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暗幽闭的小房间,钻入鼻尖的气味带着浓厚潮湿难闻的气息,若是一般孩子待在这种密闭空间一段时间,肯定会忍不住害怕的大吵大闹。
正树摇摇晃晃地坐直身子,待双眼开始适应黑暗後,他发现手上跟腿上完全没有任何束缚,顺带观察了一番自己身体的状况,除了昏昏欲睡以及头部微微发疼之外,目前他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或许该说,敌方目前还未有杀掉他的念头。
正树的眼帘低垂,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是冷汗,不可避免的,他下意识感到恐惧,因为他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会被杀死,自己的命运正被别人牢牢抓在手里,尽管他相信母亲肯定会赢,但这中间必须要受到多少折磨,他不知道,犹如待宰羔羊似的弱小可欺。
耳边传来阵阵细微虚弱的呼吸声,正树摸索着身旁的位置,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昏睡不醒的小女孩,年龄似乎跟自己差不多大,浑身脏兮兮的,不知道为何也和自己关在一块儿。
正树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不允许自己有机会出现情绪溃堤的情况,只要自己失控了,自己就会成为母亲计划里的漏洞,彻底功亏一篑。
正树忍不住弯起扭曲的微笑,他强迫自己牵扯嘴角,照着母亲时常一遍遍教他缓和情绪的方法,深呼吸,让自己的脑袋快速运转,将恐惧转换成另一种正面的力量。
忽地,挂在颈间的小熊项链传来一声滋滋吵杂的电子声响,随後一道熟悉磁性的声音温和地说,「正树,现在情况还好吗?」
其实听到这个声音的当下,并没让正树觉得自己的情绪好转,他只是机械性地道,「不好,整个牢房的气味潮湿恶心,很臭。」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轻声说,「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我,现在荻野真不在这儿,也听不见我们俩的对话,你我都不需要特别装出父子情深的表面,你希望母亲获得幸福,才刻意在她面前作戏的,对吧?」
正树深吸一口气,稚嫩的声音里带上几分苦涩与些许的冷淡,「毕竟打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你而生的存在,但是你又有什麽资格做我父亲?尽管我不喜欢你,但我的血液告诉我,你是母亲目前最好的选择。」
太宰治低笑出声,「你真是可爱,不过目前状况不容许咱们闲聊了,也幸好你始终带着我前天送你的小熊项链,没有因为不喜欢我而故意扔掉,看来你先前也预料到现在的局面了。」
正树没有回应他,太宰治也没有特别在意,接着道,「正树,你身旁有没有另一个小女孩?」
「有。」
「她是种田长官的养女种田春子,你目前的任务是保证她的安全,但若是到威胁性命的地步,建议你保住自己为主。」
「好。」
「你的母亲已经没事了,我与森先生做了点小交易,不用担心。」
「知道了。」
「另外,不管接下来发生什麽事都不要轻易动摇,侦探社与异能特务科将会联手合作把你跟种田春子救出来。」
听到这里,正树抿起嘴唇,终於忍不住开口问,「这些我都明白了,不过你到底……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做了什麽交易?」
闻言,太宰治安静了一会儿後,嘟囔着以细微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跟森先生说,以後让荻野给我生个闺女,小女孩的照片要多少有多少。」
然後,太宰治听到正树用软糯的奶音骂了一句很脏的脏话。
「哎呀,逗你的。」太宰治正经八百地说,「宝宝不可以讲脏话哦。」像是怕又被儿子逮着骂似的,飞快地掐断了两人的联系,溜得贼快。
正树:「……」
妈的太宰。
被太宰治这麽一气,正树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微微抽痛,但同时意识也清醒不少,他抬手用力攥紧颈间的小熊项链,闭着眼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麽办。
