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雲 — 光與影

又过了几天,换了马车,他们才从长安过途来到蜀中的山里,时间大概是清晨,依雯和二师兄躲在厚重的毯子里面,出了万花谷实在到哪都是冷。唐门的湿气很重、雾气很重,清晨的阳光照不到这盆地,使得两旁横生的竹林有种吊诡的气氛,好像随时会跑出某些妖魔鬼怪。

与万花谷充满朝气的感觉不同,蜀中的山是那样沉寂而清幽,默不作声地包容起整个盆地。

依雯以为看到了鬼火,直到马车近了,才知道那是竹台上的烛光。清晨的雾很浓,除了周遭十尺内看什麽东西都是朦胧的,也别有一番仙境的滋味。驾过竹台,依雯看见有个人影矗立着,站得笔直。他的气息消失在晨曦之中,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车夫开过,那人颔首微笑,但只能看到一半。依雯想起那时候的唐孓,也是这样戴着一半的面具,与唐翎的不同,他们两个的面具是左右对半的,透过面具还能看到一半的眼眸。

「从这里开始就是唐家的领地了,你们还得小心点。」车夫拖着慵懒的口气说着,从昨夜急驶而来,想必也是累了。

「小心点?」依雯有些不解,他们来此处作客,还有什麽需要小心的?

「你下车了就知道。」

马车进了马厩,车夫伸伸懒腰,疲倦地走进去驿站休息了。依雯和二师兄收拾好行囊,仍将厚重的棉被裹着。透过雾气,依雯能感觉到什麽庞大的东西近在眼前,想必就是唐家的堡垒。依雯还是第一次到别人家作客,不免有些雀跃。唐家堡安静地座落在沉寂的山间,并不张扬如此宏伟。透过雾气很难看见全貌,也使得世人一向不了解唐家人,而谣传出许多恐怖传说。

走近大门,堡内也是一片静默,只有几个站岗的子弟兵,和一些不会动的假人。依雯正愁着该怎麽办的时候,二师兄先出声了。

「我们还是先回驿站坐坐吧,现在这个时辰,兴许是不会有人。」

依雯想了想也是,便回到驿站内。室内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些许,想必是隔绝了雾气。驿站也是静得几乎没有声音,只听到某种热气不断高升,大概是在生火做饭。他们两人将被褥叠好,坐上了座位。

「饭还没好呢,两位客人……」驿站内的小二听到了有人入内,赶紧上来迎接,见到他们都是生面孔,身上又穿着万花谷的服饰,在这个时间到了这个地方,自然明白是怎麽回事。「想必两位客人第一次来我唐家堡?」

「是呀,刚走到堡外,想起这个时辰实在是不好,就不多做打扰。等晚了一些再去吧。」

「是吗?这位姑娘,您有所不知,夜色才是唐家最美好的时候。如今坐在这里,定是要错过最後的机会啦。」小二有些笑眯眯地先端上了酒。

「不好意思,我们不碰酒。」二师兄立刻拒绝,他总觉得这个小二不是什麽好人。应该说,自从到了唐门,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似有千百个影子环伺在旁边,那就像是狮群盯紧猎物。

他摇了摇头,或许那些八卦真的听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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