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灰姑娘行不行(二) — 6

当天晚上我没有回沁怡楼换上睡衣就直接在王子的床上睡下。他睡在我身边,和我间隔半个人的距离。我的头一沾上枕头,眼皮就开始变重,身体忍不住放松,不知道是床太舒服,还是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再作恶梦的关系。

因为心情放松的缘故,我没有往常的防备心,便自然地和王子聊起天,「我晚餐对你大吼,你有生气吗?」

「没有!我看得出来你很受伤,但我不知道怎麽帮你。你生气我没追出去吗?」

「没有!我很庆幸你没追出来,不然我一定会把情况弄得更糟,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我闷闷地说。

他换个姿势,侧躺地看着我,「以後什麽事都告诉我好吗?别再自己承受。我知道我的关心会让你感到烦闷,但我会克制自己,给你一点空间。」

我感觉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没有转向他,目光盯着天花板说道,「我知道了,以後我所有事情都会告诉你,不再有隐瞒,谢谢你对我的包容。」

他轻叹一声,听起来像是松一口气。

「对了!我决定白天就待在小木屋,那里人多,你要董佩书带我到那里真是好主意。」我趁还没睡着前说了这句话。

「你能接受这个安排会让我安心许多。」

我真的没再作恶梦,一觉好眠。连着几天好觉,我的气色变好了,人也变得有精神,小安以为这是因为我和王子的关系变得更「亲密」的缘故。甘亚变得亲和,他为我愿意住进德思楼而感到开心。消息传到国王和皇后的耳里,我不知道王子怎麽向他们解释,说真话还是假话,但我想依他的个性应该什麽话都没说。

我几乎是在德思楼住下,除了白天的时间外,晚餐开始我就待在德思楼。我们各做各的事,有时我还是会不自觉得又陷进狐狸精姥姥的思绪中。他一看我不对劲,便会强要我看一部电影,通常是由他选片,任何类型的电影都有,我最喜欢的是「梁祝」,每看一次就哭一次,虽然最後蝴蝶双飞那幕很假,但我还是每次都哭。

我不理解为什麽我会哭,因为以往无论我看了什麽悲惨爱情故事总是漠然以对,即使妈妈在我身边哭得多惨都不能影响我,但「梁祝」却让我每次都很伤心。我想应该是黄梅调还有令人心碎的词句吧!我妈也喜欢「梁祝」,她和我一样每看必哭,我那铁汉老爸觉得他会被我们的眼泪淹死。

我也迷特效电影,改编英雄漫画的最令我喜欢,光是那些目眩神迷的特效就能让将我完全迷住,尤其是六十寸萤幕更是有这种效果。我会幻想那些英雄人物发动的所有攻撃都是打在狐狸精姥姥的身上,有时我的脸会取代那些英雄人物,而反派则变成狐狸精姥姥,我的超能力猛烈地撃在狐狸精姥姥身上,她被我打得狼狈不堪,最後大获全胜的人总是我。所以看完整场电影,我心情总会特别好。

当然王子不会知道我心情好的原因,他只会对我脸上夸张的笑脸和近乎痴呆的笑声皱眉,似乎以为我「病情」加重。他越来越让我觉得我是「阿兹海默症」的病患了。

昨天董佩书离开王宫前,小安和我们说今天早上已为我们安排到马场学骑马。董佩书兴奋地问要穿什麽服装,小安说因为我们是初学者,所以穿牛仔裤是最适合的。

王子知道今天我要到马场,早餐时特别交待我一些注意事项,小心马的脾气,要看得懂牠们的脸色。然後他为没办法陪我去上第一次的骑马课而道歉。

「抱歉!没办法陪你去,但我们可以找一天假日一起去骑马。」

「没关系啦!」我耸肩说道。

马场在王宫外五分钟路程的地方,茵茵让两位巫师陪我去,连同我原本的两名保镳,加上小安也坚持要跟,结果这行人十分的耗大。我根本没想到去骑个马会需要那麽多人跟。

这座马场是王室专用的,除了王室贵族能使用外,其余人皆不可擅自进入。马场管理人是位名叫宝哥的中年男子,肚子微凸,一身牛仔装扮,头上顶着牛仔帽,像是从西部电影跑出来的人物。他一见到我便张大嘴笑道。「小姐!终於亲眼见到你本人了,我还在想王子殿下什麽时候会将你交给我呢!」