自从他懂事以来,母亲总鼓励他多加思考,经常给他出各种难题要他给出数个解决办法,无论是推理、思考逻辑、情绪管理、即兴作戏、求救方式,正树皆是掌握得十分熟练,他也深深明白母亲教给他的这些东西是为了让他能够活下去。
可这份爱给予正树相当沉重的负荷,他不得不学着早熟,不得不学习一般孩子不会接触的事物,当那些与他同龄的孩子还在学习最基础的算术时,他已经学会了求救信号与隐藏情绪,因为他不愿死,更不想抛下妈妈一个人,这些成果全是他逼迫自己而达到的目标,过分早熟使他变成一个不正常的孩子,他的笑容几乎是为了符合剧本、符合气氛而笑,连尾崎红叶也曾怔怔地凝视着他许久,说他某方面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实在过於相像。
荻野正树的存在即是为了救赎太宰治,他不恨母亲,毕竟母亲为他付出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但是他不喜欢太宰治,从头到尾这个父亲未曾参与他的出生、他的成长,对自己而言,太宰治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可血脉相连的亲情却使他无法拒绝太宰治的示好与关心。
无论如何,太宰治都是他的亲生父亲,不过两人不曾坐下来促膝长谈,正树压根不知道太宰治对於自己的存在抱持着什麽想法,另一方面,他所知道的太宰治是一个渴望与美丽的小姐殉情、总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家伙,虽然都是侦探社的国木田叔叔抱怨时说的,但可信度高於百分之八十,他会对太宰治这个父亲观感不佳也是正常的。
尽管如此,手里握着太宰治给他的小熊项链,正树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突然,身边的小女孩发出一声嘤咛,终於苏醒过来了,她睁开双眼,慢慢地爬起身,环视四周後发现自己身处陌生黑暗的房间里,嘴巴一瘪,竟然害怕地呜呜啜泣起来,正树立刻伸出手来摁着小女孩的肩膀,安抚道,「不要哭,春子,你爸爸会来救我们的。」
小女孩哭声一滞,愣愣地看着他,揉揉眼睛後道,「哥哥,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爸爸吗?」
正树点头,「见过一次而已,不要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种田春子眼角含泪地点头,怯怯地伸手握住正树的手,小声问,「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呀?」
「正树。」他回答,「叫我正树就可以了,接下来发生什麽事,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我,或是让我来应付其他状况,这样你也会比较安全一些。」
种田春子起码是在种田长官身边教养长大的,也明白现在状况不可掉以轻心,虽然对正树的要求心存困惑,但她还是乖巧地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正树的行动。
两个孩子达成共识,正树便开始细心询问种田春子有无受伤的地方,得到春子毫发无伤的答案之後,他才放心下来。
大概是时间差不多了,外头传来细碎的开锁声,正树轻轻将春子拉到自己身後护着,以防万一。
当房门被打开时,开锁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钥匙,他发现孩子们都警戒地盯着自己看,忍不住似笑非笑地说,「哎哟,这麽紧张做什麽?又不会吃了你们。」
正树不答,冷冷淡淡地盯视着他,防卫的姿态仍旧不变,种田春子则胆怯地躲在正树身後,不敢说话。
「我知道你,小鬼。」那名男人见正树态度如此,自顾自地说,「荻野真与太宰治的私生子,也不过四岁而已就能拥有这麽精明的脑袋,那时候若不是半路上把你给打晕了,你恐怕就要暗暗记全整个通往我们据点的路线了。」
正树轻轻歪了歪头,还是没说话。
