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钧没有放过我,因为我把董佩书惹哭了。隔天一进学校他就找我算帐,怪我竟然当着董佩书的面长扬而去,还说难道我不知道只要我一落单当天董佩书就会作恶梦吗?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想到这竟会让董佩书那麽害怕。也许是之前种下的因子,她还认为第一次狐狸精姥姥找上我是她的错吗?
要是我知道她还深受这件事影响,绝不可能从她面前跑掉。
算完帐後,李维钧便将话题转向我跑走之後的那些「奇遇」。我告诉李维钧和董佩书一切,但没和他们说黑魔法的事。正确来说是没对董佩书说,因为李维钧最後还会用读心术重新了解一次。这样也好,因为我只能和他讨论。
午餐时间,我们照旧坐在大方椅,大家的好奇目光一点都没随着时间而减少。李维钧用魔法将我们谈话转成其他内容,好让我们不必压低声,他也可以大惊小怪地嚷嚷。
「天啊!费绮儿!国王的情妇?」李维钧瞪大了眼。
「她不是!」我瞪着他说道,「巫师协会不是为她证实了吗?」
「但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人这麽认为。」
「她不是!拜托你别再当三姑六婆了。」我翻了个白眼。
李维钧撇了撇嘴。「你竟然遇到她的亡魂?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她可是不受御用巫师的召唤呢!」
我点点头,「我想她是不得不出现吧!因为我的擅自作主会让两名巫师受到责罚,如果我又出事,也许他们下场会更惨吧!所以才由她负起这个保护我的责任。」
「嗯!如果你真的遭遇不测,他们两人是真的会被巫师协会褫夺巫师身份。而他们两人也算是厉害的巫师,为了你而失去他们太可惜了。」
李维钧说话还真是直接的讨人厌。
「那只狐狸精也有名字?叫小风?拜托!」
我不懂这件事有什麽好翻白眼的,但李维钧翻了个大白眼。
「他们每个人都有名字。」我说道。
「你根本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董佩书闷闷地说。
为什麽董佩书和粗暴男总是有相同想法呢?我感到有意思,也许上辈子他们是挛生兄妹之类的。
唉!我也开始前世今生论了。
「总而言之我是被她救了,但这并不能让我们之间的仇恨一笔勾消。」
李维钧用着嘲弄的语气说道,「谁说要一笔勾消?她说的吗?如果她这麽说一定是在骗人,她那麽恨你,哪有可能让你这麽好过。我敢说过不了多久,她还会再对你下咒。也许她嘴里的那个黑风姥姥被摆平後,就翻脸不认人了。她们妖精的承诺根本一文不值。更别说到底有没有黑风姥姥这号人物。」
「六十年前的那个狐狸精头头难道不是她?」我问道。
「不知道!巫师们没有记载,老一辈的巫师没人看过头头长什麽样。」李维钧说道,「我知道这代表我们巫师的能力很差啦!竟然没将敌人的底细打探清楚,可是……该怎麽说呢……」他抚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会有个好说法,但他竟然说:「卡通和闯关游戏不是也这样吗?总是要到最後才会见到大魔王。」
我和董佩书同时翻了个大白眼。董佩书!你开始怀疑你的眼光了吗?
