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願惟君顧 — 二十七 誰碰了你?!

「臣王肃,参见太子妃殿下。」

「王大哥,在峥王身边当医士,过得可还顺心呐?」鹭鸣转过头,调皮地冲他一福身,示意他不必多礼。

王肃直起身子,垂首侍立,低声应答道:「承蒙殿下挂念,王某一切安好。」

「如此甚好。」鹭鸣连蹦带跳地靠近他,璀然一笑,「峥王府一派富贵气象,想来,其他几个兄弟,也过得颇为顺遂吧。」

那日分封大典,除了王肃,还有好几个兵士,也被一同安排进了峥王府。因为王肃是军医,便领了王府医士一职,其他几位,都领了王府卫兵的官。

深秋的月光格外清冽,残枝枯木的斜影,将青石板地面划得七零八落。

「他们……」王肃喉结动了动,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十日前,因为触犯军法,被处决了……」

「什麽?!」鹭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急切追问:「王大哥,你可知他们犯了什麽事?」

王肃稍稍抬了抬手肘。

鹭鸣一看,自知失礼地收回手,後退了两步。

王肃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回答道:「听说只是因为某些外地人的事,与峥王起了冲突,别的,王某就不知情了。」

外地人?

鹭鸣警觉。王肃露出手上的刀疤,别有心思地点点头。

西面的假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好。

王肃赶紧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瓷瓶,示意鹭鸣接下,随後恭敬一揖,高声说道:「王某这儿正好有个提神醒脑的小玩意儿,殿下若还觉着头晕,不嫌弃的话就请拿去用吧。」

说完,便由卵石小径匆匆隐去。

他怎麽鬼鬼祟祟的?鹭鸣把小瓷瓶揣入袖袋。

突然,一双大手攀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扳。

「啊!」鹭鸣惊呼,怎料刚出声就被人死死捂了回去,身子向後一斜,直愣愣地栽入一个健硕的臂弯中。

那人浑身酒气,将滚烫的双唇重重覆上她的小嘴。「唔!」鹭鸣被吓得眼前一黑,心跳骤然攀升。

「弟妹……」李嘉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然後急不可耐地向下游弋到她的胸,她的腰,像是把玩玉雕似的细细抚摸,语气玩味地调笑道:「果然,被老四玩熟了不少……」

「下贱!」鹭鸣使尽浑身力气猛地一推,挣脱开来。李嘉疏於反应,竟被推得踉跄了几步。

呵?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了声:「原来,老四喜欢小野猫啊?」

鹭鸣听了,血气直冲脑门,只靠着最後一丝理智提醒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峥王,隔墙有耳,给我注意体统!」

「呵?」李嘉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时竟不知该不该笑出声:「体统?什麽体统?是要我给你这个太子妃殿下行跪拜礼吗?」

他将手伸向鹭鸣,正欲将她捉回,但却突然跟想起了什麽事儿似的,中途停了下来。

李嘉悠悠地把手背到身後,若有所思:「老四若不是太子,这体统,可就两说了。殿下,您说是吗?」

哼,好啊。

你既如此猖狂,那我也不用讲什麽道理。

「峥王说的在理。不过,不论如何,今夜,太子仍是太子。」鹭鸣挑衅似的将肩头的衣服向下扯扯,松开腰带。「但是,只要我这一刀下去……」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噌的一声,寒光出鞘,刀尖直指李嘉。

「明日,峥王就不再是峥王了。王爷,您说是吗?」

李嘉愣了一下。

他脸上的醉意立马消散,眼神也不复方才般迷蒙,反倒凶光毕露。「原来你们来我这儿,并不打算守长乐坊的规矩。」他语气阴狠。

长乐坊?「本宫只守东宫的规矩!」鹭鸣冷笑一声,回敬道。

「那倒看看,谁的规矩能立到最後!」李嘉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

不过,长乐坊的规矩?鹭鸣想到同在长乐坊的岷王李通。

难道……

难道他们私底下,明目张胆行通奸之事?!

「呕—」她摀住肚子,胃里一阵抽搐。

身子刚刚还被那畜生碰过!恶心感顿时蔓延全身。又是一阵乾呕。

好苦……只有胆汁自嘴边滴下。

她急忙从池塘里掬了些水漱口。

「不行,得赶紧回去找李烨!」她慌忙起身整理衣裙:絶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衣冠不整的样子,不然不光自己的清誉,就连李烨的清誉也毁了!

妈的!她愤愤地系上腰带,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我是造的什麽孽,偏偏嫁个这狗东西!」

鹭鸣又感到一阵头晕。她慌忙从袖子里取出小瓷瓶,拔下塞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咦?香味怎麽这麽……淡?

晃了晃瓶子,没有药屑。「空的?」鹭鸣藉着微弱的月光,定睛一看。

瓶口像是堵了什麽东西。

「鹭鸣?你怎麽……」

谁?!「别过来!再过来就杀了你!」

李烨见她失态发狂的样子,吓得向後退了两步,嘴唇颤抖:「……别这样!是、是我啊,李烨!」

他定睛一看,鹭鸣的领口和衣带,像是被人暴力拉扯过,原先精致的口脂也糊到了唇外,瞬间猜到八九分。

「谁弄的?!」「……」

「快说啊!那人是谁?!」「……」

「让我看看。」李烨见她不说话,跨步上前,双手扶住她的胳膊,弯下腰仔细检视:「还好,没有受伤就还好……」他抬头,鹭鸣下意识地将头扭向一边,不看他,咬住嘴唇默默哭泣。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鹭鸣的视线:「那人做了什麽?碰了你哪里?」

但鹭鸣依旧只是哭。

李烨将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後背:「别怕,你只管说。我在这儿,别怕……」

「是峥王!」

鹭鸣终是綳不住,伸出双臂箍住他的腰,抽泣着,一字一顿地控诉起来:「他、他说了好多下流话,亲了鹭鸣的嘴,摸了鹭鸣的身子……还要鹭鸣守、守长乐坊的规矩……」

李烨沉默了片刻。「……那个狗杂种!」突然,他低声咒骂。

有关峥岷二王的荒淫无度的传言,他也是有所耳闻,但始终不愿相信,兄长们生为王爷,竟会干出那些下流龌龊事。

更何况。

直接对他的妻子下手,丝毫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鹭鸣,」李烨在她耳边低语:「是我不好,应该同你一起出来的……」

说这话时,他脑海里全是李嘉轻薄鹭鸣的场景。

亲了嘴。摸了身子。接下来,是不是要直接在外头……

「给我点时间。」

他喉结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下颌略微颤抖:「我们,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嗯!」鹭鸣闭上眼,用力地点点头。

回到东宫已是亥时将近。一进寝宫,李烨就解下锦袍,吩咐仆从把它烧了。

「怎麽了?」鹭鸣好奇,好端端的烧什麽衣服。「脏了,不要了。」太子语气平淡。

说着,他伸手捏起鹭鸣的衣领,向上提了提,有些嫌弃地吩咐道:「你的也乾脆别要了。」

自己的脏了也就算了,为什麽我的也……脏了?「哎等等!」

鹭鸣一把揪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到里屋,结结巴巴地质问:「你你、你是不是被什麽女、女人碰了?!」

「我……」李烨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愤怒,到委屈,再到一脸抽搐地憋住泪水,瞬间心头一暖。

原来这麽在乎我吗。

李烨本想安慰她说自己没事,但……架不住心里突然萌生的邪念。

於是,「一会儿,」他捧起鹭鸣的脸:「为夫慢慢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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