小安站出来,不悦地说道,「宝哥!请你庄重点,小姐可是会被你吓到的。」

哎!小安!你太抬举我了,我现在对人没感觉,当然也能轻易地漠视宝哥的热情罗!不过董佩书是真的有被吓到,她微皱眉头,似乎很怕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这我可不得不抱怨了,再过不久就是国庆日了,到时小姐必定得骑上马在大街上游行,我们得加紧练习呀!唉呀!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他神情苦恼地说道。

骑上马游行?我还以为顶多是坐在马车上向大家招手呢!不过为什麽我也得参加游行?虽然国王已宣布我是王室成员,但我还不是王妃呀!我要用什麽身份来站在王子身边?

「不一定要骑在马上游行好吗?」小安不耐烦地喊着。

「一定要的!这可是她第一次游行,一定要在人民面前显现英姿呀!」宝哥十分坚持。

小安翻个白眼摇摇头,「这件事还得王子说的算,别摆出一副热乎劲的。快带小姐们去马房吧!」

宝哥这时将注意力移到董佩书身上,「啊!这位就是董小姐吧?和小姐是好朋友。真是难得呀!能有位陪伴在侧的好朋友。」

是啊!是啊!我在心里附和着他,不明白为什麽他要摆出一副羡慕的模样。

「走啦!宝哥!」小安催促着他。我发现小安跟来真是太正确了,因为得有个人提醒宝哥「快点行动」!

宝哥领着我们到马房,马房里约有十几二十匹马。宝哥在一匹棕色,腹部有块白色毛的马前停下。

「牠叫雷雷!是匹母马,是王子送给你的马喔!」宝哥对我说道。

「雷雷?」我跟着他喊一次。

雷雷听到我的声音,向我叫了一声,往我这里移动。我忍不住伸出手摸摸牠的面颊。

「哇!牠喜欢你?太不可思议了,你们之前认识吗?」宝哥自以为幽默地问了这一句。见没人理会他,他清了清喉咙说道,「牠的雷是雷电的雷,可不是草字头的那个蕾。」

「雷雷!」我又喊了一声,牠又回应我。我笑开来,心里对牠的好感又升了好几度。

宝哥拿了块方糖交到我手上,「牠是你的马,只有你才可以喂牠方糖。」

我将方糖放在手掌移到牠的嘴前,牠马上凑过来舔掉我手上的糖。哈!好痒喔!

「再给我一颗!」我将手伸向宝哥。

宝哥摇摇头,「不行!会把牠宠坏的。」

我失望地垮下脸,心里觉得对不起雷雷。我以为宝哥会因为我的表情再给我一颗糖,但他没有任何心软的动作。好吧!至少我可以知道在他照顾下的马儿都能健康成长。

宝哥为董佩书选了匹黑色的马,他说这匹马是里面最温驯的,要董佩书不要害怕。我问宝哥我的雷雷个性怎麽样,他说「目中无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麽说的,因为我看雷雷十分可爱呀!一点都不像他说的那样。

上了马鞍後,宝哥让另一位男子指导董佩书,他则亲自指导我。他帮我骑上了雷雷,不停叮嘱我放松、不要紧张,不然马儿会感受到你不安的情绪,要是牠一紧张就会把你踹下来。

我脸上一直挂着笑脸,一点都不紧张,心情感到愉悦自在。有了刚刚的相见欢,我很确定我和雷雷都很喜欢彼此,牠可不会把我踹下来。不过董佩书就没那麽顺利了,她似乎太紧张,第一次坐上马很快就掉了下来。小安惊呼一声,赶到她旁边,指导员要董佩书快点回到马上,她又再试了一次,又被摔下来,第三次她才稳稳地坐在上面。

「小花真是太不可爱了。」宝哥忍不住骂道。

「你刚刚不是说牠是最温驯的吗?」我质问宝哥。

「是呀!所以她才只被摔二次呀!」

吼!那个马房里都是些什麽怪物呀?我心里感到很对不起董佩书。

宝哥让雷雷带着我绕着马场转,雷雷很配合地尽量动作不要太大,似乎知道初次骑马的我还有点小担忧。

「你确定之前你们不认识吗?不是我在说,雷雷实在乖到我有点不认识了。」宝哥狐疑地问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骑马呀!可能是我和雷雷真的很有缘吧!对吧!雷雷!」我抚了抚牠,牠又亲密地回了我一声。

