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会改变一切,有时是往好的方面,有时则是坏的。虽然大部份都是无情地往坏的方面,但近来时间像是暂时放我一马,事情都往好的方向转去了。
我爸出院了!医生说他的身体底子好才能恢复的这麽快,我妈松了口气,但又对我爸自大的无所谓态度气得牙痒痒。他们依然住在沁怡楼,这是国王坚持的。我爸一脸不情愿,不停地抱怨国王怎麽能用身份要求他,但在我向他撒娇後,也就没再生气,甚至还很开心能陪在我身边。
董佩书终究是心软的,经过半个月的冷漠对待,她终於愿意原谅我了。我想大概是舍不得我为粗暴男不愉快,不忍再加重我的难受,就暂且饶过我了。
我们回到一起吃午餐的时光,李维钧依旧和我抢董佩书,好像一切没变,之前的不愉快及纷扰都不存在。
只剩下我心里的矛盾……
我和粗暴男没有因为「花园相遇」而合好,他坚持我得解决矛盾,不然相同的问题一定又会出现,我们又会再一次吵架,闹得不愉快。他没办法帮我任何忙,因为他从来都不懂为什麽我会受小风影响那麽深。
我心情当然不好,但不是因为和粗暴男闹别扭,粗暴男说了会等我,甚至还说了几近「正式」的求婚词,所以我很确定我们之间没有再有不愉快。只是我得调整好自己,才能好好地和他相处,在此之前,我们最好不要接触,以免误踩地雷。而我正是不能和他在一起而不悦。天啊!我要怎麽才能摆脱小风呢?粗暴男可是说的很清楚,我的心里只能有一人,不是他就是她。
可是这实在太难了呀!前世今生的说法毫无根据,但现在我宁愿相信,不然要怎麽解释为什麽我会受小风的影响?何况相信也有好处,代表粗暴男注定是我的,我们可都在一起好几世了呢!
一想起我竟拥有粗暴男这麽长的时间,我我嘴角就往上扬,也顾不及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发威。这次小考班上成绩又不如意了,除了我以外全班一片红。老师先夸了我一番,才对其他人发怒。
换到李维钧,他考四十八分,虽然现在不能体罚,但老师的「谆谆教诲」还是不能免……
我心里正期待他能被老师骂一骂,不过……吼……李维钧一定做了什麽,老师竟然只把考卷交给他,似乎忽略了上面的红字(明明很明显耶),还笑着对他说:下次加油!
不用想也知道怎麽一回事!
好啊!李维钧!河神的力量是吧?不是说怕被人发现,不能随便使用吗?怎麽才屈屈的不及格,大不了挨几声骂就使出来?
真是超级胆小鬼,我一定要告诉董佩书。
李维钧得意洋洋地拿着考卷经过我身边时,竟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明明白白地表示:敢多嘴就让你丢脸。他的目光又对上我考卷上的满分,又明明白白地表示:窜改你的分数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维钧这个胆小鬼竟然威胁我!而且……还成功了。我差点要尖叫了。
见识过他在狐狸居发挥的那些本事,根本不用怀疑他绝对有办法让我丢脸。没办法,我现在甚至要对他尊敬一点,真是令人不悦。
放学时间,李维钧快速地来到我身边对我说道,「巫师协会刚刚传了『巫师密语』给我,说茵茵要见你。」他面色拟重。
他大概又把我们的对话内容调成其他话题了,不然他不敢这麽大声嚷嚷。为什麽我感觉他很兴奋呢?他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似乎是装的。
我背起背包,心里充满疑问,「为什麽她要见我?」
听说只要被关进「巫师精神院」,就算再厉害的巫师都会马上失去魔法,直到巫师协会高层核定心理状态稳定後,才能重拾魔法。所以即使我身上还有黑咒语,但茵茵没有能力启动,所以我不用怕和她见面。
「不知道!只说和你谈谈。」
「你觉得我应该去吗?」我边说边往教室门口走,保镳已等在门口了。
「应该说你想不想去吧!」李维钧说道,「你心里不是有事情想问她?」
我想知道她到底为什麽想杀我。
董佩书来到我们身边,准备和我们一起走到校门口。
「发生什麽事了?」她问着我们。
我没有犹豫,直接告诉她,「茵茵想见我。」
她马上沉下脸,「她还有脸要见你……」
李维钧耸了下肩,「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董佩书皱起眉,「谁知道她会不会使什麽诈。说起骗人,她可不比狐狸精差。」
她永远是这麽理智,李维钧显得是躁动小男孩。我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李维钧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失恋。哈!
