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们今天放学要不要去吃市区最近新开的火锅店？」许若凌拿着手机给我们看IG上许多网美拍的美食照。
「四人同行，其中两人八八折，满不错的啊。」徐新伟说。
「可是都快期末考了，你们回家不练琴啊？」我说，他们两个整天都在想吃的跟玩的。
「还有一个月才考试还好吧？就当作是放松一下，这样才有更多的动力继续准备考试啊。」赵宇翔说，没一个人跟我站在同边的，「你啊，少练点也不会怎样的，我记得你的钢琴不是练完了吗？长笛应该也背完谱了吧？一起去吃火锅不会怎样啦。」
「……是没错。」奇怪，他怎麽那麽清楚我练乐器的进度？该不会一直在偷偷听我练琴吧？
「那就这麽说定了喔！今天放学一起去吃火锅！」许若凌兴致高昂地说。
「耶！火锅火锅火锅！」徐新伟很幼稚的拿着两只原子笔在桌上狂敲，真的很吵，重点是赵宇翔也跟他一起闹，真不懂温萱怎麽会跟这麽幼稚的人再一起。
「终於放、学、了！」许若凌在老师离去後大声宣布，大声到全班，甚至走廊上都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快快快，走走走。」许若凌把我的书包拿起放在我肩头，推着我的背，好像很怕我会半途中落跑一样。
虽然我的确是曾闪过这个念头没错，但在她半推着我走到公车站牌时，我就放弃这个念头了，没有人可以阻止许若凌想做的事。
真的不知道为什麽她会受那麽多男生喜欢，难道现在流行霸道型的女生？
我们搭着往市区的公车，放学是尖峰时间，车上有许多同校的学生，车内的拥挤不用我多说，几乎是人贴人不能移动的距离。
许若凌除了我以外身旁有几个男生，有同校的，也有类似上班族的人，而我比许若凌高，可以看到那个上班族男子用有点猥琐的眼神在盯着她看，而她本人神经大条到根本没发现。
我翻了翻白眼，之前还觉得她的第六感满准的，怎麽这时候就像电器故障一样呢？
这时我看见那个男子想要趁人多没人注意时，将他的手朝向许若凌的臀部时，我立刻伸出双手，撑在她两旁的玻璃，唤了她的名字，那人吓到，便把手缩回去了。
「你这是干嘛？壁咚吗？」她难得露出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我还以为她是恋爱高手，没想到跟我一样大概是个初学者吧。
「没什麽，保护你而已。」我平静地说，「女生在人多的公车上要多注意一点。」
她刚才断掉的神经像被接回来一般，立刻懂我的意思，并用感激的语气对我说：「谢谢，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有那麽贴心的一面。」
「你可以道谢，但最後一句可以不用说。」我翻了翻白眼，讲得好像我很不贴心一样，她跟赵宇翔他们平常到底都怎麽看我的？
「喂，下一站就要到了喔，准备下车。」在我们後方的赵宇翔对我们喊道。
「知道了。」我说，直到到站下车时，我才放开撑在许若凌两侧的手。
下车後，许若凌拿着手机用地图找店里的位置，其实满好找的，公车下车後直走再左转到巷子里就可以看到了。
当我们准备要走进巷子时，我在对面的广场看到了老师的背影。
不要问那麽远的距离我怎麽看到的，我就是视力好到爆。
不知道为什麽，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的心情又不好了。
我想找理由脱身去找她，我拿起手机，假装我妈传讯息给我家里有事临时要我现在回家。
「抱歉，我家里有事，你们去吃吧。」我用抱歉的语气对他们说，同时也为了自己说谎而感到抱歉。
接着我对赵宇翔说：「少一个人，你们找温萱吧，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赵宇翔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普通班的课还要二十分钟才会下课，她下课搭车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应该可以。」
「对啊，家里有事你就赶紧回去吧，反正温萱都会来了，只要你下次请客就好。」徐新伟对我说。
「抱歉，下次再一起吃饭。」我向他们微微点头表示歉意後，转身快走往广场的地方走。
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後我全力奔到路口，无奈红绿灯还在红灯我无法到达对面，不然我现在好想冲到对面去。
