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你才是阿姨的亲儿子,怎麽比我还不了解她?」吴莫缇吃着冰淇淋揶揄道。
过几天就是胡妈的生日,胡景佑今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线,竟然要她来帮忙挑礼物,作为报答,他答应请她吃近日百货公司里新开的一家港式饮茶,据说是香港老字号来驻店,全国第一家,价位虽然不亲民,但刚开幕几天有优惠折扣,所以依旧是大排长龙,而且不开放预约,只能现场候位,想吃还得看老天赏脸。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两个可能是抱错吗?要不然改天我们去验个DNA吧!」胡景佑站在下面一节的手扶梯,抬起头凉凉的回答。
「我那就是瞎说的,你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我妈那麽喜欢你,你妈那麽喜欢我,人家都说血缘是种奇妙的牵绊,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他们在百货公司的柜位一间一间的转悠,看见不错的就进去看看,前面刚好有一家珠宝店,吴莫缇拉了拉胡景佑的衣袖道:「走,去前面那家看看。」
因为这里都是奢侈品牌,相较於平价柜位,人少了许多,店里也没有其他客人,他们一进去店员就热情地过来招呼:「欢迎光临。」
吴莫缇眼尖就看到柜上的一组对戒,眼睛盯上後就移不开眼了,店员见状连忙热心的介绍:「小姐眼光真好,这款是我们最新的婚戒,走的是简单大方的路线,但里面做了一些小巧思,内敛奢华,柜上这个是最後一组了,如果喜欢可以考虑考虑。」胡景佑刚好走过来,店员又谄媚的说了句:「这位一定是您的先生吧!不仅年轻还帅气,两位这麽有夫妻像,您真有福气。」
「那个我们……」吴莫缇刚想反驳,胡景佑却突然插话问:「你喜欢?」
「我就是看看……」
「试试吧!」胡景佑指了指那对婚戒,店员二话不说,笑得跟朵花似的帮他们拿出来,又细细的介绍起里面的玄机跟寓意。
吴莫缇咬牙切齿的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你干嘛呀……」试什麽试啊?他们又不是男女朋友!再说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明明是帮胡妈挑生日礼物的……
「试试而已,紧张什麽?」店里进了另一组客人,店员先过去招呼,胡景佑拉过吴莫缇的手,亲手把女款的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里。
「别闹。」吴莫缇想抽回手,但胡景佑不让。
「挺好看的。」
「你到底想干嘛?」
「我们都不小了,你以後会结婚,我也会结婚,提前体验一下,再不然你就当作是朋友间帮忙试戴,你要是意志坚定,还怕什麽?」胡景佑抬眸,波澜不经的望进吴莫缇的眼中,「是怕我喜欢你,还是怕你喜欢我?」
是,他就是在试探吴莫缇的反应,他始终不愿相信吴莫缇真的不喜欢自己了,她明明喜欢他那麽多年,怎麽可能这麽轻易说不爱就不爱?只要她还有一点动摇,他就会义无反顾地把她抢回来,直到那天除夕,他亲眼看见她和南燚沉在门外拥吻,漫天的雪花撒在他们的身上,那麽美,也那麽冷,胡景佑终於承认,吴莫缇她……真的爱上别人了。
刚才店员误把他们认成即将结婚的年轻夫妻,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在吴莫缇反驳之前打断了她,就算是假的也好,亲手替她戴上戒指……曾经这是他以为的既定结局,现在却只能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可是胡景佑心里也明白,如果不这样做,或许以後……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两位还满意吗?」
「我们再看看别的吧!谢谢。」吴莫缇把戒指拔下来还给店员,趁机到旁边看起其他的首饰。
她不傻,胡景佑跟她告白,说不放弃她还要跟南燚沉公平竞争的话犹然在耳,她也已经拒绝过他了,总不能要她跟他断绝关系吧?他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他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友情和爱情,在日渐相处中潜移默化的变成亲情了。
刚刚吴莫缇本来是想生气的,可是胡景佑最後那句话却让她心疼,从小大到,他都是张扬又自信的,什麽时候竟然需要把自己变成一只刺蝟,竖起全身的刺来伪装自己的卑微?