「她不能再施展魔法了,只是个普通小女孩而已。」李维钧试着说服董佩书。
我真是不懂他,既然希望我去问个清楚,为什麽不直接说呢?
「还是不能大意不是吗?」董佩书说。
看来董佩书不打算让我去。
我们一起走向校门口,身边满是嬉闹的同学,说着等会儿要去哪逛街、补习班的哪个同学很好看,还有某人的生日趴将在这星期六举办。我们三人愁云惨雾,想想,我们真是好久没说好玩的事了。要李维钧和董佩书陪着我烦脑,实在太对不起他们了,他们应该去约会的。
「所以到底去还是不去?」李维钧问着我。
他一副就是很希望我去,他怎麽能忍受这世界上有任何他不知道的事呢?也许他脑子已经为这件事转很久了?茵茵为什麽要齐芷乔的命?
我也想去见茵茵,可是董佩书一副坚持,我也不好表态。於是我和李维钧一同看着她,用目光询求她的同意。
董佩书脸一红,难为情地看着我们,「你们为什麽这样看我呀?我不能决定什麽,王子说好才可以。」
噢!粗暴男!又是一个大关卡。我可不认为他会答应,他巴不得茵茵离我远远的,甚至还想褫夺她的御用巫师身份吧!
我看向李维钧,他向我点点头,也同意董佩书的话。当然罗!他才不敢违背董佩书的意思。
董佩书叹了口气,「你可以打电话问王子,只要他说好就好,我不会有意见的。」
「他不会答应的。」我丧气说道。
也许我只要开口他就会生气呢!我在心中暗骂自己,我又打算「偷跑」了。在没告知他的情况下去做危险的事;虽然茵茵不能施展魔法,但她有可怕的前科,依然算是「危险人物」。粗暴男可不会认为我是去见「老朋友」这麽简单
李维钧推了我一下,说道,「不试试看怎麽知道。」
我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一副想把我推入火坑的模样真叫人生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电话响了两声,粗暴男就接起电话了。
「芷乔!什麽事?」粗暴男先开口问道。
「我……」我不知道该怎麽开口。噢!他会不会生气?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又有不开心的事了呀!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才想起我们又好几天没见面了,虽然他回复传晚安讯息,但仅此而已,我们没有见面(但我会在露台偷看他),甚至也没通电话,这是他的坚持,在小风还严重影响我的情况下,暂时别见面,以免又起冲突。而他会接电话也真出乎我意料。
「什麽事?」他又问了一次,笑着说道,「你不会是为了听我声音而打电话的吧?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为什麽不可以呢?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呀!」要不是怕会打扰他,我巴不得每天一放学就打电话给他,最好是每堂下课都打,但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李维钧马上作出呕吐的动作,而董佩书则对我露出微笑,似乎很开心我和粗暴男的感情那麽好。
粗暴男大笑出声,好一会儿才止住笑。「说吧!没有重要的事你是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的。」
我脸发烫了,赶紧低下头,以免李维钧看到我脸红模样又取笑我。「巫师协会的人说茵茵要见我,我想问你可以去吗?」
「巫师协会的人向我报告了,我已经告诉他们,只要你答应就可以。我很惊讶你会来问我,很谢谢你做到你答应我的事。」他语气温和,犹如一股春风流入我的心,让我激动得眼眶泛泪。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我努力不哭出来,可是声音却有些哽咽了。
「我了解你想知道原因,那麽就去问清楚吧!」粗暴男说道,「我当然担心你会出事,所以我让费绮儿陪在你身边。你到那里就可以见到她了。」
他真是什麽事都帮我设想周到。
「谢谢你!」
「还有,她会帮你解除黑咒语,所以之後你再跟她走吧!」
「真的吗?」我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麽,「你不一起来吗?」我希望他陪在我身边呀!
「不了!芷乔!我想我还是别去。」
「为什麽?这麽重要的事,你不陪我吗?」真不像他的作为呀!
「因为她会带你去狐狸居,那个狐狸精会在解除黑咒语之後,为你解除『冰封之心』,我想你不会希望我去那里的。」
天啊!同时解除两道咒语!