男人也没在意,笑着道,「小鬼,当年白罗那个家伙追捕你们荻野母子俩,我就知道了关於你的事情,被自己母亲拿枪指着脑袋要胁选择是死是活,最後隐忍哭声颤抖着摁住枪口选择活下去,说实话吧,不只是我,咱们首领都挺欣赏荻野真的残酷与你的求生意志。」
正树抿嘴,像是在咬牙,但更像是在隐忍着什麽似的。
男人彷佛没有发觉,抱着手臂悠闲地说,「嗯,那些死去的见习骑士属下身上都带有记录器,所以当初你们的影像在我们这里都是实况转播的,我在想荻野那女人也是藉此与我们宣战吧,要我们清楚知道,你们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不过可惜的是,荻野真的儿子最後还是落入了我们手中,连带种田长官的爱女都成为我们最好的筹码。」
「大坏蛋。」躲在正树身後的种田春子终於忍不住了,小声地骂了一句,但男人还是听见了,挑了挑眉伸手就要捉住种田春子将她从正树背後拉出来,但荻野正树却反过来抬起前臂迎上去,在那一瞬间抢着让男人捉住自己的手,以免种田春子遭受伤害。
「何必白费力气。」男人不以为然地笑了,将错就错,手指狠狠一个使劲,竟是直接硬生生折断了正树白皙的前臂,发出一声教人胆颤心惊的骨裂脆响,种田春子吓得忍不住浑身颤栗起来,一个腿软狼狈的跌坐在地。
正树的脸蛋霎时变得苍白如纸,骨折的剧烈疼痛使他几乎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踉踉跄跄地後退几步,眼眶泛红地捂着自己被折断的手臂,冷汗涔涔。
「回头告诉你母亲,你这只手臂是我亲手折断的。」男人碧绿色的眼珠子一转,笑意狡黠,「我的名字是亚瑟.海斯汀,是白罗.赫丘里的同事,也是见习骑士第一大队的队长,港口黑手党的双黑当年杀了不少见习骑士的成员,这笔帐我不会特意算在一个孩子身上,可是谁让你是太宰治的孩子?很抱歉,你得受点苦,我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同胞们。」
说完,亚瑟摊手无奈地说,「咱们首领虽然要我对孩子们温柔一些,但是很可惜,我不是什麽大善人,更不像白罗一样只专注於追捕害死他女人的元凶,我仇视的是整个港口黑手党,整个横滨,你们所有人都得为那场差点毁了见习骑士的争斗付出代价。」
闻言,正树轻捂自己骨折的手臂,强忍着痛露出一抹堪称讥讽的笑意,「海斯汀先生,我听母亲说过,当初【死亡苹果】事件发生时,钟塔侍从的近卫骑士长原先是有打算毁掉整个横滨来避免迷雾严重扩散的情况,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科都在为了拯救这个城市而努力,若不是他们,你们见习骑士怕是也活不到今天,你们应该要对港口黑手党感恩戴德,感激他们的付出才有今天你们见习骑士的存在,是吧?」
亚瑟当下并没有被正树的话语激怒,但听了这麽一段话自然心里很不舒服,这孩子说的是事实,也看得出来正树是在故意激他,只要这个男孩受的伤越重,异能特务科便会越发坚定彻底毁灭见习骑士的立场,再无其他谈判空间,因为这个孩子是为了“保护”种田春子而受的伤。
荻野正树确实像极了他的父母,有勇有谋,虽然还未成气候,但是他不过四岁的年龄就拥有逻辑清晰的头脑与强大的求生意志,看得出荻野真这个女人的教育相当不简单,也难怪港口黑手党的森鸥外会要求白罗先行动手绑架荻野正树来达到牵制荻野真的目的,结果白罗因为听信了黑蜥蜴十人长传来种田春子拥有起死回生异能的流言,便连同那个小女孩都一并绑了,使港口黑手党跟着变成谋害种田长官爱女的幕後黑手,听首领说,还是荻野真故意下的套要把港口黑手党拖下水,藉此报复森鸥外。
说实话亚瑟对於森鸥外与荻野真之间是否有什麽仇根本不感兴趣,他甚至觉得白罗与港口黑手党进行长期交易追捕荻野真这点实在相当愚蠢,但自家首领完全不打算阻止,甚至还饶有兴味观察着荻野真这些年的转变、教养孩子的日常,直到正树与种田长官的爱女被带回了基地,首领才慢悠悠地开始了筹备许久的复仇计画。
亚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荻野正树,慢慢地说,「别想太多,我们不会那麽快要了你们的命,毕竟你们利用价值多得很,安心等着吧。」
语毕,他抬手扯下正树颈上的小熊项链,狠狠踩碎在地後,面带笑意地旋身离开房间,又将房门锁上了。
——
隔日,中岛敦与泉镜花在异能特务科提供的资料中找到了见习骑士的据点,接近擂钵街的位置,在这些年以来擂钵街比起多年前改变不少,八年前被不明爆破炸出的大坑已经被政府填补起来了,增建不少房屋,在【死亡苹果】事件结束後,骸塞也已经不复存在。
