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很多女人上过床,最爱的却是一个男人。一个他只能够远远地守护,无从表白,无法拥抱的——男人。
就像很多爱情故事的开端,他和「他」也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幼稚园小学初中,他们从没有分开过。
在有他前,世界就已经有了「他」。
小圣徒诞生於初春的三月,他则在六月的炎夏出世,宛如夏季的精灵跟在春之仙子的後面,他也老是紧跟着小圣徒的脚步。因为不想被小圣徒抛离,不想被遗留在一个没有小圣徒的世界,所以小圣徒去的每一处地方,他也会去;小圣徒参加的每一项活动,他也会参加。只有一样是例外的,那就是小圣徒的梦想。
小圣徒的梦想是完完全全的属於小圣徒的。望住小圣徒为梦想而努力奋斗的背影,他就不其然的勃然心动。纵使那时候,小圣徒背向了他,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朝着梦想前进的小圣徒真的很帅,很厉害……
每次,当有人赞他帅,赞他厉害,他就想告诉他们——
不,你们根本不知道甚麽是真正的帅,真正的厉害。
在他心中,唯有小圣徒配用这两个词语。
他很喜欢小圣徒,但长久以来,这喜欢是朋友的喜欢,没有半点歪念。直至十五岁那一年,直到那一次环岛旅行,他对「他」的感情变了质。
他不确定过程中究竟发生了甚麽事。
他只是误吃了有毒的磨菇,而小圣徒也只是像过往一样,心慌慌的把他送去医院,然後留下来陪他而已。但在医院醒来後,望住伏在床边沉睡了的小圣徒的侧脸,他竟然……想吻「他」……
王宏双手捧着温热的咖啡杯,事隔十年,当天的震撼仍清晰依然。
「当时,我吓了一跳,吓得直退出房外,羞於见他,更怕自己一时冲动做错了事。以前我不上教堂的;那天以後,我去了很多次。祈祷、忏悔,希望对他的感情变回原本的那样……但全都没有用。我依然做了那些梦,依旧在梦中侵犯了他……」
「但……那不过是想像啊。」
见他这麽内疚,邵紫曦不解的反问,殊不知他脸色一整,严厉的驳斥。
「想像就是犯罪的开端。单是想像把小圣徒的衣服脱掉就已经是错的!」
单是想像就已经错了?
蓦地,邵紫曦觉得被公认为花心滥情的王宏很纯情。他对小圣徒的感情是纯然的,怀有最真诚的虔敬,不容许任何人沾污,包括他自己。
「那你身边的女人呢?她们只是你爱的替身吗?」
这天以前,邵紫曦断不敢问这带有谴责意味的问题。但不知道是因为交换了秘密,还是这消息太震撼,面对公司的高高层,她没有了以往的惶恐。
「最初是出於疑惑,搞不清自己是对男人有兴趣,还是只对他。後来则是觉得跟不同的女人相处也是一种享受,她们有些虽然任性,却又有颗玲珑慧心;有些很倔强,不愿受人恩惠,却常常温柔的抱住身边受伤的人。男人用理性逻辑面对世界,她们则以直觉感性感受生活。
「而且,她们要的不过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有人记下她们认为很重要的日子,在约会时送送花、送送小礼物哄哄她们就可以了。这些事只要有个灵巧的秘书就做到了。」就跟生意上摸清对手的底蕴一样。
「但你们上床了~~」邵紫曦细声嘀咕。
王宏不爽的白了她一眼。「嘿,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对女人有正常的需要有甚麽问题?」为什麽他就老是因为这些事被阿义骂了?
搔了搔脸颊,邵紫曦自动在正常二字加上括号,变成「正常」的。
「所以你的那种感情只是对小圣徒?」
「嗯。」他点点头。「曾经有个男人在酒吧向我示好。」
「结果呢?」
「当然是立刻凑他一拳啊!他是不是傻的?!没有看见我身边坐了个女人吗?无论怎样看,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吧。」
邵紫曦再次把正常二字稍作调整,见王宏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她立时正襟危坐,抹走脑里的思想云朵。
「那……你想跟他一起吗?」
「不想!我们只是好朋友!」王宏想也没想的答。「而且……也没有可能。」圣经上清楚的写明了,男不可以和男的。
望着公司高高层的侧脸,邵紫曦觉得刚才嘴里咖啡的苦涩味好像在心里荡开了。
他想的……他只是欺骗自己说不想而已,因为他清楚小圣徒没有可能接受他。太过理智并且将现实看得太清楚的人是痛苦的。
一下子,邵紫曦好像长大了,对爱情有了更深的领会。原来,爱情离不开世俗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