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破囂》 — 第三章之五、錯亂

第三章之五、错乱

「若说导致记事被窜改的那股强烈意念,真的来源自书中这人的话,使他失忆就能轻松解决问题了」——这是翼星最直接的想法。他手中笔墨刚落,奎星面前那本原本出现异状的的人间记事就立刻迅速合上、落下地面,奎星的调息也被打乱。

奎星缓和了呼吸後睁开眼,怒视道:「怎麽回事?你做了什麽?」然而,未待翼星回应,奎星迳自强夺走翼星手上的人间记事,看了两眼便明白状况。

他愀然皱眉,揪住翼星衣领质问道:「失忆?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翼星不解奎星生气的缘由,坦然回答:「若用此方法,就不必施法三天三夜了,为何不能采取?」

奎星用力甩开揪住他衣领的那只手、放开翼星,冷声笑问:「难道将来遇上状况,你都要让这些凡人失忆、失智不成?」

翼星答道:「凡间千万人无法胜计,不过几个人失忆尚不成问题,且能迅速解决前辈们的担忧,为何不可?」

见翼星对自己行为毫无反省,奎星未再多说,只是沉着嗓子低语了句:「对牛弹琴。」

翼星是真正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哪里不妥,而见奎星对自己的态度,也知此时奎星的不悦正在浮出成形。以往,由於不熟识的缘故,翼星知道奎星虽对自己有偏见,奎星却从来未有任何公然羞辱他的言论或行径;此时,翼星了然於心——自己正印证了奎星的偏见有多麽正确,而从今以後,奎星的任何歧视、冷漠与猜疑,都将顺理成章、正大光明。

壕沟与高墙已然形成,翼星也不为自己辩解什麽,只是静看奎星离去。这便是翼星与奎星初次合作的过程与结局。

尔後,此事被禀报到朱雀那儿,朱雀吩咐当初负责指导的张星好好导正一番翼星的想法与行为。只闻张星不断复诵着「神仙的处事原则、神仙的道德伦理」,翼星听是听、记是记,却觉得那些主张离自己无比遥远,好像本能的无法触及。

「我本不是神仙,又如何能像你一样对神仙的伦理无师自通呢?穆井奎。」

回忆至此,翼天锦打住了自己的思绪,在那事件之後更多莫名的纠缠、瓜葛翼天锦是更不想现在回味一遍,只怕自己一时兴奋、冲动,反而误事将游戏提早结束。

翼天锦漫步回到徐椿住处,一整天若有所思的样子,迷迷糊糊完成了徐椿整天下来交代的任务。

夜幕将至,翼天仅看着对面灯火热闹的芳泽楼,屏气静下心来期待尹千叶的下一步动作。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渴望着这种感觉——不怀丝毫罪恶感的享受如履薄冰的刺激、不带深沉算计的走一步算一步,只要任何时刻有所懈怠便会让人趁虚而入、夺其性命的危机感。

这几日翼天锦即使暴露了身分也是小心翼翼行动,三日过去都是无风无雨,直到第四日一大清早,翼天锦被徐椿吩咐了新的工作。在这样的平静之中,翼天锦逐渐回归理智,开始思考任何关键情节的发展与合理性,尤其,是尹千叶的故事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

翼天锦心想:「照徐椿的说法,实在听不出来尹千叶与那公子哥有深厚的情谊,倒是互相利用的可能还高些……尹千叶为何强调自己不嫁人?这在故事中的发展相当冲突,而她又为何执意报仇?或许事情尚有更多隐情,若报仇别有目的,那会是……」

在未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前,某些疑问,翼天锦也自知难以答清。

然而,这下一步却来的急忙,翼天锦不禁为尹千叶的下一步感到惊奇——

「喂!你听说了吗?上次那个红门府呀,不是死了个红元清吗?昨晚听说他那个大哥也被下毒啦!险些没命!」这样的消息隔天在大街小巷传开来,无人不知,一直密切关注状况的翼天锦当然也没放过这个消息。

