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没有?肆影帝君竟然新收了一个徒弟呢!当时羿晨仙君能拜入他门下是因着他父君和帝君有同袍之情,可那新收的徒弟究竟是为何能被帝君相中的?」
「是啊,此人究竟有何特殊?而且又是女子之身,素闻帝君不近女色,这麽久好不容易才有个恒国女君打动他,这女子又是如何能让帝君特开此例的?」
「哎,与其在这儿胡想,不如直接去看看吧!听说那女子现就在天宫里呢!」
仙娥们讨论得正兴之时,却不知她们口中说的这号人物已悠悠踏着步伐从她们面前经过。
凝嬿着一袭淡蓝色纱裙,皎白如雪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特别引人注意的便是那一双水蓝色眼瞳,甚是勾人,却也甚是慑人。
她走过那群仙娥身旁,将她们所说的话半字不漏的听进了耳里,微微蹙起了眉,她飞升成仙来到天界的那日,正巧碰见了刚闭关完的肆影帝君,彼时她尚不晓得眼前一头略显张扬的红发,眉眼带着不羁的男子是何方神圣,只当是一个寻常仙人,便迳自从他身边走过。
「云竹,你自己看看,从你出现以後,我走在这路上便不如以往人人向我请安了。」
那人凉凉的声音自背後传来,凝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不明所以的望着他,还有一点使她疑惑的是分明只有他一人,那他方才所说的「云竹」又是谁?
「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我今日才飞升成仙正欲去天宫报到,对这儿都不大熟悉,请阁下略指一二可好?」她虽是有些不满来人的语气,却也晓得若一上天界就招惹人的话,对她这等小仙肯定有害无益。
岂料她这话刚问出口,肆影的怀中就钻出了一头水蓝色兔子,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她,尔後竟化成了一名少女,笑靥如花,甚是天真可爱。
「阿肆你瞧瞧,这麽标致的美人儿,简直就像用水做的呢!而且她的眼睛也这般漂亮,水蓝得清澈,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耶!」少女一双大眼愣愣地看着她,里头尽是赞叹,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对她有意思了。
凝嬿对她过分热情的眼波有些不习惯,她原只是一滴冰珠,偶然被天上某位神仙赋予了意识,历经数千年才有幸飞升成仙,她压根不晓得自己的容貌究竟生得如何,一下子被这少女用力的夸了一番,她自是有些不大自在的。
「你们……究竟是谁?」凝嬿稍稍往後退了一步,蹙起柳眉,更加困惑地望向他们。
少女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挂着浅笑道:「啊,方才肯定吓着你了,我只是觉得你太好看了,果然和蓝色沾上边的人都很好看。我是云竹,恒国的女君,还有……肆影的帝后。」
云竹说至最後一句时,双颊浮上了两朵小红晕,一旁的男子将这画面纳进眼底,唇边漾出一抹笑。
「肆影……是那位肆影帝君麽?方才是小仙无礼了,不知原来您是帝君,请帝君恕罪!」凝嬿在脑中搜索了好久,才勉强找出一点关於肆影这个名字的记忆,只记得当初天界到凡间的神仙们偶然有提过这个人,只道是天界数一数二厉害的神仙。
「起来吧,本君也不是那等刁钻之人,不过……看来我妻子甚是喜欢你,且你的那双眼睛,倒是与我一个徒弟很是相似。」
「你这麽说倒真有几分像,可羿晨那小子个性太难搞了,不好不好,还是这小仙子好一些。啊差点忘了,你叫什麽名字?」云竹连忙把她扶起来,仔细的看着她的双眼。
「小仙名唤凝嬿。不知方才帝君那番话是何意?」
肆影摇了摇头,然而一旁的云竹却笑着开口道:「唉呀,帝君的意思呀,当然是要收你为徒啦!」
此话一出,倒是将凝嬿跟肆影都震住了,她不过是侥幸才能成仙,万万没想过能成为帝君的徒弟,若真有这般好事,她岂不是把所有运气都用完了?
