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阁内。
这里,是白宁儿从小到大住的房间。虽然她已经三年没有回到璇玑阁,但锺歧着人每天打扫,将它维持得很好。
锺歧相信,这房间的主人,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白宁儿坐在床缘发呆,房门外锺歧布满了守卫,白宁儿连出房门都不可得。
直到,门外的侍卫,喊了一声「尊主」。
白宁儿马上站了起来,全神戒备。
锺歧推门而入後,侍卫们又把房门关上。
「你看,这房间和你三年前离开时的样子,完全没变过。」
锺歧微笑道。
「宁儿,你知道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等你,精诚所至,你终於回到我身边。」
说着说着,锺歧走向白宁儿,伸手想拥抱她。
却被她一矮身,躲开了。
「师兄请自重。」
白宁儿换了个角落,仍和锺歧对峙着,语气冷淡。
「宁儿,我对你的心意,你很清楚,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想拒绝我吗?」
她已经没了武功,锺歧有恃无恐,他继续缠着白宁儿,握住她的手腕,要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拉。
啪的好大一声,锺歧露出的半面,热辣辣地疼痛。
「三年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除了师兄妹情谊,不可能有其他关系,锺歧,三年前背上那一刀,还不足以让你记住吗?」
白宁儿之所以离开璇玑阁长达三年都没回去过,正是因为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锺歧对她下了迷药,想占有她,却被白宁儿识破,当他准备强上白宁儿时,背上被白宁儿捅了一刀。
两人的疏离正是为了此事,并非锺歧对秦放说的,因为锺歧救了白宁儿,却来不及救慕雪的关系。
锺歧知道他对白宁儿下过药,白宁儿肯定已经对他有了戒心,这才利用秦放,他知道白宁儿对秦放推心置腹,肯定不加防备。
锺歧赌对了,虽然达成了他目的,但白宁儿对秦放的信任,却让他嫉妒莫名。那天若非白宁儿以死要胁,他本就打算杀掉毫无利用价值的秦放。
目前锺歧没动秦放,也不过是想缓着白宁儿,胁迫白宁儿,秦放那条命,他迟早要收回来的!
「宁儿,你还记得我的脸是怎麽毁的?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真要那样铁石心肠?」
锺歧握住白宁儿的手腕,紧得白宁儿有快要折断的痛楚。
「我知道当年你是为了救我,师兄,我对你只有感激,可是,我忘不了慕雪死前那双眼睛,她看着你,流下了红色的泪水。」
白宁儿红了眼眶。
「你是慕雪喜欢的人,而慕雪是我最敬爱的师姐,我不可能夺她所爱........」
「就因为慕雪爱的是我,她死了,我便失去了追逐幸福的资格?宁儿,你不觉得你用慕雪,做为拒绝我的理由,太过严苛吗?」
「师兄,你当然有追逐幸福的权力,但那人不可能是我。」
「不然呢?宁儿,我爱了你十几年,我的幸福不是你还能有谁?你真的是为了慕雪才拒绝我?还是.......因为秦放那小子?」
白宁儿拒他於千里之外,却可以和秦放同行同宿,锺歧不得不这样想。
听见秦放的名字,白宁儿心里像被扎了一把刀。离开的那天,他奄奄一息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就算当天秦放命大,躲过锺歧的杀着,可他现在又是鲛人和珍珠猎人的公敌,武功也只能在面对一般杀手时勉强自保,他一个人,和一艘暴风雨中航行在海上的,随时都会沉没的破船,有什麽两样?
如果当年,她没有报仇,没有杀了秦弋和阮素素就好了,这样,他还能稳当地做他的临海城小霸王。
那晚在岩洞里,白宁儿其实没有怪他,他在意她,为了救她,她知道秦放在当下没有其他选择。
可是,她是他的仇人啊!她杀了他的父母,让秦放为了救她做出这样的事,该是委屈他了吧?