而见习骑士的据点便隐藏在其中一个废弃工厂里,在这个基地里藏了长达四年的时间,韬光俟奋。如今他们东山再起,所有成员各个都是精锐,负责看守外面的人几乎是无规律可言的四处走动、监看,中岛敦与泉镜花观望许久依旧找不出漏洞入侵进去。
国木田希望他们两人尽量不要引起敌方注意,悄悄潜入才能保证孩子们的安全,这是为了预防见习骑士先行把孩子们藏起来,尽管太宰治手上有与荻野正树的通讯器,但还是谨慎行事较好。
中岛敦对於荻野正树被绑架的事情深感愧疚,毕竟他答应过荻野小姐会好好照顾正树的,没想到他还是食言了,虽然荻野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甚至似乎都已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但他仍希望能够加入救援行动,把正树平安救出来。
至於异能特务科将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点入侵基地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警报系统、监视器等等,都能有效掩护两人潜入基地,然而现在最大的难关,便是他们连基本的靠近都做不到。
「敦君,目前还仍然无法潜入基地对吗?」太宰治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见习骑士的看守完全滴水不漏,怕是连靠近都做不到。」
「你说得没错,太宰先生,我该怎麽做?」中岛敦心里有些挫败,只能道,「我与镜花尝试过以进入下水道的方式潜入,可是没想到见习骑士连同下水道都有人巡视看守,这些人看守的方式过於慎密,我们根本无法轻易进去。」
「如果硬要闯入,自然是得大闹一场。」太宰治朗声道,「比起偷偷摸摸的潜入,还是这种方式比较适合应对这种状况。」
「太宰先生,难道你不担心我跟镜花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会使正树与种田春子陷入危险吗?」中岛敦忐忑不安地问,「况且国木田先生与异能特务科的作战计划是先救出孩子们为主,这样是否太不谨慎了?」
「我给你说明一下吧。」太宰治喟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如果我是见习骑士的首领,我肯定不会把孩子们放置在基地里头,因为异能特务科很快就能查到基地的所在地,并且派人找上门来,但若是要拖延时间将孩子们藏在另一处更隐密的地方,自然要让异能特务科坚信孩子们就在基地里头,所以看守才会如此严密,彷佛深怕会有像是漆黑小矮人一样的怪物亲自来碾压整个基地似的,太过谨慎。」
「……」中岛敦说,「那国木田先生让我们救出孩子们的计划……?」
「计划有变,临时改成由我指挥作战,异能特务科骇入基地引起骚动的任务照旧,但我需要你和镜花现在马上前往至码头,正树与种田春子估计是被带到那儿去了。」
中岛敦一怔,「太宰先生是怎麽知道的?」
太宰治笑了,拖长着声调道,「因为正树醒来後告诉我,他闻到很浓厚的潮湿气味。」
「明白了。」中岛敦点头,「那麽现在还联系的上正树吗?」
太宰治静了一瞬,「暂时联系不上,估计是通讯器被毁了,正树有可能也受了伤。」
中岛敦心头揪了一下,咬牙说道,「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与中岛敦切断联系後,太宰治阖上双眼,慢悠悠地伸了一个懒腰,自言自语地道,「许久没与荻野联手合作了,她那边的进度应该进行得差不多了吧。」
想到失去联络的正树,太宰治不由得心底一沉,他自然知道正树免不了要受点苦难,毕竟正树是他与荻野真的孩子,在见习骑士这个组织里是不可能受到什麽礼遇的。
至於见习骑士的首领似乎换了一个人,前代首领已经被中原中也亲手杀死了,这位新首领从来没露脸过,到目前为止所知的情报只有关於三大队长的异能与特质。
见习骑士第一大队队长,亚瑟.海斯汀,性格狡黠乖戾,行事作风嚣张跋扈,是整个组织武力最强悍的战士,异能力是【谢幕】,被他的异能做上“X”记号的人,身体会在一段时间内加速成长、老化,最後器官衰老致死。
见习骑士第二大队队长,赫丘里.白罗,一头偏执的疯狗,体术较弱不善近战,却拥有一流的追踪能力,异能力是【底牌】,能够透过接触读取他人的异能力,即便在荻野真碰触他的瞬间得知她的异能是煽动心理後,也仍旧选择与荻野真达成同盟关系,目前暂时没有什麽问题。