待红绿灯转到绿灯後，我狂奔到对面的广场，看见她靠在栏杆上，低头似乎在看着身下的河。
「老师。」我赶紧唤了她，深怕她下一秒就要往下跳，即使我知道这可能性很低，但我还是想避免一切不好的事发生。
她回头，眼里满是落寞，但看到我还是很惊讶，「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耸耸肩，假装不在意地说：「买个东西路过，看到你在这边，就想说来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是喔，那你买完就赶快回去吧。」她似乎不想让我打扰她，想让我快走。
「我以为你又哭了。」我没理会她话中的意思。
「都几岁了，哪会遇到什麽事就哭？」她有些哀戚的笑。
「哭没分年纪的吧？你看我都高中了，上次还不是在你面前哭得唏哩哗啦的？」
她轻笑了一下，「你那天真的哭的满惨的。」
「还敢笑我？」我白了她一眼，随即转回话题，「所以你为什麽又心情不好了？」
「就……」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感情的问题罗，年纪越大越发现，很多事情不再像学生时代那麽单纯。」她无奈地说，「唉，远距离果然还是太难、太难了。」
「没安全感？」我挑没眉她，说真的，我没跟人交往过，还真的不知道远距离会发生什麽问题。
「对啊，他今天从台中回来，我刚去车站接他，哪知道他跟对他有兴趣的女同事一起回来，然後还在我的面前挑衅我，直接吻了他的脸颊。」她假装毫不在意的说，但她哽咽的声音出卖了他，「所以我就赌气的跑来这里了，我明明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但我还是好生气，大概是气自己吧，因为工作的关系不能跟着他一起走，也气自己的幼稚，都成年人了还不会理性沟通，遇到不顺心的事就逃跑，真的太难看了。」
「蛤？那女的吻了他？那他的反应呢？你怎麽就这样逃跑了？应该给她下马威、宣示主权啊！」我不满地说。
「我没有宣示主权的勇气。」她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很脆弱，一碰就碎，「她是一个很精明干练的女生，能在事业上帮他许多，而我只是一个高中老师，除了读书，也没什麽其他的专长了。」
我很气，气她男友怎麽不好好珍惜她，没有给她安全感，让她经常乱想，甚至还让其他女人有机可趁，让对方吻了他。
如果是我，我一定可以给她安全感，不让她有任何误会的机会。
「你为什麽要这样说自己？老师这个工作也不是每个人都做的来的啊，你为什麽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我很讨厌一直数落自己的她。
「可是……」她红了眼眶，似乎又快哭了。
还没等她说完，我把她揽进我的怀里，用尽全力抱紧了她。
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心意了，也不想忍了。
我不懂为什麽那个混帐不好好珍惜她，让她常常独自一人难过伤心。
「老师，我喜欢你，不是学生对老师的那种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她听到我的话之後愣了一下，之後她的手使劲的推着我，但我还是继续说，「我不会要求你给我什麽回应，我只是想说出我的心意而已，希望你在难过的时候可以知道，有一个人会在你伤心的时候，义无反顾的拥抱你的伤心。」
「放开我！」在我说完之後她用力的推开我，她的身子在颤抖，手捂在脸前，神色慌张地说：「不能这样，这是不对的……」
「老师，我没有要你回应我，我只是说出我的心意而已。」我尽量让我的语气沉稳，让她安心，「刚才抱了你，对不起。」
「我、我从来没想过，你、你对我抱有这种感情。」她显然是慌了，连讲话都开始口吃了。
「老师，我……」
当我想靠近她时，她退缩了一下。
「抱歉，我、我现在思绪有点乱，我先走了，你也别太晚回家了，再见。」
语毕，她转身离开，独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我双手摀着脸，果然还是太冲动了。
你很明显搞砸了事情，方昱程，你真的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