「总之我们现在知道了她的名字,王子会将这份讯息带到巫师协会,也许巫师们会查出她是谁。」我希望他们能查出来,算是让粗暴男安心。
李维钧耸了下肩,表情没那麽乐观。
董佩书对我说:「我不知道该说什麽好,庆幸你可以遇到救兵,虽然那个救兵可能另有所图,但我也很气你就这麽跑掉了。」
我内疚地对董佩书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面对她,不想再躲在别人身後了。」
董佩书拉着我的手,一副比我还恨狐狸精姥姥的模样,「她根本不是你可以对抗,我敢说她昨天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我知道不能轻信她,可是我现在脑袋一团乱,想不清楚这些事。」
「根本不用想!我不会再让你掉进她的陷阱了。」董佩书眼神坚决,语气激动。我从没看过她这麽强势的一面。
李维钧将她的手从我的手上拉开,轻轻拍着她的背。董佩书马上哭了出来,肩膀一耸一耸,头靠在李维钧的怀里。李维钧轻拍的她,我竟看到他身上有着成熟男人的影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为什麽总是否定李维钧?虽然他个性胆小又幼稚,但对董佩书是真的很好,他是那种可以护在她面前,为她挡去一切伤害的人。董佩书能被这样对待,我应该要祝福的……
董佩书泪还不止,唉!看来我真的把她吓坏了。李维钧怒视我,如果我是美环女孩大概会被他吓哭吧!
连着几天,李维钧追着我要讨论黑魔法的事,但我一直逃避,因为我根本无力烦恼。何况,我希望由费绮儿证实後再做考量,等了几天都没等到她,也让我有藉口稍稍喘息。
「你这个笨蛋,喘息个鬼呀?这关乎你的性命耶!」李维钧将我拉到学校操场一角,对我大声嚷嚷。
「所以你认为他们说的是真的?黑魔法?你们三个人真的创造一个黑魔法来要我的命?」我斜睨着他问道。
「当然不是!」李维钧说道,「但……我原本就在怀疑这件事……」
「什麽事?」
「最後那一句咒语完全是由费茵茵创造的。」
我心里一颤,「所以呢?」
「那句咒语的组成来源在咒语书找不到,甚至连我姑婆也看不懂,当初是费茵茵坚持这麽写的,说不上原因,只说是直觉。」
「你因为这样而怀疑她?」
他扳起脸,「你以为我在嫉妒她吗?」
"我不得不这麽想好吗?你有丰富的前科。"我心里想着。
他看出我在想什麽(也许是读出我在想什麽),大声嚷着,「我没有!这件事上没有!我告诉你,不可能有人在毫无根据下能想出那道咒语。」
「那麽天分呢?你姑婆就说她有天分。」
「那是因为我姑婆喜欢她才那麽赞美她。」
「所以……你认为这件事狐狸精说对了?真的有黑魔法,而且是茵茵对我下的?」
李维钧犹豫了一会儿,然後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他是说真的,李维钧不是那种会陷害他人的人。我差点晕倒,不明白茵茵为什麽要这麽做。
「可是我们还不能证实狐狸精说的是真的……」
「但得当一回事。」李维钧提高音量,「我早就怀疑费茵茵,他们的这番话只是让我更加确定也许她另有目的。」
我不知道该怎麽想。李维钧不会骗人,但也可能是搞错了,没有黑魔法,茵茵能创造出那道咒语全然是天分。她是公认的天才儿童,斐基也认同她,这都是李维钧说的。天才总是有很多不为人理解的地方,他们的学习能力强,举一反三像呼吸一样简单,也许只靠咒语书和李小莉的讲解就够她设想出一道咒语。李维钧当然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毕竟他又不是天才。茵茵没有对我下黑魔法,她没有理由这麽做,是小风在说谎!是李维钧搞糊涂了。这麽解释才有道理。
「你搞错了!茵茵只有十岁,她怎麽可能会想害人?」我将我归纳出的结果说出来。
李维钧愠色地说道,「十岁也可以当御用巫师,年龄根本不是问题,只要动机足够,谁都有可能做坏事。」
「她不会!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女孩,在费氏大宅时我就喜欢她了,我不会看走眼的。」我还记得那时的她是那麽的可爱,而我也看得出来她喜欢我,要不是有她哥哥在身边,她一定将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对了!她哥哥!那个防备心重的小男孩。如果真有黑魔法这回事,一定也是他指使茵茵。
「会是受人指使吗?」我问道。
「不知道!」李维钧摇摇头,「总之,我觉得是有黑魔法。这件事我会私下调查,你在我姑婆面前也不要提起。」
「为什麽?」
「虽然她是我姑婆,但我们好多年没往来了,加上她现在又全然相信茵茵,我们必须连她也防范。」
我心里泛起了绝望,「如果……这是真的,那会是谁想要我的命呢?」
一想到这世上除了狐狸精姥姥外还有人更恨我,我就感到不安、害怕。我不明白会有什麽原因让人恨到想杀死我,毕竟我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呀!
