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橘暖色的妳 — 章一 如夢 (2)

并不是因为那个吻,所以喜欢上李碧瑭。对她来说,高中三年就像是不停下着暴雨一样,没有放晴,直至今日,她都觉得自己不曾有过美好的青春。

「据说她国中是合唱团的,还很厉害。」

「真的假的?也难怪当上吉他社的社长。」

「自弹自唱很厉害没错,但就是脸长得很抱歉。」

此起彼落的笑声、有关於她的言语,都像一根根细针一样,扎进自己的心里头。起初,杜梅大受打击,没想到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会这麽说自己,後来悲伤转为愤怒,面对他们,直言的态度使得自己看起来不平易近人,因此有了更多的流言蜚语,甚至有人刻意挑衅。

当杜梅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的时候,郭俊玮走进了她的生命──一次的八校联合迎新活动,郭俊玮的演出让杜梅为之一亮,身为八校之一社团中社长的杜梅,也与他有了更多的交集,每天互道早安与晚安,一块出去看电影,本还热络聊着天的某个夜晚,是信任瓦解的前一夜。

杜梅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同时也觉得,郭俊玮也是喜欢自己的。

谁知道隔日,她会突然得知他与前女友复合的消息。

所谓的「备胎」,就是杜梅那时担任的角色。她不是他人生中的女主角,也不是重要的女配角,只是一个跑龙套的备胎罢了。

「该死。」杜梅每一次想起这段回忆,都会忍不住咒骂出声。

「杜梅?」李碧瑭眨了眨眼,对於杜梅突然的咒骂感到不解。

「没事。你不去前面唱歌吗?刚刚他们好像在叫你。」杜梅瞥了眼最前头的老同学们,拿着麦克风高歌,自己有些後悔来这了。不是因为他们唱得太难听,而是自己不习惯这样吵杂的环境,如果可以,即使现在毫无灵感,也没有任何想画的东西,但她宁可独自一人待在画室里头放空。

只是,她仍为了看一眼李碧瑭而来了。

「我有点累了,现在只想喝点酒休息。」李碧瑭叹息,本来的啤酒已经喝完,她叫了服务生,拿了两个装有冰块的杯子,又吩咐了一瓶红酒,打算与杜梅继续聊天。

杜梅愣着看她替自己倒酒,没有说任何话。

「喂,『阿梅』……嘻嘻嘻,你瞧瞧你的脸,是不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叫你这绰号?」

「……你喝醉了吗?」

「阿梅、小梅、梅梅……这些都是我帮你取的绰号,你最喜欢哪一个?」

杜梅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老土,甚至有想要改名的打算,只是迟迟没有想法,因此作罢。

「我的名字很难听,好老土。」

闻言,李碧瑭出声反驳:「哪有!明明就很梦幻,还有花呢。」

杜梅叹息,决定随她高兴,自己实在懒得理她。她喝着红酒,双眸黯淡无光,心想着,等这一场同学会过後,她们将再度成为毫无交集的人,而那时候,一切便都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所以,果然一开始还是别来得好?

即使没有妄想也没有期盼,但也不是没指望奇蹟会发生。

──李碧瑭与自己的距离,能再更近一点吗?

虽然很不切实际,连她自己听了都想笑,但是……

「杜梅,杜梅。」李碧瑭喊着她的名字,头倚在她的肩上,「我好想睡、头好晕,我是不是醉了?」

回过神的杜梅,才发现她们已经将整瓶红酒喝光,也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同学会准备散场,大家都开始互相道别。而李碧瑭就快要睡着了,好像没注意到其他人已经要离席,什麽话都不说地继续靠着杜梅。

「醒醒,要回家了。你怎麽来的?骑车?开车?别人接送?」

「搭计程车来的。」

「那我帮你叫一辆,你告诉我你家地址……李碧瑭,李碧瑭?别睡着了,等到车上再睡,我会陪你一起搭过去。」杜梅本已经拿起手机要替她叫车,却没想到她直接睡着,整个人的重心都在自己身上。

「李碧瑭是喝醉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拍起来,明天传给她看!」同学会中,一位男性拉着其他人过来看,正要将李碧瑭喝醉的画面拍下时,就听见了杜梅的声音──

「别乱拍,你有没有礼貌?」彷佛过去不是同学、一点儿交情都没有,杜梅的声音严肃也带着谴责,眼神更是犀利,「都成年了,能不能成熟点?赶紧回去。」

她不知道现在的他们和李碧瑭关系有多要好,但她知道自己永远与这个班格格不入,所以当说出这样的话时,她其实有些後悔──她又是谁了?她既不是李碧瑭最好的朋友,也不是这个班上说话最有权威的人,反倒是容易被遗忘的存在。

最後,她怎麽也叫不醒李碧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与主意,决定将李碧瑭带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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