而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害他了。
自从当了杀手,白宁儿从未觉得她杀人有什麽错,可和秦放相处久了,她开始对自己的理直气壮感到怀疑。
「不说话,被我说中了,是吗?那麽,那臭小子更是不能留了........」
锺歧冷笑道。
「你想做什麽?你答应过只要我跟你回璇玑阁,就会放过他!」
白宁儿恨恨地看着锺歧。
「回璇玑阁?宁儿,你知道我要的不只是这样.......」
「你要的我没法给你,锺歧,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白宁儿摇摇头。
「你不给,我自己要也是一样的......」
锺歧觉得他和白宁儿说了那麽多,对她已经够好了。他将白宁儿往怀里拉,一把将她抱住,扔到床上去!
她已经功力尽失,短刀也被他没收了,她没有筹码对他说不。
女鲛人的体质特异,一生只能有一位伴侣,只要得到她的身体,这辈子,她就不能离开自己。
之前洛玉郎打的,正是这样的主意。
锺歧欺了上来,不管白宁儿的哀叫挣扎,他压住白宁儿的下身,解下她的腰带,剥去她的外衫!
滑如凝脂,白皙炫目的肩颈和胸露了出来,锺歧待要再扯去她的抹胸,却发现她不再挣扎了,一丝血液,从她唇角流了下来。
咬舌自尽,她真的这般抗拒自己,宁死不屈?
鲜血不断地从她口中漫溢而出,甚至溅上锺歧的白衣!锺歧担心她失血过多而死,只能恨恨地放弃眼下的作为,让门外侍卫唤大夫前来救治!
她还是有和锺歧对抗的筹码,那是她的命。
秦放握着白宁儿的红鲛珠,就像握着白宁儿的心意,不知道走了多久。
走到锺歧的车辙失去了痕迹。
他回到雨晦园,想知道锺歧有没有带白宁儿回到这里,没想到非但没有,锺歧也打过招呼了,让雨晦园的侍卫看到秦放,杀无赦!
秦放又再一次受了重伤,差点死掉,失去意识前,还是紧紧握着那枚红色鲛珠。
他知道自己不能死,他对不起白宁儿,白宁儿,还等着他去救她。
路倒在暗巷里两三天,秦放又活了。
这次去了的半条命没有白费,那些侍卫杀他前,不经意提到,锺歧已经把白宁儿带回鲛人国,璇玑阁。
秦放旧伤未癒,新伤又来,走几步路就跌倒,咳得厉害,但他不能放弃,特地买了一匹马代步,只要不死,秦放是日夜兼程。
宁儿,我用我的命起誓,一定会救你出来,然後好好练功保护你,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他将白宁儿的血泪制成项链,穿上皮绳,戴在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秦放回到故乡临海城。他知道,鲛人都是从这里上岸的,这里一定有路,可以通往鲛人国。
他没有学避水诀。他记得当年,白宁儿想教他的第一门武功,就是避水诀,只是当时的自己傲娇得过份,非要跟白宁儿对着干,现在真的很後悔,真想回到三年前,把拒绝白宁儿的那个自己杀了。
如果他学了避水诀,就能直接走进海水,直达鲛人国。
秦放会泅水,他雇了渔船,跳进海里,往下深潜,试了无数次。但鲛人国在海底最深处,他毕竟是人类,再熟悉水性,也没法深潜太久。
在某次深潜时,看着灰茫茫的大海,秦放感到沮丧,甚至把自己勾在了珊瑚礁上,打算淹死这个无能的自己。
幸好受雇的渔夫狗子察觉有异,潜下去把他拉了上来,「小夥子还年轻人生刚开始死了你的目的就没法达成了」劝了老半天,才勉强说动秦放让他休息一两天。
在狗子家里休息的这两天里,秦放觉得自己,不能毫无章法地做事,这样只会事倍功半,甚至无功而返,他必须冷静下来,想个好法子。
然後,他想到一个人,萧绡。
虽然萧绡跟他一样,是人类,但白宁儿和她是老朋友,也许她会知道些什麽线索,对他找寻白宁儿有所帮助。
秦放给了狗子两颗珍珠,辞别了他,朝嘉平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