晚餐时,气氛相当沉闷,原本开心的谈话声被餐具的碰撞声给取代了。我一点都没办法,心情被黑魔法所影响,一丝笑脸也无法挤上。粗暴男大概以为我在担心我爸妈,他会说上几句安慰的话,但都得不到我安心的表情。我多希望能像狐狸精那样善於伪装自己,这样粗暴男就不会因为我忧愁而皱眉了。
小圆桌上摆上我们的晚餐,也许粗暴男为了让我食慾大开而特地要小安准备炸排骨和水饺,但我没吃两口就吃不下了。他没有逼我多吃一点,大概是不希望增加我的压力。
「小安今天有到医院看你父母,她说他们看上去脸色好多了。这几天你们有联络吗?」他问道。
「有!我传了几封简讯给他们,但我妈只回我『她很好』。」我落莫地说。
「他们在医院会被照顾的很好的,不只在医疗上,茵茵有派了些巫师到那里。」
我心里一惊,我忘了医院的那些巫师是茵茵安排的。虽然我否决李维钧的怀疑,可是……
「我想去见我父母。」我焦急地喊道。
粗暴男放下筷子,紧张地看着我,「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你这麽慌张?」
不能告诉他黑魔法的事,不然就连同那道咒的事也得照实脱出,那会使小木屋三人组受牵连,粗暴男不会草率看待,就如同董佩书,他怎麽允许有一点风险的咒语下在我身上?何况黑魔法的事又未经证实……
那我又在担心什麽?我心里依然相信茵茵,不相信那个在费氏大宅的那个女孩会想杀我……
我吞了吞口水,「我……怕狐狸精又去找他们……」
他眯起眼,一副不相信我说的话,「巫师会保护他们。你怎麽突然害怕起来?是她又对你说话吗?」
「不是!大概是你提起巫师才让我想起吧!」
「如果你想见你父母,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了!我请司机载我去就好……」
「我不会再让你有跑掉的机会。」他说道,「既然连巫师都看不住你,那我就自己看住你。」
我叹口气。好吧!他真的有在记仇喔!
巫师大概都是便衣,所以看不出来医院外哪些人是巫师。但骑着扫帚在医院周围盘旋的巫师,即使他们来来去去,也让人一目了然他们的目的。
这件事已引起媒体的注意,他们已查知我爸住进医院,而且还住在VIP病房,所以很自然地将巫师驻守在医院外这件事与我爸住院联结在一起。
为什麽是由巫师担负起保护齐先生的责任?难道齐先生是被超自然力所伤?记者将持续追踪最新消息……
结果现在医院外也有大批媒体守候,不过医院对外声明,说我爸只是做身体健康检查。
粗暴男不让我看报纸和电视新闻,因为那些内容都是记者乱加猜测,看了只会心情更不好。他希望他们可以持续报之前关於我的那些新闻(可可乳液和衣服。听说可可乳液已卖到缺货),因为很容易当成笑话,看了心情会比较好。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也不会比情好,当我这麽告诉他时,他笑的好大声。
到达专属楼层,我对粗暴男说道,「我忘了告诉你,我爸是被小风救的。」
他眉头微微一皱,「你还在想他们的提议吗?」
「你没在想吗?」
「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考虑的。」
「那我也告诉你这件事会一直在我脑中转。」我不知道为什麽我要和他吵。