「这条项链可以拿给我看一下吗?」
胡景佑已经整理好心情後才走了过去,面上已经看不出什麽异样,彷佛刚刚的插曲从不曾发生一样,吴莫缇手上拿着店员给的那条项链认真的看,他问:「你喜欢?」他可以想像得到如果带在吴莫缇的脖子上,一定无比耀眼。
「你觉得这条怎麽样?阿姨会喜欢吗?」
「笨蛋,我妈已经不是一二十岁的小姑娘了。」
「也是,那好吧!」
结果最後在这家店也没有挑到他们满意的,走出来後胡景佑说要去一趟洗手间,让吴莫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他。
「欢迎光临。」
胡景佑又折返回去刚刚的首饰店里,指着刚才吴莫缇挑中的那条项链道:「这条帮我包起来。」
「好的,先生,请稍等一下。」
吴莫缇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这都已经十五分钟了,胡景佑还没回来,她刚想打他的手机问问,眼角余光就瞥见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南燚沉吗?她眨了眨眼,可是他旁边的那个女生……是谁?
胡景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吴莫缇抬着头朝远方张望着什麽,顺着视线望过去,原来。
「要跟去看看吗?」没想到胡景佑会突然出现在身後,吴莫缇回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看到了。
「……」要跟踪吗?
「你难道不好奇那女生是谁吗?」很明显南燚沉身旁的女生吴莫缇根本不认识,否则她不会这样一直盯着他们瞧,或许这是让她死心的好机会,胡景佑当然不会放过。
吴莫缇和胡景佑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一直跟着他们,南燚沉一手看似亲密的揽着那个长发的女生,手上还提了很多购物袋,他们走进前面一家服装店里,侧身的一瞬间,吴莫缇看见了那个女生的脸,正确来说,她的脸上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但仅仅是这样她也可以感受得到,她长得很漂亮,而且她脸上耀眼的笑容刺得她心中蓦然一痛。
吴莫缇有些茫然,那种感觉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出现过了,她本来以为自己的恋爱恐惧症已经好了,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那种害怕始终存在,恐惧就像是一个碎裂後又沾黏起来的玻璃,里面装着的是她的心,状态好的时候就没事,但那种裂痕是怎麽也无法修补的,所以也异常的脆弱,只要一点点的外力,又会全部碎掉。
最後他们帮胡妈买了一只翡翠玉镯,但挑选的时候,吴莫缇根本心不在焉,就连胡景佑请她吃港式饮茶的时候,她满脑子也都是刚刚的画面,食不知味。
「你要是在意,为什麽不打电话跟他问清楚?」
胡景佑是後来听孟盼盼说才知道吴莫缇大学时候的那段交往对她伤害这麽深,甚至出现了心里阴影,或许这其中也有他的原因,当时他听说她交了男朋友,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多大的反应,那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喜欢吴莫缇,而吴莫缇喜欢他这件事他也一直都知晓,他猜到吴莫缇可能只是太想谈恋爱了,也可能是为了气他,毕竟大部分的女生都憧憬在学生时期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所以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正他们分手是迟早的事,但或许就是他太过自信,所以才会失去她。
「我要问什麽?如果我问了,他却对我说谎,不管出发点是什麽,这件事就走进死胡同里,没办法翻篇了。」吴莫缇知道她已经爱上南燚沉了,可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背叛和欺骗,就算最後他承认了只是不想让她胡思乱想才没说实话,但曾经的感情经历让她从此有了情感洁癖,容不下一星半点的沙子,如果什麽都还没开始,甚至会直接将这段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如果一段感情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麽?」疙瘩一旦存在,就再也回不去了。
胡景佑很想问她:难道你现在不问,就代表你信任了吗?
最後却还是不忍戳穿她的盔甲,发动车前,他认真道:「吴莫缇,你不能总当一只乌龟缩在你的龟壳里。」
「……」
他用状似不经意的寻常口吻,说出心底最深处的承诺:「如果你没有人要,大不了我娶你。反正你已经麻烦我这麽久了,我不介意麻烦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