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烏雲》 — 006 金魚

出了校门往东走,阿昌文具店右手边的巷子弯进去,经过一排住家後院,巷子尽头左手边就是志达修车行。此刻,修车行老板林志达正在和几个修车师傅坐在大方桌上吃晚餐。

「帅哥,你来啦!」老板屁股下的塑胶椅都还没坐热,就看见叶少轩从隔壁巷子里窜出来,身後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老板。我来拿我的脚踏车。」叶少轩向着人群的方向挥了挥手,嘴角浅浅地勾着。

「啊你那个车啊,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修好。你怎麽不乾脆换一台新的?虽然我这里修理便宜,但我还是良心告诉你,换一台比较划算!」

老板放下手中的便当盒,站起身来带着叶少轩往修车台走,还不忘回头喊师傅过来。「阿杰!你来跟帅哥说一下车子的状况!」

徐珊看着叶少轩被老板领进去,剩下她一个人拎着书包站在原地,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徐珊低下头,盯着自己白色的鞋子发呆。

「同学,进来坐坐吧!外面太阳很晒的。」一道略带沙哑而温柔的声音传来。

徐珊抬起头,看见端着水从办公室里出来的老板娘站在她面前,和蔼可亲地将水杯递给她。徐珊浅浅一笑,接过水杯,老板娘就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进了店里。

「你男朋友的车摔得可严重了,我们那个龟毛的老板大概要跟他讲个半个小时才够。」老板娘带着徐珊在茶几旁坐下,好心地跟她说。

「......我们,我们不是ーー」

「哎呀,你男朋友真的是个大帅哥啊!上次啊,他跟另外一个男生把他摔烂的脚踏车送来的时候,看到那麽多人,我还以为我们修车店的生意终於要大好了,结果後面一大群都是他们俩的粉丝团。」徐珊的话还没讲完,就被老板娘兴奋的声音打断。

徐珊转头看着身边滔滔不绝的老板娘,果然连老板娘也很喜欢叶少轩啊......。

徐珊默默地听着所有有关於叶少轩的八卦,回头望了一眼身後的少年。此刻的他脸上正挂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时不时跟身边围绕着的师傅们搭话。这样的叶少轩,是一颗比太阳还温暖的星星,有那麽一刻,徐珊觉得少年脸上的笑容灿烂地刺痛了她的双眼,心底莫然地隐隐作痛。

「......」老板娘劈哩啪啦地讲了一大堆,原本以为帅哥的女朋友会开心地给点什麽回应,可是她眨巴着眼看着徐珊漂亮的小脸,她却一直是面无表情地在听,甚至某个瞬间还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呵呵,那个......我办公室里的资料还没处理好,同学你自己在这里等一下吧,不要拘束啊。」看着徐珊没什麽反应,老板娘尴尬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撒了个技巧不怎麽好的谎後,匆匆转回办公室里去了。

於是,宽敞的座位上又剩下徐珊一个人了。

徐珊看着老板娘匆匆离去的背影,神色暗了下来。

对比起叶少轩身上围绕的光芒,徐珊像是灰白色的乌云,她的世界总是暗的。

「果然,太阳也会被乌云赶走吧。」半晌,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

时间彷佛放慢了脚步,踌躇在那个下午,连太阳的移动也缓慢不堪。徐珊啜了口杯子里的冰开水,无聊地打探周遭。她的目光从门边上贴的红色春联,到茶几上深深浅浅的茶水印,最後停驻在柜子上装满水的金鱼缸。

五只红色的金鱼。一只白色的金鱼。

「金鱼,你怎麽了?」徐珊澄亮亮的眼眸在玻璃鱼刚上倒映,将手指抵在鱼缸上,隔着玻璃看着躲在木头造景下的白色金鱼。

『啵啵啵啵』一有人靠近,五只红色的金鱼就游到水面上兴奋地讨饲料。

徐珊抬眸,金鱼兴奋的波动着水面,喷出了几滴鱼缸里的水,水滴落在了她纤白的手背上。

看着水面上的其他金鱼激动地翻涌着水面,徐珊发现那只白色的金鱼还是愁愁地躲在木头底下。

徐珊看着红红白白的金鱼发㥢,眼前的色彩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回忆像海啸一样把她带回了那年夏天,一个比今天还炎热的午後,是她初次遇见她的那天......。

「原来是这样啊。......很难过吧。」她最後喃喃地吐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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