他没有说话,牵着我直直地往病房走去。表情就像在说:这件事一点都不值得讨论,别浪费时间了。
光期盼的脸在我心头浮现,看来他说错了,我一点都影响不了粗暴男。结盟似乎无望了。
走进病房,爸妈看到我们都是浅浅一笑。爸爸的气色好很多,也能够坐起身,整个人和平时精神抖擞的模样差不多,真高兴他复原的那麽快。是因为小风的关系,还是我爸身体底子好呢?我总是不自觉想起她……
妈妈正切苹果给他吃,笑问着我,「怎麽来了?」
我感到紧张,怕他们又把我推开。「想来看看你们。」我想走过去,可是却停在床尾,再也跨不了一步。
「我好多了。」爸爸说道。
看着爸爸,不知道该说什麽,我低下头,将粗暴男的手握的紧紧。
粗暴男也握紧的手,说道,「我稍早时问过医生,他说你恢复的状况很好。」
「嗯!我身体底子好,之前也受过大小伤,也许习惯了。」
「别胡说了!」妈妈怒斥着。
接着又没人说话。天啊!气氛好尴尬,这还像是我家吗?平时吱吱喳喳的闹个不停,现在却变得无比静默。我们是那麽想靠近彼此,却没人有勇气跨出那一步。
「这几天的新闻也许已打扰到你们,我会请人去处理一下。」粗暴男说道。
爸爸轻笑一声,「我想没那麽简单,也许要等到小芷重回第一名的宝座,他们才会转移目标。还是让他们去写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只见爸爸露出逗弄我的笑容。我惊讶地眨眨眼,那个表情对我而言等同於张开双臂想把我拥入怀。我没有看错吧?还是会错意?
爸爸看着我轻叹口气,「小芷!为什麽你要在公园里骑马呢?」
新闻!当然罗!报纸这几天也在讨论这件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掰不出任何理由。
他的目光在我和粗暴男的身上来回,最後说道,「我们要开场家庭会议。」
暗示的非常明显,粗暴男走出了病房。
正常来说我会为爸爸的无礼生气,可是他愿意和我谈谈,而且还是开会,我们有重要的事谈,对现在的我而言如同隆恩,那……只能让粗暴男独自承受委屈啦!
爸爸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该从何开口,而我愣愣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我们两人似乎是将说电话的习惯搬到这里来了。
最後是由妈妈开口,「我们很担心你为什麽一个人骑着马乱跑,报纸上说你跑出公园後就不知道往哪去了。宝贝!你那个时候在做什麽呢?巫师有跟着你吗?」
我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有呀!全程都有巫师跟着。」只不过是巫师的亡魂。
「实在危险极了!报纸上说你是因为唐若晴的事心情不好,所以才会有……」她看了爸爸一眼才说:「脱轨的行为……」
「才不是呢!根本和她无关。」也许就是这个原因粗暴男才不让我看新闻。拜托!粗暴男!我才没你想的那麽小气呢!
「那麽是为什麽呢?」爸爸问道,「现在那个男的不在,你可以和我们说。」
「爸!和王子没关系啦!整件事都和王子没关系。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了我的马才会这样。」对不起!雷雷!我把错都推到你身上啦!
