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的另一处包厢里﹐有着一紫一白的俊美身影。
「喂﹐震宇﹐别跟我说你这段时间来什麽都没吃﹐那很伤身的﹐况且又不是闭死关。还因为你看见我太高兴而不敢看我?」
白衣少年调侃着自家好友﹐只见他一双乌金色眸子熠熠生辉﹐有夺目的风采。
正是慕容杰。
至於坐在他对面的紫衣少年﹐同样有着极好的相貌﹐剑眉星目﹐容颜俊美﹐精致俊雅的五官中蕴含一丝难以察觉的妖魅冷然。
紫衣青年﹐也即是邱震宇﹐只顾着吃自己碗中的食物﹐连眼尾都不甩一个来。
吃完饭﹐震宇才冷冷地开口:「不说话﹐没有人认为你是哑的。」
慕容杰收起嘻皮笑脸的样子正色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相识多年他又怎会不了解震宇的性格﹐那就是一个一年有四分之三时间都用来闭关修练的修练狂人﹐多年来没见﹐若非有什麽重要事他又怎会出来?
果不其然。
「我找到杀害我父母的恶贼了。」
震宇压低声音道﹐冰冷的语调杀气腾腾。
「是谁?」
震宇咬牙切齿地说:「徐星。」
慕容杰神情一变!
震宇显然都留意到他的情绪波动﹐没有再说下去。
慕容杰好不容易回复常态﹐只听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的仇人是南山邪教『碧云道』掌门人来吧?听闻此教武功以狠毒见称﹐一出手招数均以取敌人性命为首要﹐而当中掌门人徐星为人邪僻好战,实力强大﹐并且持有尚未觉醒的魔器『邪煌剑』﹐死於此剑下的修练者多不胜数。」
震宇露出苦笑﹐如果和他不相熟的人应会讶异冰山也会有如此明显的表情吧。
「我父母就是为了我而成为此魔器的祭品。」
见慕容杰没有反应﹐他又说道:「杰﹐别再装了。」
慕容杰故意笑得温煦无辜﹐但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却藏了一丝苦涩。
「你去不去竞技场试一试身手?便当是法武大会的热身吧。」
震宇见他有意逃避话题都不加以戳破﹐只是背着慕容杰暗叹一声。
…
竞技场中已聚了一群人﹐观众席上已是水泄不通﹐场外更是人山人海。
慕容杰想了一下﹐把灵力分布在身边防护以减少和其他人碰撞的机会﹐同时煇也悄悄散发出自己的威压令方圆一里内的灵兽不敢接近﹐再加上震宇那一座气场惊人的大冰山在这里﹐想好好的看热闹再不成问题了。
台上气氛严肃至极﹐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都是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对方﹐正是虞璃和沐音。
只见虞璃提剑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斜斜刺向沐音。
沐音一招「江天一色」挡住虞璃的那一剑﹐顺势还了一招「寒梅怒放」。
虞璃皱了一下眉﹐只见天青的婀娜身影一闪﹐就是一招「凤舞九天」。
沐音反手一砍﹐却是一招「天外玉龙」﹐接着三招「梅花三弄」,「阳春白雪」,「白驹过隙」。
虞璃邪魅轻笑﹐使出一招「墨守成规」﹐然後就是「貂蝉拜月」﹐紧接「昭君出塞」﹐最後便是「西子捧心」。
两人所使剑招回异﹐只见虞璃的剑法轻灵优雅﹐一招一式均以出奇为主;沐音的剑术底子显然较为深厚﹐剑招一板一眼却是精妙繁复。
一式一剑﹐尽是连绵不绝﹐丝丝入扣﹐看起来实在是极为夺目动人。
群众纷纷喝采。
…
虞璃出招越来越快﹐沐音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见她一剑刺来﹐便还了一招﹐却没有注意到虞璃所使的已不是刚才的剑法。
虞璃忽然低声说了一句:「鸿雁长飞!」
那是两人在第三国度练剑时共创的「璃音剑法」。
「璃」是指虞璃﹐「音」是指沐音﹐两人当年造诣尚浅﹐那只是她们当年练着好玩的﹐却是练得十分纯熟。
沐音冷冷的表情虽然没变﹐不过看来并没有平日般冷了。
骤然看见对方剑尖直直指向自己眉心﹐她都是一呆﹐轻声说道:「烟霞淡泊。」
虞璃无意中使出一招「高山流水」﹐沐音还了一招「鸿雁长飞」﹐两人想起当年一起练剑的日子﹐眼中都泛出了笑意。
虞璃手中不缓还了一招「烟霞淡泊」﹐沐音随手就是「潇湘夜雨」。
又拆了二十多招﹐虞璃飞身上前﹐轻轻向沐音剑身一踢。
沐音手中剑刃一沉﹐踢向她足面。
虞璃一剑削向沐音左腿﹐只见眼前一花﹐沐音却已攻向自己右腰。
虞璃手中剑锋斜转﹐当的一声﹐剑尖双交﹐她一收力﹐璃影即变软剑缠上剑身﹐剑气仿佛要冲开一切阻挡之物。
沐音倒没有惊讶﹐她手中所持剑刃正是大陆「三影」名剑中的「音影」﹐再配合她稳紮稳打中却不失精妙的剑法实在是如虎添翼。
她心念一动﹐音影旋即离手﹐却如有自身意志一般在沐音身侧不停旋转﹐形成冲天剑气﹐硬生生地把虞璃的气劲切开﹐在她两侧擦身而过。
虞璃後退几步﹐眯了下眼。
厉害!