我心跳加速,几乎要跳起来,脸上已满是喜悦的泪水,「我们终於等到这一天了……是真的吗?」我激动地哭了起来,像个疯子,又哭又笑,手背怎麽抺都抺不净脸上的泪水,经过我们身边的同学都投以异样的眼光。
董佩书担忧不解地看着我,而李维钧则是一副想找地洞钻。
他语气愉悦,充满希望说:「是啊!我想之後一切都会很顺利,毕竟最难的一关已经快要解决了。」
「嗯!一切都会很好的。」我也跟着信心满满。
「去吧!芷乔!我会在德思楼等你一起用晚餐。」
「一起用晚餐?可是……」
「嗯!一定要庆祝一下,何况我很想你,你不想我吗?」
我不管会引起多少眼光,对着手机大喊,「当然想呀!」
「那麽就一起用晚餐好吗?」
「好!」
挂上电话後,李维钧一副不明就理地看着我,而董佩书则是了然於心,她笑着对我说:「明天要把一切告诉我,好吗?」
我点头,「当然啦!一定会。」
「巫师精神院」位於巫师协会总部附近,听说这是费氏捐出的地方,环境看上去十分优美,如果不说是精神院,会让人误以为是哪个权贵人士的宅邸。
李维钧和我一起来,走进大门,还得走过大片院子才能到主屋。这里十分安静,树木生长得旺盛,往主屋的步道乾净得只有些微落叶,看起来这里被悉心打理着。
「只要是费氏的东西都十分的讲究,听说这里是经过名设计师之手,就是不知道什麽他们愿意捐出来。」李维钧说道。
「也许他们想让这里有更好的用途吧!」
我们延着步道走,听着鸟鸣声,还有风吹过树木,枝叶摇摆的声音。几名巫师手拿着文件疾步快走,似乎每个人都很忙碌。
「一次进来十六个小孩,他们一定手忙脚乱。」李维钧耸了下肩,「平常这里的人闲得很,那栋主屋几乎是拿来养蚊子了。」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主屋前,褐色的房子竖立在我们眼前。费绮儿正一副无趣地坐在石阶上,一见到我们就站起身走向我们。
「你们终於来了,我等了好久呢!」她的语气有着些微不耐烦。
「我们一下课就到这里了,已经尽快了。」我说道。
「好吧!好吧!是我迫不及待。」费绮儿挥了挥手,边往前走边说:「我不知道茵茵到底想干麻,但我们都知道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问出她要杀你原因,前提是她想说啦!」
我们跟上她的脚步,李维钧说道,「你不是无所不知吗?我以为你会知道呢!」
费绮儿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是所有事好吗?别人心里在想什麽我可不得而知。茵茵现在虽然没有魔法,但她还是巫师,所以也不能对她使用读心术呀!不然我也就不用让你冒这个险了。」
「你也觉得她有威胁性?」想不到茵茵竟让人这麽害怕。
费绮儿带我们进入屋子,来到大厅,一名巫师见到我们便恭敬地弯腰行礼,然後领着我们往前走。
「不得不这麽想,她是个天才。同样身为天才的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我想害人,光靠一张嘴就能得逞。」费绮儿说道。
这麽说也有道理。我开始感到害怕了。
这里一点都不像医院那般冷冰冰的,而是像贵族住的地方,一切都很讲究,墙上的画及家俱都是一时之选。费绮儿说这里原是她父亲的一个表兄的宅邸,他们从小感情很好。因为她父亲住进『巫师精神院』,而将这栋房子捐出来。
走过几个长廊,我们停在一个门前,那名巫师对我们说这间便是茵茵的房间。
「竟然是这间。」费绮儿惊讶地说,随後表情又转为哀伤,「这间房间的魔法是最强的,住进里面的人情况都相当严重,若不是真心想治疗……这辈子是无法好起来的。」
这辈子?!茵茵的这辈子还很长呀!我心里感到不舍,即使她那样对我,在我心里一直存留着在费氏大宅看到的那个无邪的费茵茵,那才是真正的她,我希望那个女孩能幸福快乐。
费绮儿的手轻轻搭在门上,「我父亲当年就是住在这里……他从没好过。」
「对不起!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我向她说道。
她摇摇头,「不算什麽不开心的事,至少他有个地方去。」
「如果准备好了,殿下就可以进去了。」那名巫师说道。
「只有我一人进去吗?」
「是的!这是费茵茵坚持的。」那名巫师说:「请放心!里面的魔法会严控茵茵,她无法伤害你的。」
这倒不是我担心的地方,我只是心里些害怕。面对茵茵我该有什麽反应。恨她?怪她?可是她只有十岁呢!十岁的小孩能有什麽错呢?也许我该对她负些责任。我就是怕这个感觉。
李维钧不安地看着我,似乎此刻他才犹豫让我去见茵茵不是个好主意,「呃……其实也不一定要当面问呀!我可以想办法得知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知道他可以,但是……「我想让她亲口告诉我。」
「没必要这样……」
「好了!」费绮儿制止他说下去,「既然这是殿下的决定,那就顺着她吧!」
李维钧愤怒地瞪着她,好似她要将我推入火炕。
我笑着安抚他,「别这样!我不会再让她伤害我的。」