「控制不了?那是不是该抽牠几鞭?」
「不可以!爸!我很喜欢牠的。」我紧张地大叫。
「牠差点害死你!」
「牠不会害我,我们感情很好的。」
爸爸撇了撇嘴,一点都不相信我。
妈妈蹙起眉,有些无力地说道,「宝贝!你有难言之隐,我不想逼你说。至少可以告诉我们,这件事我们需要担心吗?」
多为难的问题呀!要是说不需要,岂不是将他们往外推,但告诉他们我去找狐狸精姥姥,他们不吓到心脏跳出来才怪。
最後我只说道,「我答应你们最近会少去骑马,至少会等他们将牠训练好再说。」我希望宝哥不要真的训练雷雷。
妈妈的眉头还是没松开,但也没再追问下去,只说道,「总之,你不要做王子不爱你做的事,我们就放心了。」
我困惑地看着他们,「我以为你们很排斥王子。」
「原本是,但我们後来明白他是真的对你好,我们也就没什麽好挑剔的。」妈妈拍了拍床,「来吧!宝贝!坐在这里,顺便吃几块苹果。」
我坐过去,取过妈妈切好的苹果。
妈妈说:「这几天王子每天都来,关心我们,也说你的情况。因为我们的关系,你很伤心,几乎每天都在哭。他说这不是赎罪的办法,要是我们真觉得有错,应该想办法弥补你,而不是逃避。」她轻叹口气,「他说的很对,我们……实在不应该那样对你,你还这麽小,还需要我们。我们这麽做让你很没安全感吧?」
我不说一语,直接投进妈妈的怀抱。
「宝贝!对不起!」妈妈抱紧了我。
爸爸的手臂轻轻环住我们,他向我保证再也不会将我推开,即使以後我嫁给粗暴男,他还是会好好照顾我。
虽然开心我们「言归於好」,但如果我爸能收敛他所谓的「照顾」,我会更开心。
我留在医院和他们聊天,不一会儿我们又开始吵闹,我和妈妈依然是同一阵营,爸爸则孤军奋斗、顽强抵抗。妈妈又变回我的真爱守护者啦!
当晚,我等待的人来到我的梦中。
我缓缓步向坐在露台矮墙上的费绮儿问道,「为什麽不直接现身,要用这种方式?」
她朝外坐着,一双腿晃在外头,尖顶帽还有脚上那双翘起的尖头鞋,看上去感觉像是个顽皮的大女孩。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将头转回去,「因为在梦里你无法控制自己,这样可以静静地听我说话。」
「你要告诉我你好朋友的事。」
她轻笑一声,「对!看来你还不打算原谅她,所以大概也不会想听我说她好话吧!」
的确不想,但我在梦中,就如同她说的,只能凭她处置。
「我想先知道到底有没有黑魔法在我身上。」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後深吸一口气,「是的!殿下!是足以致命的黑魔法。」
大概是在梦里,我竟没有多大感受,只是问道,「谁下的?」
费绮儿双手抵着矮墙,低下头,模样相当悲伤。「富不过三代,似乎是逃不过的命运。再怎麽大户人家,曾经风光,受人敬爱,随着岁月过去,也得变得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了。」
「你是说……费茵茵吗?」
她摇摇头,「那怪不得她。」
「我不懂你的意思。」
「殿下!我不能指控我的家族。」费绮儿痛苦地说。
「但你的意思是费茵茵吧?」
她又摇摇头,重复道,「那怪不得她。」
「那麽是费氏做的?」
她头垂得更低,重重地叹气,「那该怪谁呢?」
「费绮儿!你到底打算来这里要和我说什麽?」我想要发脾气,可是却无法如愿。
「我是来告诉你,小风是对的,有黑魔法在,她无法为你解除『冰封之心』。」
「那麽谁要为我解除黑魔法?」
「我!」
「你?但下咒的人又不是你。」
「给我点时间,我会找出办法。」
「看来你已经打算包庇那个人了。」
她没有作声。
「那个人可能还会再次下手,下一次可能直接拿把刀子往我脖子一抹。」
她依然没有作声。
我突然恍然大悟,「这才是你来我梦里的原因,我不会气愤大吼,将事情张扬了。」
她将头转过来,眼泪已布满她的脸颊,「请原谅我,我真的无法眼睁睁看着我的家族失去一切。」
「但你却可以违背你的诺言,一日为御用巫师,终身效忠王室,我也是王室成员了。」
「但我已经死了,终身两字也无法禁锢我了。」
「那麽你又为什麽插手?那天乾脆让我一个人去『晴曜山林』就好。我死更好,死无对证,谁也不知道费氏做了什麽事。」
「殿下!别逼我!我爱王室的人,可是费氏却是我永远的重担。要是东窗事发,巫师协会将做出最严厉的处置,我们费氏将会永远被唾弃。」她悲切地看着我,「要是你知道以前费氏的荣景,你也不忍毁了他。」
我无法接受费绮儿这种自私的说法。重担?她为什麽不乾脆去投胎就好,这样她就不是费氏的人了。
「纸包不住火,你不可能永远藏着这个秘密,更不用说茵茵是御用巫师,她牵涉其中,如果被王子知道,他必定不会再信任巫师。王室和巫师的关系将会决裂,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她跳下矮墙,站到我面前,激动地说:「当然不想!我千辛万苦才拉拢两边的人,没有巫师的保护,王室根本抵抗不了其他力量,这个国家将由异族而政,我们所有人皆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哇!我倒没想过後果那麽严重,真的假的?