「本来不明不白死了个红元清,红家的人就已经被掀个天翻地覆,凶手连个影都没着落。这下,又出事了!红家的人可是找着捕快要交代呢,整个爪城都是他们红家的声音。」

「这红门府怕是被诅咒了吧……」

村人们之间不断流传着讯息,尽管没有证据,翼天锦却默默地将此事与尹千叶画上关系。

「果然,她对红元清的想法可不是爱护恩人这麽简单了。」翼天锦下了定论。

徐椿也知道了红门府的消息,不以为意的一边清扫着桌面,一边向翼天锦喃喃道:「这事怎麽就从你来之後渐渐多了呢……唉,让外地人看笑话了。」

翼天锦回以苦笑,当然,徐椿看不见。

不料,正当谜团有些变化之时,另外一个令翼天锦感到惊奇的人出现了。那身魁武的影正好挡住了药铺的来光,翼天锦正察觉此人道来时,那人瞧了眼徐椿,便伸手将翼天锦的手臂一把抓住、拉甩向药铺外的街道。

「穆……」翼天锦没来得及将名字喊完,那人率先插话:「这又是怎麽一回事?」

突然来到乐草堂、将翼天锦拖出来的,正是他的克星穆井奎。穆井奎眼神犀利灼烧,彷佛要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般,语气狠戾:「我不是警告过你,让你注意分寸?」又像是怕徐椿注意到一样,刻意将声量压低,显得声音更加低沉而充满威胁。

闻言,翼天锦本来还处在惊吓的神态,脑子里一片空白。缓和一阵之後,翼天锦才整顿好思绪,试图厘清他的语意,料到他必是以为红门府的下毒案与自己有关,镇定住自己的情绪、淡然回话:「你可是只说不能杀了那女子啊。」

这个回答不具任何意义,只是翼天锦单纯想要试探穆井奎的状态。

只见穆井奎原本抓住翼天锦手臂的地方愈加施力,翼天锦即使再能隐藏情绪也难免露出痛苦的神情——若是穆井奎再多出一点力,哪怕是钢筋都能折断,遑论他纤瘦的手臂如何承受那样的力道。见翼天锦紧皱眉心,穆井奎只有一瞬失神,却未减轻动作。

穆井奎再度低声问话:「你到底在盘算什麽?」

翼天锦见状,不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诚实的回答:「不是小生做的。」

「什麽?」穆井奎质疑,然而翼天锦仍只是重复道:「真的不是小生做的。你先将手放开。」

穆井奎这才放开翼天锦,结束两人僵持的情形。

在穆井奎眼中,翼天锦这个人,翼星,在天座时作恶多端、丑态百出,什麽不入流的事情都做过了遍,什麽坏事都是他做的也不会感到丝毫意外。但翼星在天座时,却从来没做过一件事:不承认或者对自己的恶行说谎。以往,凡是翼星又做了得罪天座的事情时,奎星与张星便会一同向他兴师问罪,翼星对此,从来没有向他们否认过自己的作为,做了什麽、便答甚麽,在问罪这方面可说是逆来顺受,却从来不会痛改前非。

因此,在此时,翼天锦说不是他做的,穆井奎便也有几分相信:确实,此事还不能咬定下毒之犯为何人。

两人对看,各自在心中沉思一阵,穆井奎缓道:「莫非是……和那女子有关?」

翼天锦不禁在心中感叹,他们俩人竟在这时有出乎意料的默契。他答道:「小生也是如此推测,只是不知若真是如此,那她想达到的目的为何?」

穆井奎听闻,虽怀疑是翼天锦的刻意嫁祸,却也接着话进一步分析:「但她一介茶楼女子,又何来下毒之能?如何潜进红门府?」

翼天锦答:「说不定是府内的人趁机生事也不一定。」

见两人对话也难以抓出真凶,穆井奎转了话题:

「七天。七天解决这件事,然後你,滚出爪城,这个药铺里可没有白虎命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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