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牵扯到在兄弟俩还小时,沈默梓就像沈默桩屁股上的小尾巴一样,黏哥哥黏得特别紧。
而小小年级的沈默桩,自然常常是看不惯自己身後的小跟屁虫的,和朋友们出去都特别扫兴。
「臭小孩你烦死了,不要老是跟着我啦!」沈默桩前不久才因为朋友嘲笑自己是保母,而看还小的弟弟特别不爽,这时正准备出门玩,见到也拎着鞋要跟上自己的沈默梓,怒火突然一口气就上来了。
吼了一声,见弟弟脸色茫然无辜,眼珠子慢慢浮出水气,沈默桩心底暗道不妙,头也不回就冲出家门了。
到了同学家玩,沈默桩想,沈默梓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待在家中,想想有些不忍,但朋友家的游戏机,一下就把他的注意力转走了。
直到傍晚回到家,发现弟弟不在家中,这才开始担心弟弟的安危,出门找人。
他去了平常会去玩的公园、学校、附近的玩具店等等,都没见到人,沈默桩急得都快哭了,找不到人,回到家免不了一顿挨打。
终於,在公园附近的小巷,找到了沈默梓,只是身边还有不认识的陌生大人。
「弟弟,你爸爸妈妈让我来带你回家,再不跟着我回去,他们就要处罚你了!」那个大人背对着沈默桩,正在诱哄着看起来好骗的沈默梓。
这时的沈父沈母根本还没到家,只要沈默桩不说,他们根本不会找人来带小儿子走。
沈默桩和沈默梓已经是懂得警戒陌生人的年纪了,自然不会上当,就在小沈默梓见到不远处的哥哥时,警戒着的小脸,瞬间布满笑容,朝着陌生人後头喊:「哥哥,我在这里!」
就在沈默桩正准备跑去接弟弟回家时,沈默梓只听见被自己忽视的陌生人「啧」一声後,忽然浑身一轻,被陌生人抱了起来,打算跑。
沈默桩看到自己弟弟惊愕的小脸,意识到那个大人要对沈默梓不利,拔腿就朝着陌生人冲了过去。
沈默梓奋力挣扎,几欲逃脱成功,又被扶好抓紧,只在坏人肩上哭喊着哥哥,然後不安分地拳打脚踢,没多久就被摀住了嘴。
快到大街上时,沈默桩就看到对方有接应的车子,往前瞟见路上有块大石头,一边跑着,一边立刻朝着人丢了过去。
石头咚一下,砸到了陌生人的腿上,又不小心踢到,哎呦一声,步伐开始不稳。
沈默桩速度很快,就要追到了人,世界安静得像只有他的喘息声和弟弟的哭声,肺因为剧烈运动,开始撕裂一样的痛,他还是奋力往前冲,拖着陌生人的下半身,就快扒掉了他的裤子。
沈默梓趁乱挣脱成功,才刚下地,就被车上负责接应的女人抓住手,要往车上拖。
沈默桩见状,狠狠踹了一脚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连忙拉住沈默梓另一只手。
不料没来得及握紧,手就被滑开,沈默桩见人快到了车上,要准备开走,脑中一片空白,注意到时,已经朝车子扑了过去。
剩下的时间,世界天旋地转,视线范围内一片鲜红,因沈默梓的哭喊声而出动的,迟来的警车声终於赶到,只听到警察吆喝,最後给沈默桩留下黑暗孤寂。
沈默桩花了一个月苏醒,又花了半年,重新学会了行走,脑部却还是有块清不了的瘀血。
凶手以现行犯被捕,听说是沈家的商业劲敌,沈默梓也没记清楚,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医院的消毒水味如何恶心,和盘据自己整个世界的不安。
在那半年多里,沈默桩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对沈默梓有任何责怪和迁怒,但沈默梓却不同了,渐渐得不像之前那样,当哥哥的跟屁虫了,也慢慢不像之前一样爱哭。
看着沈默梓的变化,无论是谁都知道这件事在孩子心里,产生了多大的反应。
沈默桩一点也不怪他,但沈默梓却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错,不该生气乱跑,不该赌气要哥哥来找自己。
慢慢的,兄弟俩平安无事地长大,不知道存着什麽样的心思,沈默桩和沈默梓都察觉到自己的父亲想重点栽培沈默梓,原先是栽培目标的沈默桩反倒清闲下来了。
沈默桩没有表态,但沈默梓却极其抗拒,且越来越叛逆。
後来沈父沈母托朋友找到了外国医生,能帮沈默桩解决脑袋里的血块和腿部一些後遗症,便打算利用这次开刀进行移民,藉此机会让沈默桩兄弟俩去国外生活,也好让兄弟俩学更多的东西。
沈默梓隐约感觉到父母是打算让自己进家里那间小公司去,心里面对於沈默桩那份愧疚迟迟没有消却,打死也不想拿走原本会属於沈默桩的东西。
况且,他也是一点也不懂经商,更锺情於绘画上,一点都不肯跟着家人一起出国。
一来二闹上,受不了小儿子的绝食抗议,沈母终於是点头,让小儿子独留国内,借住在舅舅家。
没想,沈默梓叛逆得无法无天,送走父母和哥哥後,提都没跟舅舅提过这档事。
直到某次,沈默桩的手术和术後复原一切妥当,终於得空的沈母打电话给自己毫不知情的哥哥,这才知道原本向自己再三保证联络好舅舅一家的沈默梓居然根本没跟舅舅讲过,气得要把人给抓回身边。
深知自己母亲不舍得委屈自己,一开始的威逼利诱,沈默梓都不上钩,拉锯战持续多年,沈父一声下令,断了沈默梓的居所和金源,也就是造就他此刻如此窘境的主因。
一一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後,秋晴震惊了好一阵,关於男友是落魄富二代和小时候的「惨案」。
因为震惊显得脸上毫无表情,沈默梓也不知道秋晴心里的剧烈活动,以为她不知怎地又开始生气,於是又是捏捏手,又是戳戳脸,想把人逗笑。
秋晴不耐烦地拨开脸上作乱的那双手,抬脸瞪他才制止他其他动作。
「那你之前为什麽不告诉我?」这才是秋晴真正不开心并且失望的根本原因。
沈默梓闻言,沉默片刻,慢慢吞吞才开口道:「因为觉得很丢脸。」音量比细蚊声还小。
秋晴没听清,「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