「肆影,你不觉得羿晨那小子太孤单了麽?而且你自己也说她和羿晨一看就是合拍的,再说了,我好喜欢这孩子呀!」云竹眨着大眼睛求着肆影,後者则是一脸无奈的笑了下,最终颔首答应。
凝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这般顺遂,这才刚飞升成仙竟如此有福能当上赫赫有名的肆影帝君的徒弟!
「凝嬿,还愣着做什麽?赶紧的,快些喊师父呀!」云竹扯了下她的袖子,这才把她给扯回神,连忙跪下磕头喊师父。
「师父,凝嬿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凝嬿定会听从师父的话。」
「嗯,还有你师娘的话也是。」
她抬起头望向夫妻二人,浅浅一笑,「凝嬿一定会的。」
-
凝嬿一步一步走向元山山顶,心里带着几丝旁徨,自她拜入帝君门下,云竹便时常跟她提及那从未谋面的羿晨师兄,云竹总说她和师兄不论是眼神或者是气质都十分相像,将来若是见着了肯定会变成好朋友的。
可是她总想不明白,云竹对自己疼爱非常,甚至像看作亲妹妹一般的照顾她,然而讲到羿晨师兄的时候却老爱念叨他性子过於孤僻冷傲,和他相处都要把她气得变成碳烤恒兔了。
她思来想去,究竟她和羿晨师兄是像还是不像呢?
未曾想,相见的这日却来得这般快,今日便是师兄结束修炼出关的日子了,帝君特别吩咐她上这元山给师兄请安,她的心里既有着期待,可更多的是忐忑。
她的师兄,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真如云竹所说的那般冷傲吗?若真和她相像的话,她倒也想看看在肆影和云竹眼中的她是什麽样子的。
踏上山顶的那一刻,一抹素白身影映入她眼帘,清瘦却不显虚弱,反倒是周身环绕着一股冷得慑人的气场,让她有些发愣,原本在脑里想好的招呼一瞬间都化为乌有。
云竹说得果真没错,光是站在他附近就已经能感受到他那股彷佛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傲,难怪会觉得难相处。不过,难道云竹也认为她不好相处吗?
盯着眼前人的背影发愣了许久,她才猛地想起自己如今可是上来请安的,好不容易来到了山顶却像个傻子一样呆杵着未眠太过丢人。
「你,就是我师兄?」话音方落,她便想把自己剥皮从这山上给扔下去,这算什麽请安?上山时脑里想好的问候都在刚刚的发愣中给忘光了,这下子倒好,一开口就显得她不懂礼数了。
她正欲开口致歉重新请安,却不想羿晨已经缓缓转过身,霎时间两人的目光竟撞上了。
凝嬿这到了嘴里的字又被硬生生给压了回去,仅仅一个背影她便能感觉到那隐隐透出的冰冷,现下和他正面对望她却觉得那份冰冷变了调,让她备感压抑,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羿晨的双眸彷若被寒霜覆盖住,她探不出此刻他的情绪究竟为何?这是她上天界以来感到最压迫的一次,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欢迎她吗?
「本君到如今可没遇见一个像你如此大胆的小仙,你不晓得本君?」他望着她的目光似是带了些鄙夷和嘲讽,可又似乎没有。
他一开口,她便觉得凉意从头顶一路贯穿蔓延至脚尖,在察觉他眸中若有若无的嘲讽後,更是加深她对眼前男子的厌恶。
她生来是一滴冰珠,心性甚是清冷,又是飞升不久的小仙,许多天界的礼仪也都是刚刚开始学习,这头一回遇到全身上下都透着不善之意的人,顿时间便将本性尽露。
「我没必要晓得你是谁,要不是师父叫我过来这儿跟你请个安,我也不屑来。」凝嬿迎上羿晨的目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语气显得不耐了些。
语落,她便转身欲要离开,一刻也不愿再和他多处,她从未料过自己的师兄竟是这样的人,虽说她开口的第一句问候确实不如天界其他神仙有礼,但也不至於让他对她如此针锋相对吧?
羿晨见她转过身去迈开步伐准备下山,唇畔渗出一丝笑意,似是对她这般反应很有兴趣。
「你仙名唤作凝嬿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