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缺人吗?」
上学期我追随袁东明一起加入美术社,其实我对画画没有太大的兴趣纯粹就只是对袁东明有兴趣而已,所以也只有大型活动缺人的时候才会偶尔露个脸,不像袁东明因为过人的绘画天分,一进美术社就赢得所有学长姐跟老师的厚爱,高二理所当然的被推举为社长,反观我就只是个毫无存在感可言的幽灵社员。
「静瑜说她会跟我一起在中庭的摊位举大字报,可是後门副社长他们好像还缺一个帮忙发传单的,你可以吗?」
这个消息对我而言有如晴天霹雳,虽然嘴上说好,却依旧忍不住在心里呐喊,「呜…可是人家也想跟你一起举大字报。」
「太好了,那我现在就跟副社长说你可以支援活动,亮亮谢啦!」
好恨啊,又被苏静瑜抢先一步。苏静瑜加入美术社的原因跟我一样,甚至比我更明显,至少我画得东西拿出来还免强可以见人,苏静瑜连竹签人都画得超丑,如果参加「竹签人绘画比赛」一定会拿最後一名的那种程度,但是袁东明在需要的时候却首先选择了她,而我就只是「刚好顺便」有空可以帮忙这样而已。
回到座位後我的心情真的是荡到谷底,虽然一直劝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怎麽想都还是觉得,在袁东明眼里我可能就是个认识比较久,随时都可以被取代的同班同学罢了。
「亮亮,你喜欢他喔?」
「嘘!」陈敬不知道什麽时候又神不知鬼不觉得把椅子移到我身边,吓了我一大跳,下意识对他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你干嘛啦?」
「没有啊,只是你表现很明显。」
「哪里明显。」我瞪大眼睛望着他,如果连才刚来一天的陈敬都看得出来我喜欢袁东明的话,说不定以为把这份心意隐藏的很好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巧克力脆笛酥,比较好吃,你给他,不给我。」
此刻我真的很想跟工友伯伯借一把电锯,然後用力的从陈敬脑袋上劈下去。
「你不要就还给我。」
「你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正当我作势要抢走他桌上的夹心酥时,陈敬忽然一本正经的说,「所以你一有秘密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虽然不愿承认,但我确实不太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陈敬眨着眼睛一副被我说中了吧的得意神情,搞得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方面懊恼自己怎麽那麽容易被看穿,一方面又很佩服他锐的观察力。
「到底在说什麽啊。」我慌张的把目光从那张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帅气的脸庞上移开。
「我说,我也喜欢巧克力口味,所以你下次要记得。」陈敬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若无其事的把椅子移回原本的位子,像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从书宝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开始翻看,我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到那是一本被翻得烂烂的乐谱。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走进教室,望着陈敬的侧脸,总觉得跟那天我在海云台沙滩上看到的帅气主唱有些不同。
「欸,你要加入热音社或流行音乐社吗?」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向他提问,其实我比较想问的是为什麽转学来台湾,但感觉他又会嘻嘻哈哈地打马乎眼。
陈敬似乎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发问吓了一跳,他顿了一下,「你是热音社的吗?」
「我看起来像吗?」我翻了个白眼。
「但你看起来也不像美术社的啊。」
干,那你还问我是不是热音社的,王八蛋。
「你最好是看得出来!快点啦,下午就要社团博览会了,到时候老师又说我没有好好照顾新同学。」
「嗯,没意外的话应该会选热音社吧。」不知道为什麽陈敬看起来似乎没有很确定。
「会有什麽意外?你唱歌那麽好听,而且吉他弹的又好,我觉得全校就你最合当热音社的主唱,那天晚上的表演水准真的很高……。」
陈敬噗一声笑了出来,「冲着你这番话,看来我是必须得加入热音社了。」
唉,我这种想到什麽说什麽的毛病有一天真的会把自己给害死,虽然说得是实话,但我还真不想当着面这样夸他,偏偏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看着陈敬得意的表情,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翘得比天花板还要高。
「谢谢。」陈敬没有看我,拖着腮帮子直直地望向前方,左边脸颊上深邃的酒窝,让我想起那晚迎着海风刷着和弦的潇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