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重重迷雾,映入眼帘的是种满新鲜果蔬的田地,相邻的鱼塘不绝传来淙淙之声,鱼儿悠哉悠哉的於其中嬉戏,再往前走上几步,便可见到一座极其普通的农舍,用木头建的屋子显得格外沉稳古拙,但屋顶却是以薄薄青砖铺排而成,看着色泽冰冷,不过和木屋间一冷一热的相衬倒是显得和谐。
盯着这屋子,统望艺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之意,眼眶也因着莫名的熟悉感而泛红。
「这是我和你妈妈的隐居之地。」
见她眼眶泛红,一副似是要哭出来般的样子,祝雨轩语气依旧淡然,随意介绍一句後便推门进了木屋之中。
整体而言,木屋占地面积并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卧房有厨房有澡间,而进门後首先看见的是一张长方木桌,其上放了些木料及一些小木雕,尽是什麽小兔小鸡之类的小动物,虽造工粗糙,看着却甚是质朴有趣。
看见桌上木雕﹐望艺不禁眯了下眼睛﹐硬是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後才把其中一个拿起。
那木雕的造型是只呆呆的兔子﹐其上还带点湿润和裂纹﹐显然并无得到仔细保养﹐望艺抬手一扫﹐那木雕上的湿润裂纹顿时消失无踪﹐连带不平的刀刻痕迹也变得平滑﹐不知为何﹐盯着这木雕时望艺只觉心中酸楚更甚﹐她难耐地按着胸口﹐拿着木雕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你‥‥‥」
刚从主卧室出来的祝雨轩看着她此等模样﹐一时也只觉不好再让她勉强触景生情﹐却见少女一把抹去泪水﹐开口道:「我想去主卧室看看。」
语气无庸置疑。
听此﹐祝雨轩看她一眼﹐看似泰然自若﹐袖袍下的手却已紧握成拳﹐不待他反应﹐望艺已自己走进主卧室中。
房间并不大﹐当中几乎没有什麽家俱﹐就只放了一大一小的两张床﹐一张靠墙一张靠窗﹐陈设看来极其简单。
盯着那张小木床﹐望艺眼神不由得看的痴了﹐专注的连祝雨轩往自己肩上一拍的动作也没有留意到。
待她回神﹐眼前景象已经产生变化﹐虽然仍是身处木屋之中﹐但却已非方才那已刻满岁月痕迹的模样。
木屋之中﹐是一对身穿大红喜服的男女﹐木桌上放有两根红烛﹐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朝对方屈膝拜去。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新婚之夜﹐没有十里红妆﹐没有高堂满座﹐有的只是一双新人的柔情万千﹐随着两人步入新房﹐房中的融融暖意却挥之不去。
场景再转。
紫衣女子坐在木床上﹐抚着自己已有明显隆起的小腹﹐神情温柔如水。
「你想这孩子是男还是女?」
闻言﹐青衣男子停下削木的动作﹐道:「我没关系。」
缓缓走到女子旁边坐下,男子伸手给她把一下脉象,女子浅浅一笑,直接牵过他的手放上自己腹部。
青衣男子显然被她的动作惊得有点不知所惜,四月身孕,胚胎早已成形,但在青衣男子的手抚上腹部时,胚胎并无半点活动。
「它动过了没有?」
他刚刚把过脉,脉象一切正常,理应胎儿都已经於母体中存在四月,应能自己动了,紫衣女子摇一摇头,道:「没有。」
闻言,青衣男子看来有点失望,不过放在女子腹部的手却无挪移半分,即便没有实质感觉,他隐约也感受到那地方中正有一个小小婴儿於母体中孕育着,融合了他和所爱女子的血脉,而只消等上半年,它便能来到这世界和双亲见面。
大概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两人想要放手的一刻,紫衣女子便感到四个小小的,类似肢体的东西在腹中活动,而青衣男子则是神色一喜,一瞬间竟有点痴痴傻傻的,良久才蹦出一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看着男子难得喜形於色的模样,紫衣女子本来温柔的眼神更是变得柔情似水,两人相视一笑,欣喜之意尽在不言中。
看着此情此景,少女的泪水终於夺眶而出,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爸爸、妈妈‥‥‥」
跌坐在地,统望艺双手掩脸,竟已是泣不成声,直至感到身子突然被人轻轻圈住,她才讶异地抬头一看,只见对方眼中也漫起了水雾,以往清冷傲人的冷峻神态已是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