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後,下起了雨。
轮到当日值日生的方朝雨正在教室後走廊整理餐盒,这是每日值日生都会做的事,只是,不是每天都会碰到下雨。
「怎麽偏偏挑现在下?」跟她一起担任值日生的同学在旁哀号,方朝雨苦笑,穿起外套戴起帽子,主动拿过厨余桶说道:「没办法,我们快去快回吧。」
怕雨势变大的两个人加紧脚步离开教室,准备将这些餐盒拿去回收、厨余倒掉再回到合作社归还篮子,日复一日的简单事情,碰到下雨天就不禁让人感到烦躁。
两人下楼,途中同学抱怨不断,听得方朝雨也跟着有些压力,正感无措时,一旁竟传来一道熟悉男嗓。
「朝雨。」
闻声,两个人同时停下,往旁看去,竟是唐逸铭拿着伞走来。见状,同学露出暧昧微笑,方朝雨正感尴尬时,唐逸铭说道:「学妹,给我拿吧,你先回教室休息。」
话一出,两人反应迥然,同学低声欢呼,一边谢谢学长一边暧昧地看着两个人欢快上楼,方朝雨则是皱起眉,「你干麽?这又不是你的工作。」
「但是你的工作啊。」唐逸铭迳自拿过午餐篮与厨余桶,再将雨伞塞到方朝雨手里,「你撑伞,小心别淋湿了。」
知道自己拗不过唐逸铭的方朝雨无奈一笑,打开伞,两人并肩走出屋檐,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伞面上,踏出去的每一步都能踩到水洼,这样不想让人在外的天气,唐逸铭脸上的表情却似乎相当开心。
方朝雨忍不住道:「你干麽很开心的样子?」
「因为帮到你了啊。」唐逸铭微笑时颊边有两个酒窝,眼眸明亮,开心中带点抱怨,「谁叫你都不让我帮你,那你交我这个男朋友做什麽?我朋友们的女朋友都很会使唤人家,就你不一样。」
方朝雨不置可否地抬起眉梢,看向唐逸铭的侧脸,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又不是为了使唤你。」
唐逸铭笑容更甚,想到什麽张了口,却又咽下。现在这样就好了,他想。
看着这样的唐逸铭,方朝雨想到姚媛的话,让自己要多「麻烦」唐逸铭一点,不然等热恋期後可能就不会再对自己那麽好了。
方朝雨不确定姚媛说得对不对,不过这段时间唐逸铭真的待自己极好,很多时候,她也为此感动不已。
不过,随之涌上的,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两人走到校园後方的回收站,将餐盒与厨余全数处理完後,离开前,唐逸铭忽然停下。
方朝雨疑惑地看着他,见他有些赧然,「怎麽了?」
「可以……抱一下吗?」
方朝雨愣了下,见四下无人,且面前的唐逸铭像只垂着尾巴的大狗狗,无奈地微微一笑,点头,「不能太久。」
得到首肯後,唐逸铭立刻伸手轻轻抱住方朝雨,面上有着满足的微笑。靠在唐逸铭身上的方朝雨,在他身上闻到淡淡的雨水味。
唐逸铭如方朝雨所言的很快放开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跟着方朝雨一同走出回收站,准备将餐篮拿到合作社归还。
男女交往与否,旁人轻易可见,遑论大方示爱的唐逸铭呢?那晚过後不过数日,两人交往一事便在唐逸铭每日温情接送下不胫而走,每到放学都可以看到唐逸铭出现在七班,无一日缺席。
这事,程南也看在眼里。
对於方朝雨与唐逸铭交往这事,程南大方给予祝福,也知道唐逸铭人品不坏,他喜欢方朝雨又是人人皆知,於是她想,唐逸铭会是一个好男友,她没有理由劝方朝雨再想想。
如果这是方朝雨要的,那麽程南定会支持。
不过,这在另外一个人眼里似乎是一大隐忧,要不也不会特意在放学後来找上自己──
「喂,朝雨好不容易跟学长在一起了,你不要做什麽多余的事喔!」
正要淋浴下水的程南忽然被叫住,她拿起蛙镜一瞧,竟然是姚媛。程南失笑,「你就为了这件事特地跑到泳池来?」
「不行吗!」若不是只有放学才能单独见程南,姚媛也不会特地来这,但为了扞卫自家好友的爱情,她愿意。
姚媛只希望,身边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彭婉柔了。
程南走到池边做热身操,一边说道:「你觉得,那就是爱情?」
姚媛微愣,扬声道:「不然呢?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吗?」
程南笑了。她点点头,手攀上铁杆,下水前看了姚媛一眼,那眼神彷佛在看一只炸毛的猫,「说得也是,那就不必担心了,不是吗?」
「你!」
程南没应,戴上蛙镜无视姚媛的跳脚迳自下水。姚媛哼了声,转身大步离开泳池,反正她只要让程南知道,对谁都可以那样随意,惟方朝雨不行。
这件事也成了两人的秘密,更是一粒投入心湖的小石子,终在程南心中泛起圈圈涟漪。
那日过後,程南若有似无地拉开与方朝雨的距离,她知道自己别人眼里是什麽样子,一向不甚在意,然而方朝雨不是别人,若伤到了方朝雨……程南不愿往下想,也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
这样就好了,程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