音﹐你果然比以前更强了!
虞璃心下暗暗佩服沐音的剑术﹐但手中动作不停。
…
沐音眸中冷意一闪而逝﹐面色沉凝﹐心念电转下音影忽然凌空一转﹐近乎无色的冰冷剑气蕴含天底下所有的冷酷﹐整个人和剑一样都是一身冷漠。
虞璃见此不自觉舔舔乾涸的红唇﹐笑得艳丽妖治﹐银黑双眸已变成紫罗兰色﹐深邃却是澄净﹐魅惑放荡的要迷惑人心。
面对沐音周身的冰冷她并没慌张﹐倒是渐渐散发自身的血腥杀戮之气﹐沐音见此凤眸微眯﹐只有像修罗一般杀人不眨眼的人﹐才有如此的气息。
在夕阳映衬下﹐沐音绝世的丽颜显得格外雪白﹐神情冷凝﹐实在是明艳不可方物﹐但一身尊贵冷冽的气息仍是令人难以接近﹐有着梅花的冷艳﹐也有着白桦树的挺拔自信。
虞璃低低地笑起来﹐但笑声却不带半分愉悦之气。
两人挺剑上前﹐同时刺向对方咽喉﹐出招也是迅疾无比。
眼见双剑去势﹐誓要双方同归於尽﹐谁都无法挽救﹐观战的人们都不禁胆战心惊﹐冒了一身的冷汗。
只听「铮」的一声﹐双剑剑尖竟在半空中抵住了﹐溅出星星火花﹐两人双手一推﹐同时借力飘往擂台的另一方。
虞璃脸上仍是邪气十足的笑容﹐紫罗兰色的眸子是不着掩饰的冷酷无情。
沐音面冷如铁﹐冰艳的凤眼﹐自不然生出一种戾气。
长剑一圈﹐从下而上斜斜撩出一剑﹐姿态显得万分的轻盈优雅﹐正是「春花秋月」。
刚才的剑法虽看似拙劣﹐在实战时根本不能作出任何作用﹐偏偏舞得夺目动人。
这与其说是「比剑」倒不如说是舞剑﹐但却又不如「剑舞」贴切﹐而这「剑舞」的目的又不是娱宾﹐只是为了自娱。
再看现在两人手中剑招狠辣无情﹐招招均为杀着﹐实在是意料之外。
「当」的一声﹐沐音弹开虞璃手中剑﹐弹到她身旁﹐唇角溢出些微血迹﹐看来既是艳丽也是吓人。
…
见虞璃已被自己打得整个人掉在地上﹐看起来狼狈不堪﹐便向她伸出手。
虞璃淡笑着回握她的手:「今次可是你嬴了。」
沐音看着她﹐眸中有不明的信息。
虞璃扶住沐音﹐银黑双眸忽然眯了起来﹐对着一株树说:「喂﹐树上的人快下来。」
两个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白衣少年眯起了他乌金色的眸子﹐以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观察力太好并非好事啊﹐虞小姐。」
虞璃白了慕容杰一眼:「你有问题。」
慕容杰才不理她﹐他转过头﹐倒是一本正经地朝沐音道:「沐姑娘﹐介意到寒舍住宿一晚吗?」
说着便把虞璃拦腰抱起。
「喂!」
虞璃推他﹐再想起早上的情景﹐她不禁低下头。
…
回到公会以後﹐虞璃立即窜入自己的房间﹐发呆地卷着长发。
「璃﹐我可进来吗?」
来者正是沐音。
虞璃神色一喜﹐笑问:「你为何来了?」
沐音没有回应﹐只是坐在她旁边。
虞璃指尖扫过她的手背﹐忽然皱起眉。
「你没有涂护手霜?」
这双手在五年前仍是细嫩光滑﹐但今次她看见沐音的手虽然白皙纤细依旧﹐但却因为长年练武的关系指腹上都布满薄茧﹐看来并不太像十五岁少女该有的手。
见虞璃眉头深锁﹐看来很苦恼的样子﹐沐音禁不住在她面前挥了下手。
虞璃理解她的意思﹐失笑了下:「大家都是练武之人﹐手却有这样大的分别﹐不论如何﹐手都是要好好保护的一部分。音﹐这瓶玉华霜便给你﹐不可以拒收。」
沐音心中有点哭笑不得﹐但是恭敬不如从命﹐便收下了。
虞璃左手一拨耳边长发﹐怀中多了一柄深蓝色电子结他﹐她轻拨丝弦﹐弹出一个音。
虞璃淡笑道:「你唱还是弹?」
沐音摇头:「我想听你自弹自唱。」
