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三的最後一周,不知道是不是三木颇受帮助的事情传了出去,就算会长职务已经交接,路上跟片仓擦肩而过的人,尤其是看起来特别像网球社社员的那些,还是会跟她说「会长好」或「学姊好」。
片仓虽然纳闷,权且当作是自己好事做得不少。她不知道的是,虽然当下她自觉光明磊落没什麽不可见人,但她跟真田在走廊上跟签订外交协议一样握手、加上她的微笑,被一些闲杂人等跟修学旅行的那个真田公主抱做了联想,就变成她发了真田弦一郎「朋友卡」,使她莫名其妙又建立了一重传说。只不过摄於真田的铁拳积威,一时之间还没人有胆子当着他的面提。
所以,当寒假过去、升上高一,片仓朋和踏进新教室,也没有因为第一眼就看到真田便有太大的反应。倒是所有人都看着她,有几个人还交换了眼神。
「大家早。」不无谨慎地跟所有人打招呼,片仓心想,应该只是新学期、大家都很在意新同学的关系。但有一群人过份积极地回应她,让她不由自主多看了一眼。
「片仓同学早!」很整齐,却泛着满满揶揄的淘气。片仓仔细看了一下,是几个不算认识但名声响亮的家伙:仁王雅治、丸井闻太跟胡狼桑原。他们旁边还坐着柳莲二、柳生比吕士跟幸村精市,也都噙着笑看她,和宫深雪则在柳生身边招手:「小朋你坐这里!」
她真的只是很普通的想吐槽。
「这个分法,是为了让各位公假大王方便补课,还是我其实是被分到体育班?」在心里点过一遍名,片仓确定自己教室里坐齐了前国中部网球校队成员,各大校队的主力菁英虽然没这麽齐,也零零散散各处。喔,就连和宫深雪也是前剑道部主将,真是人才大集合。
因为她不是特别早起,其实教室里也没剩几个位置,片仓朋和还是走到和宫前面那个空位。
「从名册来看,比较接进考试成绩跟个人杰出成绩的综合统计分班。」柳莲二把一人一册的通讯录递给片仓。和宫也热心地回答她:「所以我们刚刚看过,几乎都是熟人。」
「我在这,所以不是体育班。」最後一个踏进教室的夕辉眠月举V字手势入场。
「帮你们两个留了位子,快坐下。」和宫把夕辉也叫过来,夕辉也老实不客气地戳她脸:「我看是你们没人想坐第一排,让片仓跟我帮你们打掩护吧。」
「基本上是照身高排序啦。」和宫这麽说,片仓跟夕辉双双挑眉,看了一眼坐在最後面的仁王跟丸井,再看和宫。
「所以我说『基本上』嘛。」和宫吐吐舌。
「和宫可高兴了,她本来还担心高中都要在真田眼皮底下过。」幸村笑道:「这下好了,多了两个救命的。」
「太松懈了。」後面真田撇头。
「往後还请片仓同学多多关照了。」柳生比吕士微笑。
「你客气了。」从这一秒开始,片仓朋和决定明哲保身。「彼此彼此。」
结果班导师也是熟人,就是国二暑假提供集训场地的旅馆主人,同时也是柳莲二的胞姊柳花见,主科是国语。片仓朋和本来不太明白为什麽不需要避嫌,但一进入选班级干部的环节,她就体会到学校派花见老师来震压这帮变态的用心良苦。
「班级委员一男一女、放送委员、保健委员、图书委员、美化委员、风纪委员先选一选,幸村上来当主席,柳莲二写会议纪录。」
跟她弟弟的风格完全不同,柳花见一向很随性,甚至给人有些散漫的感觉,但她说的话,起码网球社这群男孩都不太会反对。
幸村精市从容起身,微笑着说:「那我就抛砖引玉,先提名两个班级委员给大家参考了。」
片仓朋和看着他写下自己的名字,心里那句「我就知道」还没说完,真田的名字也被写完了。
「我附议。」丸井闻太马上举高手:「前会长跟副社长站出去,我们A班的气势就压倒全场了!」
「你要班级委员气压全场做什麽,斗蟋蟀吗?」花见老师一笔轻敲他的头,叫丸井坐好。
「气势还是很重要的啊~噗哩。」仁王雅治的笔腾空转了一圈、落回他手心。
「所以,大家有其他人选或是反对意见吗?」
幸村笑意盈盈,全班鼓掌通过。
片仓朋和觉得这帮人根本挟人数优势搞黑箱。但说实在的,一般学生刚入学本来就不爱争尖冒头,何况幸村他们,一直都走在所有人的最前方。不过,她的信念一向是,不主动挑事,但绝不怕事。所以接下来每一次提名,幸村还没开场她就举手。