见习骑士第三大队队长,阿蕊登·奥利薇,目前是整个组织里唯一的女性,精明干练,并不多话,异能力【弄假成真】,是比较麻烦的精神系异能,无论是折磨俘虏或是使人精神崩溃皆是她的拿手绝活。
除去倒戈的白罗,剩余的两位队长同样不好搞定,这几位菁英能够在当年双黑手下幸存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所以当太宰治从正树口中得知见习骑士仍未完全歼灭的消息时,并不觉得特别意外。
太宰治以拇指轻抚自己的双唇,转头看向与他一同坐在会议室里头吃着焦糖烤布丁的江户川乱步,温声道,「乱步先生,接下来的情况你怎麽看?」
乱步嘴里咬着汤匙,口齿不清地说,「没兴趣,不过看在小正树推荐过我一家不错的芭菲点心店,我觉得给你一个建议也行。」
「洗耳恭听。」太宰治说。
他希望不会是那个最糟糕的结果,否则对一个孩子来说,这中间要经历的过程实在过於残忍,即使知道正树始终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太宰治还是感到於心不忍。
乱步拿下含在嘴里的汤匙,懒洋洋地瞟了太宰治一眼,嫌弃道,「给你一个建议,赶紧扯证把这婚给结了,一堆破事儿完全打乱了我外出的行程,婚礼伴手礼就选择MILLE-FEUILLE那家的法式千层酥吧,我挺想吃的。」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江户川乱步会用这种万分嫌弃的口气催他结婚,太宰治撑着下巴,无可奈何地笑了,「谢谢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
另一边,荻野真在异能特务科的协助下顺利闯入了见习骑士的基地,跟在她身後的芥川龙之介轻咳数声,以异能力【罗生门】狠狠地将无数屍体扔在一边,彻底杀出一条血路,而赫丘里.白罗则是负责给两人指路,步伐稳健地踏过那些见习骑士们的屍身,已经完全摘除自己身为见习骑士组织成员的身份了。
「如果不是首领松口同意,加上太宰先生需要有人帮忙,在下根本没必要出手协助你,荻野。」芥川龙之介双手插在漆黑大衣的口袋里,冷冰冰地说,「过往叛逃黑手党的你,实在不足以让在下认可你过去的功绩,如今竟然还需要回头让港口黑手党帮忙,真是可笑极了。」
这一路上芥川龙之介一直是这麽冷嘲热讽的,几乎没有停过,白罗倒是没兴趣插手两人之间矛盾,但眼神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觉得荻野真根本是自作自受。
荻野真不急不徐地往前走,只是凉飕飕地来了一句,「我跟太宰的儿子都四岁了,你应该叫我声师母。」
芥川龙之介:「……?!?!?!」
芥川不由得一阵恍恍惚惚,很快地想通了所有前因後果,甚至联想到先前与太宰治在街上手牵手的小男孩就是他们的儿子,他越是细想脸色越是阴郁,隐忍着怒气质问道,「太宰先生为什麽没有邀请在下喝喜酒?」
荻野真回头瞥了芥川一眼,没有打算详细解释,只简略的用之前塘塞广津柳浪和立原道造的藉口说,「当时太宰治跟我醉酒上床没戴套才搞出人命的,实际上连婚礼都没有办。」
说罢,荻野真还嫌不够,反过来讥讽道,「芥川,你身为黑手党的成员,先上车後补票跟一夜情这种套路都没想过,思想实在过於古板狭隘,这真是丢了港口黑手党的颜面,你好意思说自己是黑手党的走狗?」
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但眼神一片空洞:「……」
白罗忍不住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荻野,你要找的首领办公室在这里。」
他指了指前方走廊尽头通往见习骑士首领办公室的一扇大门,「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不乾脆问我首领到底是谁,从我口里得知关於首领的情报,不过我可以直接告诉你,那男人比前代首领更理智狡猾,以前还是前代首领最重视的心腹,他能被我与其他两位队长认可也是因为他的足智多谋,足以让我们心悦诚服。」
荻野真迳自走到办公室门前,推开早已被异能特务科先行骇入破解的电子密码锁,漫不经心地说,「用不着问你,从你口中了解那位首领完全毫无意义,我还不如亲自去了解对方到底是什麽样的人,而且我猜测,他知道我会来到这里。」