宝哥放开马缰,让雷雷带着我走,他则在一旁看着。

一摆脱宝哥的雷雷,玩性大开,开始和我互动,不时逗逗我地小跑步,让我感受刺激,在我开始害怕前,牠又慢下脚步。我开心大笑,牠也跟着叫着,似乎也和我一样得到莫大的乐趣。我和雷雷互动得很好,但宝哥还是不敢松懈,他还是在一旁看着我们,深怕会发生什麽意外。

对於一开始会有这麽好的进展我也感到很不可思议。「目中无人」的雷雷!是王子特别为我选的吗?他似乎知道我们个性相仿,应该会比较处得来。他还真是有慧眼呀!

董佩书也渐入佳境,但指导员还是不放心地拉着马缰。我们一起绕着马场转,开心地笑着。

「你还好吧?刚刚我看到你摔下来,应该很痛吧?」我问着她。

「还好啦!可能有几块瘀青,应该没什麽事。」董佩书说道。

但指导员可就没那麽乐观,他说明天董佩书起床一定会全身酸痛。我和她同时垮下了脸。

宝哥说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下次可以让我们到另一头的草地骑,那里的地势不像马场那麽平坦,但风景很好,空气也很清晰。但主要还是得看小花的心情。

「如果牠心情不好就不要勉强了,我可以陪芷乔去呀!雷雷看起来已经和她成为好朋友了。」董佩书说道。

「董小姐!你也可以和小花成为好朋友呀!不是我在说,牠真的是整个马房最温驯的马,可能是怕生吧!等牠习惯你就没问题了。」宝哥鼓励着她。

「之前有谁骑过牠吗?」

宝哥摇摇头,「没有!牠其实是去年国王送给皇后的礼物,但皇后已经有一匹马了,所以就把小花当宠物。平时骑马还是骑她的飞雪。」

「哇!是皇后的马!我真的可以骑吗?」董佩书惊讶道。

「这是经过皇后允许的,没问题!」宝哥打了包票,「她还说让小花和别人玩玩也很好,不然她怕小花会闷出病来。」

小花看起来似乎真的有些忧郁,有些无精打采的,和雷雷的神清气爽的感觉相差甚远,好像真的缺人关心呀!

「所以啦!要是下次你不理牠,跑去和别人玩,牠可是会很伤心的喔!」宝哥向她眨眨眼。

虽然我觉得宝哥这种哄人的话听起来很不舒服,好像我们是小孩子,需要童语才听得懂。不过,宝哥说的也没错,小花看起来似乎真的需要有人陪,有人关心,而董佩书善於照顾人的个性,一定可以让小花变得开朗。

「真的没问题吗?毕竟小花是皇后的马,我这样骑着牠真的可以吗?」董佩书不放心地问道。

「没问题的啦!小花是年轻的马,玩心还很重,特别需要人陪,皇后没什麽时间可以来看牠。如果你愿意常来,皇后反而会很感谢你的喔!」

董佩书看向我,我马上向她点头。她露出安心的笑容,对着小花说道,「那麽小花,我以後会常来陪你玩喔!这样你就不会感到无聊了。」

小花依旧没反应,任由指导员牵着走,但我想牠应该开心在心里吧!

我们在马场待了一个早上,离去前我和我的雷雷保证会常来看牠。宝哥说希望我可以常去骑马,因为他真的希望国庆日那天我可以骑上马游行。小安在一旁无奈地摇头。

也许这是个好主意,和我的雷雷一同亮相。我开始幻想我们一起走在大街上向民众挥手的样子。

我和董佩书在沁怡楼用了午餐,我因为心情好而向小安点了好多东西。小安露出笑容,说这是这段时间来,我胃口最好的一次。

王子一听我和雷雷相处的很好也很开心,晚餐时他说既然我这麽喜欢雷雷,那麽他可以安排一个礼拜让我去马场三次。我开心地笑着,问他国庆日那天是不是可以骑着雷雷游行,他说他希望我可以和他坐在马车上。

我露出失望的表情,他马上解释,因为雷雷还很生涩,游行那天四周一定会挤满了人,也许雷雷会受到惊吓,到时候可能会造成意外。

我觉得也有理,想起之前运动会时,被那麽多记者民众关注,那一整天我都处於紧绷状态,我想和我个性相仿的雷雷应该也很难忍受那种压力吧!

唉!不过我真的好希望和雷雷一起去游行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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