他看向我,冷冷地说:「那不是你可以决定的吧!」
我无力地叹口气,不再与他争执,直接要那名巫师让我进去。
巫师点点头,然後口中念了串咒语後,用魔法捧在门上一挥,接着在门上敲了两下门,「茵茵小姐!殿下来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才发出声音,「请进!」
李维钧不悦地翻了个白眼,「真大牌!」
我开门进去,门在我身後关上。
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一套皮制的沙发,一张书桌,还有舒适的双人床,夕阳的些许微光从窗户透进来,散在雪白的床单上。看起来相当舒适、温暖,要不是即将面对不善之人,我会想在这里惬意地看一本书。
他们说这里被魔法包围,让住在里面的人不能放肆……
「这间房间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不过还是比不上小莉姑婆布置的小木屋。」茵茵缓缓走到我的面前,脸色相当平静,但语气却是调侃的。
她的眼睛依旧有神,似乎不为她的处境所苦恼。
我低头看着身高只到我腰部的她,「你根本不喜欢小莉姑婆布置的小木屋。」想不到她还有脸提起小莉姑婆。
她笑了笑,耸了下肩,「她希望我喜欢呀!她也希望我喜欢穿粉色洋装。」她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她的表情和态度都像在取笑小莉姑婆,我难受地扳起脸,「请你别这样,她很喜欢你……」
「我却很讨厌她,」她摆上厌恶的表情,愤怒地瞪着我,「我恨死她把我当成洋娃娃,我根本不是那种女孩。她以为可以取代我妈妈,但对我而言,她连我妈妈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我用力忍住不甩她巴掌,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和她起冲突的。何况轻易地被她激怒只会让她开心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再讨论小莉姑婆了,你想怎麽讨厌她是你的事。」
她露出得意的笑容,「嘿嘿!你受不了了!真是好过分!」说完,她转身走向沙发,「过来这里吧!他们为我们准备了好吃的点心,好让我们好好谈。」
我想问她为什麽说「真是好过分」,但想想还是算了,我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她发泄不满上。
茶几上备了一盘小饼乾还有两杯热茶,我坐在单人沙发椅上,没有取用茶几上的东西。
茵茵拿起一块饼乾放进嘴里,看着我说:「你不用怕,这些东西都没毒,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害你了好吗?」她笑了两声又说:「除非是准备这些东西的人想害你,那我也得跟着遭殃了。唉!王妃殿下!你的人缘有这麽差吗?」
我不理会她的取笑,直接开口问道,「你为什麽想杀我?」
「喔!开门见山!最近老师才在上这种作文方式,用得好的话,可以吸引人继续往下读,运用不当就变成雷声大雨点小啦!」她嘟起嘴,不悦地说:「早知道我就用开门见山的方式,直接杀了你,为什麽要用借刀杀人?还得要慢慢舖陈,结果一篇文章都写不全。」
她真的是十岁小女孩吗?说起杀人竟是这麽轻松自在,好似家常便饭的事。
直到现在她还是想杀我!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如果她手里有一把刀,又没有魔法阻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刀子刺进我的心窝。
「为什麽你这麽恨我?」
她将吃剩的半块饼乾放在茶几上,拍掉手上的饼乾削,像是早知道我会问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口说:「我失去了父母,还有其他亲戚,虽然我还有哥哥,可是却不能和他同住。他们说我得要留在小木屋,而我哥哥会被安排在其他巫师家。我哭着说不要,我想和哥哥在一起,可是他们说不行……」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为了要压下眼泪,可是她的脸已经涨红了,「还有其他的费氏小巫师,他们都没了父母,失去依靠,就算有养父母又如何,和自己的爸妈就是差一大截。」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我,眼神充满忿恨,「可是你……王子在你身边,你爸妈……虽然受了点小伤,却还是活着好好的,董佩书和李维钧……你变得那麽怪,他们依然是你的好朋友,依然在乎你,就连国王和皇后都包容你,所有人都还在你身边,还是爱你、关心你,好像你才是世上最悲惨的人,需要大家的关爱……我不甘心,为什麽那件事是因你而起,可是你却什麽都没失去,依然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她激动地站起身奋力地想冲向我,却即时出现铁链铐住她的四肢,将她困在原地。