自从十年前的那件事以後﹐她便不再哭泣不再欢笑﹐但今天的决斗中﹐忽然让她找回当初学剑的快乐。
她好像又看见年幼的自己拿着一柄小木剑胡乱挥舞﹐手中剑式游走﹐仍然显得生涩。
她想了一下﹐便把剑式重新演练了一次﹐伴随淙淙的流水声又练了半个时晨﹐表情是显然的满足。
究竟在这场决斗前她是不是忘记如何笑了?
虞璃见沐音一直走神﹐便拍拍她:「你想听什麽歌?」
再次带上周身的冰冷﹐素来冷漠的沐音又回来了﹐她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你决定。」
虞璃眨眨眼﹐开始唱起一首欢快的歌来。
…
两人天南地北的谈了很久﹐直至沐音走了﹐外面便传来一声轻叹。
是慕容杰。
他走进来﹐问道:「沐音走了?」
「嗯。」
慕容杰凝重地牵起她的手:「璃璃﹐告诉我﹐沐音在你心中﹐是如何的存在。」
虞璃垂下眼睫:「一个不论如何都要超越的对手﹐也是不可以失去的好友﹐好姊妹。」
慕容杰闭了下眼﹐再问:「那我‥‥‥又如何?」
他幽幽的声音令虞璃震了一下﹐她反紧握住对方的手说:「你?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我只想把你当成朋友﹐理智告诉我不能剪破那一层窗纸﹐不过感情上却没法对你视而不见。」
虞璃淡淡地说着﹐她始终都没有放开对方的手﹐把他的手压在自己手背上﹐慢慢拉近自己的心脏之处。
慕容杰呆呆地看着她﹐只懂吐出一个字:「你‥‥‥」
「别吵。」
虞璃以平静的语气自然地打断了慕容杰的话﹐她仍然拉住他的手﹐低下头﹐在纤长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几缕青丝垂下掩住紧贴手背的唇瓣﹐更平添一份暧昧的气氛。
一吻罢﹐她抬起头﹐淡淡地说道:「杰﹐你现在应明白了吧?」
但是眼神可不像语气一样平静。
慕容杰表情顿时变得无比精彩。
最初还是很呆滞﹐然後白皙的脸庞由白转红﹐就像丢到火里烤的水煮蛋﹐不停颤抖的身体看来似乎是压抑着什麽情绪。
千言万语在心头凝聚﹐慕容杰轻轻勾了勾嘴角﹐只是低头在虞璃额上一吻。
虞璃呆了呆:「啊?」
慕容杰抚摸一下她的脸庞﹐笑而不语。
第二天﹐一切仍是一如往常﹐也只是一如往常。
沐音婉拒虞璃的挽留﹐走入市集﹐意想不到人们竟会不断提及她们的比剑﹐更冠称为「倾城斗」。
沐音冷眼一扫,周遭气温立即下降十度或以下,要下雪了!
途人们只好闭嘴,但仍以崇拜的眼神看着眼前那个冰冷的少女。
沐音勉强满意,潇洒地转身。
途人们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是冰山!
…
一座酒楼中,只见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在二楼里长谈。
「伟,真想不到璃儿竟会在今次的剑斗中扬名。」
蓝衣少年,虞家大少爷虞健如此说道。
他旁边那黄衣少年满不在乎的口吻:「她只是运气好矣。」
但语气仍是不掩喜色。
虞健拍拍他的肩:「你根本就是担心璃儿。」
「那有!」
虞伟不屑地说着:「我只是不想她惹了麻烦要去我们求救!」
「噢,是吗?」
虞健似笑非笑地看了虞伟一眼,凭着双胞胎之间的默契,如果连这些小心思都猜不到的话也亏他们做上十八年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