她还算客气,网球社里她只挑了柳生比吕士出来当风纪,剩下的干部都提名了其他社团的同学。片仓本来只是想对同学们表示,她不会偏帮网球社,但却恰好合了幸村心意。干部选完,幸村更直接把麦克风交给片仓,很明显连学级委员的主导全都要交给片仓。
「多谢片仓同学,以後就拜托你了。」他微笑着说,片仓也扯出笑容算是善意回应,站上台说:「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想以大家目前的座位,每两列为一班,这两排的班长就拜托幸村,毕竟全都是你们家的孩子。另外两班请在十分钟内选出你们的班长,下课钟响时,我们会把人选登记在册。有任何想法都可以随时告诉我,往後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我就是喜欢小朋的爽快。」花见老师满意地说。片仓朋和下台来,作为组员之一,听幸村对未来分组活动的概略想法。
「因为我们现在要花不少时间参加世界赛的训练,所以才没有让大家各展长才,希望你们不会介意。」幸村说,「先前社内也受到片仓、夕辉跟和宫很多帮助,所以我希望班上如果有什麽团体作业,大家也尽量可以按时交件、配合时程,不要造成她们的困扰。如果有什麽特殊原因做不到,可以提早跟我说。」最後两句,他特别对着丸井跟仁王说。
丸井又举手:「那我们如果又去集训,没来学校怎麽办?」
「我们当然会跟片仓保持联系,另外一个学级委员也跟我们一起出去了嘛。」幸村温和地答道,不过这也提醒他另一件事:「为求方便,我们现在互相交换手机号码跟邮箱吧。」
他非常自然地把手机递给片仓,但片仓朋和其实不想拿别人的私物,尤其是这些人的,所以随手抽了张纸,抄下自己跟夕辉的联络方式给他。
几个大男孩轮流传递纸条,把号码输入手机,片仓的手机也多了好几条讯息,让她一个一个标示姓名。
柳莲二、和宫深雪本来就有片仓的电话,幸村、柳生跟胡狼的讯息内容都很普通。比较特别的大概是仁王只写了「噗哩」两个字、丸井给了一条五颜六色的彩讯,然後真田弦一郎写了「长乐无极」……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她没什麽意见,但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夕辉眠月拿到的四个字是:「我是真田」。
高中时代,就这样开始了。
午休时间,1年A班教室里少了一大半人,片仓朋和顿时觉得清净了许多。但在天台花园,男孩们的话题罕见地绕到她身上。
「我还以为真田心情会很差,」丸井挟走一大块胡狼的主菜,便吃边说话都讲不清楚:「还好今天感觉还不错。」
「他干麻心情不好?」胡狼愣愣地问,「我觉得他满高兴的啊。」
「哦?这够稀奇,杰克你居然也觉得真田心情好。」仁王拎着柳生的水壶灌了一大口,大家都知道同辈里胡狼最「敬畏」真田。
「那就是真田心情真的好。」柳生说:「别忘了,他今天可是换到片仓的手机了。」
「磨磨蹭蹭的。」仁王不以为然地「噗哩」一句。
「我就不明白了,这完全不像他平常的风格。」丸井困惑地说:「单刀直入、正面对决,才是真田啊。」
他边说还边搭配手势,饭粒甩了胡狼一脸。但思考中的胡狼并不在意:「他现在太依赖助攻了。」
「大概跟对手有关吧。」柳生淡淡地说出分析结论,「柳说,上学期修学旅行回来,片仓都快自主隔离,几乎不跟真田互动了。」
「还好後来忙着打U-17,不然真田要面对的大概是失恋罗~」仁王大概有50%的幸灾乐祸。
「我觉得小朋也不是不喜欢师兄。」盘腿窝在柳生背後的和宫忽然插嘴,咬着筷子语出惊人:「比较像……就不熟啊,聊不起来。」
「确实。」柳生点头,「互动尴尬感百分之两百。」
「嘛,反正现在同班又同组,再没火花就真的没办法。」丸井耸耸肩,愉快地拿出他的饭後甜点。「总之不要让真田知道大家说他被甩了就好。」
「……你说什麽。」
专注於心爱的甜点、导致没注意到环境变化的丸井闻太,被刚好走上来的真田秒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