甚麽时候开始下的?」
「嗯?大概是第五节下课前吧?」
「是吗?那也下好几个小时了。」护士阿姨叹了口气,「学生应该都很失望吧?这麽大的雨都不能上体育课了,只能待在教室里。」
「对齁……体育课下雨时他就没有理由来了吧……」余夏兀自低喃。
「你在碎碎念甚麽啊?不休息的话就回教室,早退回家也行。」护士阿姨走出病床隔间,「对了,你有带伞吧?这梅雨季的雨会下好几周呢!要是能在你们毕业典礼放晴就好了。」
「嗯,希望如此。」
余夏握紧了手中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