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思绪沉浸在繁复的程式中,门边突然传来了门把转动的声音,苏子睿抬起头,转头看向正动个不停的门把。
是谁?大白天的竟然来开他的门,是想要闯空门吗?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在门把停止转动之前迅速开门。
「咦?」
映入眼底的是一脸茫然的郭苡瑄,她的头发有点乱,表情看起来比他还吃惊。
「原来是你。」看见是她,他不禁松了一口气,但却也感到纳闷,她没事来开他的房门做什麽?虽然她有时候很笨,不过应该还没有笨到会跑错房间的程度吧?还是有事要找他?
「你……」正当他想问她要干麽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她脸上的不对劲,她的脸有些红肿,他皱起眉,忍不住问:「你的脸怎麽了?」
是过敏吗?等等不对,她的脸颊和下巴上还散落着浅浅的抓痕。
走廊的灯光没有很明亮,他还来不及看清楚,她忽然低下头,头发挡住了脸颊两侧,还用手不自在的遮挡着下巴,呐呐地说:「我刚刚不小心摔车了。」
「摔车?」他纳闷弯下腰,更仔细看着她的伤口,他怎麽看都觉得这些伤口比较像是被指甲抓伤的痕迹。他抬眸看进她的眼底,开门见山地问:「是谁把你抓成这样?你男朋友?」
直觉告诉他是她男朋友。
她没承认,也没否认,眼神闪烁游移,就像是在害怕什麽一样。
这表情怎麽看都是默认的样子,看来八九不离十是男朋友了,但他还是不想擅自下定论,於是他放软语气,想试着让她卸下心防,「你不说的话我怎麽……喂!他还掐你脖子是不是?」
当脖子上的抓痕映入眼底,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掐脖子已经不只是一般的情侣争吵,而是蓄意杀人了吧?
「没、没有!」她顿时慌了起来,立刻用手遮挡脖子,用力摇头否认。
「怎麽会没有?不然这些都是什麽?」他用力抓住她的手,不懂都有这麽明显的伤痕了,她还在否认什麽?
她痛得叫出声,他觉得不对劲,顾不了什麽男女有别,二话不说拉下她左半边的外套,暴露在短袖外的肌肤上有好几道抓痕,虽然称不上是特别严重,但人为的痕迹太过明显,他没办法想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伤口。
「这太夸张了,我现在马上带你去医院验伤,然後报警。」苏子睿实在无法坐视不管,松开手,转身回房拿手机。
什麽?报警?
顾不得伤口还在痛,她吓得拉住他的手,硬是停下他的脚步,「不可以报警!」
怎麽可以报警?她光是说个几句话就把郑咏洵激怒成那样子了,要是报警把事情闹大的话,他绝对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现在的郑咏洵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郑咏洵了。
「为什麽不可以?」他转头反问她,无法理解她在想什麽,难得说重话,「难道你不知道打人这种行为有一就有二吗?如果你这次就这样算了,绝对还会有下一次。」
她是笨蛋吗?除了自己躲起来偷哭之外,她还会做什麽?都被打了要是还继续隐忍的话只会换来对方的不知悔改而已,一定要在事情变得更严重之前就给对方一个教训才行。
「我……」她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继续忍气吞声,对自己绝对没好处,可是她就是很害怕,害怕一不小心踩错了一步就会跌入更黑暗的深渊。尽管她能明显感受到郑咏洵这一年来的转变,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对她做出那些残忍的事。
郑咏洵所做的一切早就已经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她甚至不敢去想像接下来还会发生的可能。现在她满脑子所想的只有逃跑,除了逃跑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麽,她只想快点让今天的噩梦画下句点,不想再让它有任何继续衍生发展的机会。
「反、反正,你不要管我就对了!」她惊慌大喊,松开手,转身跑到自己的房门前。
苏子睿见状,连忙喊住她,「你等──」
话还来不及说完,用力甩门的关门声碰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愣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涌上心头,紧紧抓住了胸口,他低下头,用力吐了一口气,然而那股不舒坦的感觉仍缠绕在他的心上。
「真是的,我明明叫你一下的啊……」他喃喃地说。
走廊一片寂静,安静得让他感到郁闷。此刻,他彷佛回到了十七岁那一年,在看见她为了喜欢的人东奔西跑,甚至是偷哭的时候同样也是这样的心情。
真受不了她。
明明都已经吃过那麽多闷亏了,为什麽还不稍微改一下她这个只会忍气吞声的个性?
苏子睿去附近的药局买了外伤用的药膏和包紮用品,回到郭苡瑄的房门前。
虽然她叫他不要管,但他怎麽可能不管她?他可不想要之前她感冒发烧的情况再次发生。
他站在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对着门说:「苡瑄,我是子睿,你可以开一下门吗?」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他就知道会这样,她现在一定躲在房间里,怎样都不会出来见他。他想了一下,换个方式打算用骗的。
「苡瑄,你刚刚有东西掉在我门口了,你方便开一下门吗?我把它拿给你。」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虽然她是个笨蛋,不过看来还没有笨到这麽容易上当。
担心她伤势的焦急心情让他变得没什麽耐性,他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在这里跟她玩心理战。於是,他改成用恐吓的,「郭苡瑄,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开门的话我就打电话报警。」
还是没动静吗?
他倚在门边,低声数数:「一……二……」
二还才刚说完,房间里传来急促的跑步声,三还来不及脱口而出,房间门便猛然被打开。
「拜托你不要报警!」郭苡瑄哭红着双眼,表情惊慌,一开口就是这句让她气到快吐血的话,特别是那近似哀求的语气,她到底为什麽要把自己弄得这麽狼狈啊?
他真的好想打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麽,为什麽老是要替渣男掩护啊?
他压抑住想骂她的冲动,咬着牙努力放软口气,「好,我不报警可以,但你要让我进去。」
她愣住,纳闷地问:「你……你要进来?」
「对。」他举起装着刚买的医疗用品的袋子,「虽然你叫我不要管你,我也很少会这麽鸡婆,但看到你这副样子,如果不帮你处理好的话,我今天一定没办法继续专心工作。」
「我……」她犹豫看着他,似乎不太想让他进去。
他已经好久没对她这麽烦躁了,学生时期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不过这没有让他感到特别怀念,只是更加焦躁。他吸了一口气,低声开口:「一……」
她一听,立刻让路给他进来。
这速度快到反而让他更郁闷,为什麽一听到报警就马上跟他妥协?到底为什麽要那麽维护那个打她的渣男?
他看着低头看地板的她,烦躁抓了抓头发。
暂时先算了吧,不管怎样先处理她的伤口比较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