她奋力挣扎,铁链发出铿锵声,她愤怒扭动,嘴里发出哭喊声,像是得不到玩具的小孩。
幸福快乐……的确是呀!我流下泪来,心里不再气她,只剩心疼而已。
她见我流泪,气得大吼,「不准你哭,我不要你的同情,我没有输……」
我想抱她、安慰她,但此刻她对我只有满满的敌意,我的好意只会伤害她。
我抺去泪水,换上平静的脸,「你找我来到底什麽事?」
她停止哭叫,跌坐回沙发上,慢慢止住泪水,原本铐住她四肢的铁链也消失不见。「圣诞夜的前两天是我的生日,我妈妈给了我好捧的礼物,那是她早就答应我的。她对我说……她怀孕了,我会有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她说她是为我生的,因为她知道我好想要弟弟或妹妹。我好开心,那两天都拉着她说悄悄话,说我会是全世界最捧的姊姊……没有人知道,她只告诉我一个人而已,连我爸爸也不知道……她是一屍两命。」
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茵茵的母亲竟然是有孕在身的情况下死去……
她看向我,「你可以不相信,反正我最会骗人了。不过,也许你也不痛不痒的吧?反正那又不是你的亲人。」说着,她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
费绮儿说的对,茵茵的确会用各种方式伤人。她知道我会在意这种事,所以故意说给我听;就算不是真的,我也得难受到查出真相为止,如果是真的,那我会难受一辈子。
天啊!她还真是可怕!
「这世界真是现实,大家都说费氏会变成这样是咎由自取,是费格儒贪婪所造成的。可是他们都忘了,要不是我们费氏一马当先,今天被血染的就是其他家族了。」茵茵说到这里又流下泪来,哭着喊道,「他们怎麽能这麽对我们呢……贪生怕死的一群人,连我们费氏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看她难过却不能做什麽。直到现在,我对她还是有着怜悯之心,见她伤心我也会难受。
唉!她失去的还不够多吗?在费氏大宅的无邪小女孩再也回不来了吧?如果可以选择,她何尝不想当个窝在母亲怀里的纯真小女孩,黑魔法和御用巫师哪比得上亲人的宠爱呢?
我突然明白为什麽她要找我来,她只不过是想出气罢了。我当然是最好的出气筒,她嫉妒我拥有一切,让我难受她心里就会好过一点。可是她不能再这为为所欲为地任性下去了。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制服,「我该走了!以後没事我不会再来,除非你的情况有所改善,愿意和我交朋友,那麽我会很乐意时常来看你。」
她愤怒地对我吼道,「少瞧不起来了,谁要和你做朋友!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杀了你。」
我不发一语,转身往门口走。
茵茵却不愿就此罢休,她在我身後再次发动攻击,「我会将李维钧的秘密告诉巫师协会的。」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过身,不能将我无法掩下的慌张表情面对她,这样将会证实她的话,也许她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在套我话而已。
「你害怕了吗?」她发出讪笑声,「李维钧在狐狸居使的那些招式可不是一般的巫师使得出来,如果我告诉巫师协会,他一定会被调查,也许巫师们会容不下他。」
茵茵虽然是个天才,拥有超龄的心智,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转头面对她,「魔法的东西我不懂,听你的意思是你以为李维钧是超自然力者?」
「你不用装傻,你一定知道他的秘密。」
我摇摇头,「不!我不明白!你指控他有其他力量,如果是真的,为什麽小木屋会侦测不出来?李维钧几乎整个寒假都在小木屋里度过呢!」
「谁知道李斐基动了什麽手脚,他让防御系统察觉不出李维钧带来的威胁。」
我嘲笑地说:「费茵茵!你到现在还不放弃陷害别人,斐基已经死了,你何必又拿他来圆你的谎?要是李维钧真是什麽妖魔鬼怪,不代表斐基也是吗?御用巫师亡魂会选个异族人当御用巫师吗?」
她没被我的话唬到,反而冷笑地说:「御用巫师亡魂还不是选了个会使黑魔法的女孩当御用巫师。」
我冷冷地看着她,「不是他们选了你,而是斐基,可是你却让他失望了,费茵茵!」
说完,我转身离去,没有理会她那张小脸上的惊慌害怕,我要她自己承受孤单和恐惧,还有她的背叛带来的懊悔。
不过,她有超龄的心智,总会有能力排解不安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