白罗瞳孔微缩,迅速朝向首领的办公桌扫去一眼,果然如同荻野真所说的,一封白色信件静静地躺在桌面上,等待着陌生访客的拆阅。
整个首领办公室里早已被清理得空空如也,房间里仅有摆放一张办公长桌与办公椅,那封信彷佛就是为荻野真的到访而准备的,封面以英文拼音写着荻野真的名字。
荻野真上前拿起那封信件,细细地阅读起来,白罗与芥川龙之介无声观察她的神情变化,只见荻野真呼吸微微颤了一下,又迅速归於平稳,等到荻野真将信件递给他们後,他们才终於看到上面的内容;
“致荻野真: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的属下们应该已经将荻野正树送至横滨码头那儿去了,当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收取这封信才浪费多余的时间来到这儿,我也愿意毫不吝惜地告知你想知道的东西。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你,而是你与太宰治的亲生儿子荻野正树,原因并非是为了赢得这场棋局里所谓的「胜利」,尽管你可能看穿了我的目的,也尽可能在这几年做好了准备,但你无法完全控制这个孩子所有行动,包括思想,包括情绪反应,因为你根本不忍心。
这段日子给你时间去培养荻野正树全是为了这个实验,我想知道这孩子究竟拥有多大的潜力与城府,更想看看他在经历这一切後会变成什麽样子,还请你见谅,这是我个人的私心与小小的恶趣味,你也可以将这次行动视为见习骑士的报复。
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他会很安全,尽管海斯汀可能会为了泄愤而打断他某处的骨头,但我保证下一次他会是以毫发无伤的模样出现在你眼前。
强尼.雷斯谨上”
「那麽春子呢?」白罗咬了咬牙,抬头看向面色冷淡一语不发的荻野真,心急如焚地说,「我知道你担忧正树的情况,但我同样害怕春子跟着被卷入危险,这封信从头到尾没提到过春子,我很担心春子会成为这场实验中的牺牲品。」
「愚蠢。」芥川龙之介冷笑一声,「种田春子是异能特务科首要救下的目标,这个男人从头到尾也没有把种田春子放在眼里,为了不让异能特务科打乱这场实验,肯定只是单纯拿来要胁异能特务科,根本不会受到一点损伤。」
白罗听了芥川龙之介的话後,稍微冷静了些,但依旧死死盯着荻野真,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然而,荻野真却忽然笑了出来。
「白罗,接下来我暂时不需要你了,既然你这麽在乎那个孩子,去协助异能特务科显然更符合你的期望,也只有你才能提供他们所需的情报。」荻野真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白罗的肩膀,慢慢地道,「至於芥川,再麻烦你替我跑一趟港黑据点大楼,请森先生让红叶大姐派出更多人手支援异能特务科,我相信森先生已经做好了准备,正等着我开口请示。」
「凭什麽让在下替你跑这一趟?」芥川面若冰霜,语气不善地说,「尽管你与太宰先生有了夫妻之实,可那并不代表你可以随便使唤在下。」
荻野真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还想不想吃喜酒了?」
芥川龙之介吃了瘪,脸上的肌肉像是在抽搐似的微微颤动,稀疏的眉头紧紧纠结起来,好了半天他才硬生生地俯首低头,粗声道,「在下即刻返回港黑大楼请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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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气得想皱眉可惜没有眉毛:好气喔但在下绝不能在太宰先生的婚礼上缺席。
我闺蜜说过,依正树这样的性格并且经历这些事後,若是之後没有导正思想很有可能在未来成为反社会高智商罪犯,我也这麽觉得,不过这後面都会交代清楚的,太宰治需要救赎,正树同样需要,这故事的重心本身就是救赎,至於正树怎麽被救赎,就是在之後番外篇太宰治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