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關於你的心事》 — 關於你的過去:三

这一次的呼唤成为曹尔绘漫长的人生中最後一次享受到的父爱。

直到何丽雯回到家门口,一辆辆大红色的消防车围住了通道,一问邻居才知道,家里发生火灾,曹泰原及曹尔绘皆还未被救出。

慌了思绪,何丽雯拉住身穿消防衣的救火队人员,声泪俱下,「我老公和孩子都还在里面,拜托你们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

手里还拉着水管,体恤家属情绪,救火队人员耐心安抚,「这位太太请您冷静,我们已经派人进去搜索,请您耐心等候!」

「不行,我要进去找他们!」她开始疯狂的喊着、叫着:「火烧的这麽大,我的家人都还在里面,你让我怎麽冷静!」

何丽雯激动的情绪惹来注目,一旁赶来协助的警察将她一把拉住,避免妨碍了救火队的勤务。

随着时间流逝,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火势越烧越旺,何丽雯也哭的越来越大声⋯⋯

「两副担架快过来!」顷刻间,从火场里冒着红火黑烟出来的救火队人员带出了两名伤患,一个背着、一个抱着,不断大声疾呼:「氧气筒,请求救护人员执行CPR!」

被背着的是何丽雯的先生曹泰原,被抱着的是曹泰原的女儿曹尔绘。

接着,两台救护车後一前一後的疾行於大街小巷,何丽雯坐上的是载着曹尔绘的那台车子。

直到市立医院的急诊室外,此刻的何丽雯瘫坐在连排的休息椅上,一身凌乱、眼神空洞,如今被医生、警察、护理师等人团团围住,告知曹泰原及曹尔绘抢救结果。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曹太太,我们必须很遗憾地告诉你,曹泰原先生已经死亡。」

听着的她并没有哭,只是盯着医院白花花的塑料地板看着,一旁的护理师想着天凉,从医务室里拿了件毛毯盖在她的身上,何丽雯也只是轻轻一推,不愿领受。

「所幸,小妹妹只受了点呛伤,身上并无任何烧伤痕迹。我们根据曹先生的身体烧伤程度,我们研判火是从他的背部开始着燃,可是⋯⋯」医生默了好久,久到何丽雯终於抬起头望向他,莹莹泛泪,「消防员纪录在表,曹先生的身上无任何大型家具压制,照道理来说,曹先生应该是能成功逃出的,然而小妹妹的衣角被烧破了一块,左手臂明显有受挤压的瘀青伤痕,我想,曹先生应该是想救出被衣柜压倒而晕厥过去的小妹妹。」

可想当时的情况,早已不醒人事的曹尔绘倒在衣柜下,房间里头熊熊烈火,曹泰原甘冒危险,只想搬开曹尔绘身上的大衣柜,然後,火烧上了他的背部,他不管不顾,等到独自徒手将衣柜挪开时,曹泰原早已焚身浴火,加上周围全是火焰,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把曹尔绘紧紧拥在怀里,以防孩子烧伤,就这样,直到最後一刻⋯⋯

曹尔绘是曹泰原的全部,何丽雯早就知道,但她却再也没有机会告诉曹泰原,他也是自己的全部⋯⋯

抹开酸涩的泪,何丽雯冷静问道:「那时候,他应该在准备午餐,起火点是厨房吗?」

警察摇头,「是小妹妹的房间。」

「妈妈,是我用打火机点了你的蜡烛,又不小心打翻,火就烧起来了——」闻言,不知道在急诊室门口站了多久的曹尔绘哭了出来,「对不起!」

何丽雯起身,急急地抱住曹尔绘,没有一声责怪,一下下抚着她的颈项,母女俩哭的痛心疾首。

警察道:「我们在里头找到了一组燃烧殆尽的香氛蜡烛玻璃杯,加上小妹妹的供词,确认是因孩子在大人不注意时点燃蜡烛所酿成的意外。」

两年後,尚属年轻、又因貌美的何丽雯带着曹尔绘嫁给了上司徐诺佑,但是不过半年,一场流感来得又急又猛。

已是小学四年级的曹尔绘,如今站在隔离病房里,看着床上躺的何丽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医生告知,何丽雯已然回天乏术。

何丽雯知道,曹泰原的离世一直纠结着曹尔绘,不曾散去,盯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她轻轻说道:「绘绘,虽然你不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但你的确是你爸爸的女儿。」

原来,曹尔绘并不是何丽雯的亲生女儿,而是曹泰原在婚前与女友高素妮所生下的孩子,当时,两人各自有了婚约,曹尔绘便在双方和平协议下归男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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