「你明知道後果不堪设想却执意包庇?」
她双手掩面痛哭,「殿下!那是我的家族、我的家族……我们曾经为了这个国家牺牲惨重,难道不能给我们一点宽容吗?」
「难道那些费氏先人当初所做的牺牲都是为了今日能胁迫王室?」这麽说实在太不厚道了,但我实在气的口不择言了。
她抬起头惊喊道,「不!请别用这麽严重的字,我们绝不会胁迫王室。」
「他们已经在我脖子上架上一把刀了,随时都可以取我性命。」我冷冷地提醒她。
她右手举起,伸出三只手指,作出发誓的动作。「殿下!我不会让你死的,这我可以保证。」
她要怎麽保证呢?她对费氏还有影响力吗?我想事情不会是她下个命令这麽简单。
我轻叹口气,心软了下来,「你到底想要我怎麽做?」
她抹去脸上的眼泪,认真地看着我,「请说服王子让巫师和小风他们合作,小风知道那道消去巫师法力的咒语,他们愿意提供给巫师,巫师一拿到咒语就能想办法破解。」
「条件是什麽?她们想拿到去妖咒吗?我不认为那个咒语可以交给她们。」
她摇摇头,「不!只需要承诺不对他们十五只狐狸精施展那道咒语即可。」
我感到讽刺地笑着,「他们善於骗人,居然会相信承诺。」
「如果要合作,就得拿出信任。」
「我以为信任对狐狸精而言等同於『世界大同』的理想境界。」
她轻叹口气,「殿下!我们得试着相信她们。」
「光是这点就非常难。」我瞪着她问道,「为什麽你愿意对小风那麽宽容?她才是让费氏一败涂地的始作俑者。在她答应黑风姥姥前,曾想过那是她好朋友的家吗?」
她神情无奈地说:「她不做,黑风姥姥也找得到人做,到时我们费氏将更惨。」
「怎麽说她都是费氏的大罪人,费氏又是巫师四大家族之一,你想这个合作怎麽可能进行?」
「你心里也明白这个合作得成,否则巫师可能会面临重大危机。」她直接说出我心中的想法。
「你把这麽重的责任压在我身上,可是却让我被黑魔法威胁?」
她幽幽地说道,「殿下!我会为你解去黑魔法的。」
她竟那麽天真,以为帮我去除黑魔法就可以不追究。
「你能保证那个人不会再来要我的命吗?」我根本不能确定是那个人还是那些人。
「那只是一时糊涂……」她又在逃避问题了。
「也许会一直糊涂下去吧!」
她低头不语,就像个对自己犯错的孩子无能为力的母亲。
「那个对我下咒的人会攻击王子吗?」
「当然不会!」
「所以只是冲着我来的……」
「殿下!我该走了!请深思我说的话。」
她一说完,我便从床上醒来。早晨到来,阳光照进我的房间,我也该去学校上课了。
在离开床前,在梦里积压的情绪突然涌上,我忍不住大哭出声,黑魔法的恐惧、小风和光,甚至狐狸居里的所有狐狸精给我的矛盾,全部都在折磨我。
什麽时候我才可以摆脱他们?什麽时候才可以结束一切?当事情结束後,我依然还在粗暴男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