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系好领结,并将领口整齐地翻好,顺了顺烫得平整的百褶裙,注视着镜子中拥有黑色直发的自己,发尾以不违反校规的长度正好落在肩膀处。
从高一开始,我就维持着这样的发型。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昨晚哭着入睡,眼皮却没有浮肿,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昨晚向月亮许愿这件事应该是做梦,毕竟现实中不可能有那麽大的月亮,而且月亮的光芒也不可能这麽强烈。
大概是因为叶晨学长的话,我才会做了那样的梦吧。
即便如此,我也在梦中说出了真实的愿望。
不过今天我感觉没有昨天那麽不舒服,气色看起来也好上许多,想装病让妈妈替我请假大概行不通。
於是我来到客厅,妈妈和爸爸已经在吃早餐了。
「早安。」我说,希望自己的笑容很自然。
「早安。」穿着套装的妈妈喝着咖啡,而我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
「我今天觉得好多了。」我率先开口,以防他们担心。
「好多了?」爸妈对看一眼,「你昨天不舒服吗?」
「咦?」我疑惑,「也没有……」
「如果不舒服要说喔,我就帮你请假。」爸爸叮咛。
「妈妈要出门了,你不是说你今天是值日生吗?要不要我顺便载你去学校?」
「值日生?」我再次感到困惑,我上礼拜当过值日生了,今天应该不是我啊。
但如果妈妈要载我去学校,我也十分乐意,这样就能有一段与妈妈单独相处的时光了。
所以我随便吃了几口稀饭,便和妈妈一同出门。
前几年我们家买了台休旅车,计画着有时间要外出露营或者环岛,可是後来妈妈把车借给同事,却因为煞车出了问题而害同事发生车祸。於情於理,妈妈都必须有所表示,所以给了对方一笔金额不小的慰问金。
之後,爸爸在圣诞夜那天外出时,不小心从火车站月台的楼梯摔下去,脚还因此骨折,住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於是我们的旅行更是无限期延後了。
最後休旅车虽然修好了,开上路的机会仍减少许多。
「最近在学校开心吗?」在前往学校的路上,妈妈开口问我。她偶尔会关心我的校园生活,过去我很乐於分享,但目前真的没有办法。我失策了,为了和妈妈之间久违的独处时光,居然忘记她可能会问我这件事。
「嗯,就跟之前一样,很好。」我乾巴巴地说。
「怪怪的喔。」果不其然,敏锐的妈妈发现了不对劲,「发生了什麽事吗?」
「什麽也没有,妈,你在这边让我下车就好!」我赶紧说,要她停在路边。一方面是为了快点结束话题,另一方面是不想要她把车停在家长接送区,以免被班上同学看到。
我不想让妈妈瞧见班上那群人看我的眼神。
「念心,发生了什麽事吗?」妈妈再次认真询问,但同时也把车停到了路边。
「真的没有,妈妈。」我也认真回应,眼神却不敢看向她,「我先下车了,谢谢妈妈送我到学校,上班加油。」我迅速解开安全带,冲下了车。
我知道妈妈肯定正以关爱的目光注视着我,但我连回过头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都做不到,因为我明白自己的笑容会有多僵硬难看,与其如此,不如不要回头。
捏紧着书包背带,越靠近学校,我的呼吸越难受,踩着艰难的步伐,我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还不到七点。
太早到,不过早到也好,这样我能在无人的教室稍微放松一下。
不过当我进到教室的时候,顿时楞住了,因为周帷念坐在位子上。
他怎麽会这麽早到?
为什麽?他从来都……
接着,我看见更令人震惊的画面。
他低下头,手伸进书包里掏着,而後拿出了一根白色的细长物品,那是菸。
这一幕宛如重现了高一的那一天,为什麽他又在教室抽菸了?
他点燃了菸,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我诧异不已,周帷念当时被呛到导致菸掉到桌面,然後火星烧穿了塑胶垫这个画面浮现在脑海。
我立刻抓起某个同学放在课桌上的矿泉水,迅速扭开瓶盖後往周帷念那跑去,而下一秒他被呛到大声咳嗽,菸也因此脱手坠落。在这不到零点几秒的瞬间,我忽然想起上次我倒了奶茶,结果毁了一切,这次即便是水,周帷念也会再次气愤不已吧。
况且我上次制止换来了什麽?
我这次为什麽还学不乖?为什麽要制止?
我应该就站在旁边看才对啊!随便他要做什麽!
在犹豫的这个刹那,我收回水瓶,却下意识地把手伸出去,接住了那根菸。尚未熄灭的菸烫在我的掌心,我吃痛地缩手,菸掉到了地板上,我赶紧用脚踩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