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七点二十分,相较於以往提早许多下班的我,站在公司对面的公车站牌旁,正解锁了手机萤幕点开人力银行APP,打算开始找新工作。
那串通往地狱总裁家的钥匙圈勾在我左手的食指上,随着我滑动手机页面的手势,钥匙晃啊晃啊,交互撞击,发出一连串清脆好听的声音,也提醒着我下班後即将要面临到的任务。
我听得心烦意乱,将那串钥匙随意收进外套口袋里,又看了一下手机上人力银行的页面,心里忽然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最後直接关掉了APP,按开通讯录拨了通电话出去。
话筒嘟嘟声响了没几下,电话立刻被接通,我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另一端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女声朝我喊着:「盐酥鸡,什麽事?我正在看小说,男主角就要把女主角给睡了,现在蓄势待发正在紧要关头,你有事就快点说,别妨碍我看作者开车。」
我一听,立时觉得自己的青筋冒了出来,咬牙切齿的纠正那人叫法:「孙怡桦!你再叫我一次盐酥鸡,我回家後就把你给做成盐酥鸡!」
大概是听出了我的怒气,原本急躁得好像随时想挂电话的孙怡桦马上语气一改,打哈哈笑道:「唉唷!亲亲书欣小宝贝,你不要生气嘛!我这不是太顺口一不注意就喊出了你以前的绰号吗?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那你下次可以不要再太顺口吗?我怕我也会太顺手就把你给掐死呢!」我皮笑肉不笑,朝电话另一端那该死的女人冷笑道。
这位欠揍的孙怡桦小姐是我国小至今的好友,如果我俩都是男孩子,套一句老套的说法就是同穿一条内裤长大的交情。
我们在老家K市从国小一路同班到高中,後来又一起到C市念大学,毕业後更是同租一间屋子,一同留在C市这座大城市里发展,而孙怡桦她什麽都好,就是有时候嘴巴很贱,让我总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会因为杀死室友而登上社会版新闻头条。
「好啦!好啦!我尽量!」孙怡桦讪笑着,然後又嘟嚷了几句,「不过我就不懂,严书欣、盐酥鸡……这个绰号明明很可爱,你都被从小学喊到高中了,应该早就习惯了啊!怎麽反应还是那麽大呢?」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啊!换我照三餐喊你盐酥鸡,看你会不会抓狂。」想起在老家K市读书的不好经历,我的语气越发不爽。
「知道了,以後尽量不喊了嘛!话说,书欣小姐,不晓得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小的我是有什麽吩咐吗?是辛劳的秘书大人您今晚又要加班,需要小的我帮你买晚餐放微波加热吗?」孙怡桦卖乖讨好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哪怕看不见她的脸我都能想像出她堆着笑的谄媚表情。
话题扯回正轨上,我原先高涨的情绪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无力的应了声:「不是加班,相较之下,我倒宁肯加班,这事情简直比加班还更严重。」说着,我想到她刚才的话,忍不住纠正了她一句:「对了!我不是秘书,我只是秘书室里的助理。」
想当之宇集团秘书室的秘书,那个能力要求实在太可怕,这个工作简直可以说是非人做的,我光是当个助理都觉得每日陷在水深火热之间,这种伟大的职衔就算只是虚喊,我都觉得自己承担不起。
「好好好!助理小妹妹,那你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呀?我听你声音怎麽感觉比上次打错请款单还严重?你不是把你家总裁的交际费给多按了两个零吗?那时候听你都快崩溃只差没跳楼了,怎麽这次有比那次严重吗?」电话那端的孙怡桦好像在喝东西,她用力吸东西的声音搭着话语传进我耳里,听得我脆弱的神经都快有些受不了。
「孙怡桦,你可以先不要喝珍奶吗?那声音很吵。」我皱了皱眉。
「咦?你怎麽知道我在喝珍奶?」孙怡桦语气难掩惊讶,而後又喟叹了声:「这种天气喝珍奶是最好了啊!吹冷气看小说、喝珍奶,如果能再来份盐酥鸡跟猪血糕就更棒了。」
「孙、怡、桦!」见她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忍不住咬牙切齿。
「开玩笑、开玩笑!你快说!」孙怡桦乾笑了几声。
人生好累……
我扶了扶额,叹了口气:「上次请错款那件事,我们家淑芬姐在送签前有发现到,及时帮我改了正确的金额,所以倒是没什麽事,只是下次要小心,但这次遇见的事就没人可以帮我了。」
想起秘书室四位姐姐推我入火坑的嘴脸,我整个心凉飕飕的,果然是人心险恶!
「什麽事?难道是你意淫你家总裁被发现了喔!虽然我看过商业杂志,知道你家总裁确实长得不错看,你天天看到难免春心荡漾,但是你也别摆在脸上啊!」孙怡桦那带着『啧啧』的感叹声传来,让我听了之後不禁开始考虑是否要先回家一趟把这个女人给处理了。
「意淫你个头!你才意淫,你全家都意淫!」我忍了又忍,最後还是克制不住的低吼出声,「孙怡桦我决定了!我回家後就要把你书柜那一堆言情小说都给扔了,你这满脑子到底都装些什麽?我不过是个小助理,你怎会以为我天天都能见到总裁,难道你就每天都能见到你家董事长吗?」
我的天啊!言情小说到底给了多少人错误的印象,哪怕是离总裁最近的秘书室,根本也不可能天天看到总裁啊!更别说掌管一个集团的总裁哪可能这麽闲,每天在小职员面前晃悠让人欣赏,退一百步来讲,就算是一间大公司的董事长,身为小职员也不可能每天都见得到好吗?
「这倒也是。」孙怡桦恍然大悟的声音传来,然後有些不耐的催促起我:「那你就快说啊!到底什麽事?你讲半天也没讲到重点,啧!」
「……」
听到孙怡桦这口气我不由得认真思考起,为何自己可以和她同住那麽久而没有失手杀死她,难道是我之前的修养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