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晚上洗过澡吹完头发後，我听见佟母在叫我：「宁宁，你过来一下好吗？」
我循声来到主卧房，虽然上回有跟佟默一起进来整理衣服过，但当时房间里并没有人。
我呆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僵硬地问：「有什麽事吗？」
「上来呀。」坐在床上的佟母朝我招招手。
见状，我犹豫了几秒，缓慢地爬上床，在与佟母隔着约一颗枕头的距离便停下，见我不再靠近，她主动伸出手来轻轻将我揽在怀里，「今天怎麽了啊？跟顾琮出去约会不开心吗？回来就没见你笑过，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被她抱着，我僵了半晌，可过没多久，却在她温暖的怀里逐渐放松了情绪，我摇摇头。
「还是连假原本要出去玩被取消了，所以不开心？」
我再次摇头。
「那是什麽？嗯？」
随着她温柔的声音，热气顿时浮上眼眶，我伏在她的肩膀，眼泪忍不住滑落，「我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得鼓起勇气，可是我好害怕，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以後会变得怎麽样，有没有能力去承担接下来的一切……」
我不知道要用什麽心情，准备回去面对那些已知的恐惧。
「没关系，人生本来就不是简单的，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在每次觉得过不去的时候，都是这样怀疑自己的。」她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暖地说：「所以不要害怕，你身边还有爱你的人，只要慢慢照着自己的步调来就好，即使现在会觉得痛苦，但总有一天都会好起来的。」
我抬起红肿的双眼，在对上她充满慈爱的眼神时，有一瞬间，我总觉得佟母好像也知道我并不是佟宁了。
「宁宁！你怎麽在哭？」忽然，一道沙哑男声十分不合时宜地打破气氛，佟父匆忙爬上床，看见我的眼泪，他手足无措了老半天，脸看起来比我更纠结，接着他像想到什麽，抡起袖子就要起身，「你说，是不是顾琮欺负你？我现在就去隔壁教训那个姓顾的！」
见到他这副模样，我破涕为笑。
「什麽姓顾的，人家有名有姓。」佟母连忙拉住气得要跳起来的佟父，「别闹了，都几岁了，明明就知道顾琮不是那种孩子。」
「什麽那种孩子，我管他是哪种孩子，欺负我女儿的我就不会放过他！」看他一副可能随时去找顾琮算帐的架式，我也悄悄伸手拉住他的衣摆，解释：「跟顾琮没有关系。」
闻言，佟父脸色柔和了些，他坐了下来，心疼地望着我，用粗砺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抹掉我的眼泪，「宁宁，爸爸不是要阻止你谈恋爱，顾琮当然很好，可是你不要忘记了，你也很好，不管是什麽时候，没有人能让你受委屈。」
他的话让我眼泪掉得更凶，我用力点点头，因为他们捎来的温暖，消弭了心中很大一部分的不安。
我躺在他们两人中间，等到他们睡着，才轻手轻脚地出房门。
外面灯亮着，我走到客厅，佟默坐在沙发上，还没进房睡觉。
「……你决定不留下了？」他问。
「嗯。」
「什麽时候要走？」
「明天，等我把最後一件事做完就离开。」我看着他，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在知道我不是佟宁後，还是跟平常一样对待我。」
「听起来真的像要离开了。」
「当然，难不成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我眯了眯眼，「不过既然都要回去了，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比你还大，所以我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时，哥哥这两个字实在是喊不出口。」
「这麽巧。」佟默低头笑了笑，「我也是从那句话开始怀疑的，因为听起来很别扭。」
「果然还是因为那句话露馅了吗？」我轻笑出声。
想让离别的氛围别那麽浓厚，却还是挡不住佟默的一句：「顾琮他知道了吗？」
我顿了会，摇摇头，「打算明天再告诉他。」
「不会後悔吗？」
「未来可能会吧，但现在这个当下，我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