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容颜美艳,却看得人憔悴。
「孤的皇后,确实很美。」身後的那人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出现在镜中,她苦笑了下。
「花轿在外头了,孤等你。」他轻抚着她的发,眼里流转着柔情。
她转头望向殿外,大红花轿那样奢华,轿旁摆着无数礼品,两匹色泽上好的马儿在前头静候着。
十年前,她也曾经坐过花轿,虽说称不上如今这般奢华,可是那却是她心中最美的一个花轿。
因为花轿前,有她的夫君。
「赵宁思也是你的皇后,这点你没忘吧?」
莫辽天敛起笑容,「没忘。可是我与她无情。」
「你与她无情,可我也与你无情。」她冷漠地望向他,冰冷的目光冻伤了他。
到底为什麽明明眼前的女人跟自己心中那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可是神情上却可以如此相似?相似到他的心疼得喘部过气。
「皇后,走吧。是时候要去大殿了。」最终,他温柔笑着执起了她的手往外头走去。
他是疯了,因为爱那人爱到疯了。
「莫辽天,何苦呢?文绢她不会再回来了,你明明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为何还要这样自欺欺人?」她甩开了他的手,眼泪在她眼眶中打滚,唇角的微笑渗进了苦涩。
他目光空洞的望着殿外那一片喜红色,他承诺过文绢要给她最好的,可是最後他却什麽都没有给她。
连这片喜红色都没办法给她。
「我知道。可是我宁愿在这谎言里活着,也不想看清这现实,你不懂,不懂这有多痛……。」
「我不懂,就因为我不懂所以要被你当作替身绑住吗?莫辽天,你这是自私自利!」
「自私自利又如何?孤是皇帝,你能阻止孤做什麽?」他抓住了她的肩膀,冷冷笑了几声,眼中尽是狂妄。
她眼中的泪终於滑落,花了原先画好的妆容,他指腹抹去那晶莹的泪珠,淡声道:「妆都哭花了,典礼要是来不及你怎麽赔偿孤?」
语落,他走出宫殿召了几个宫女入殿替唐凝仙重新梳容,而他望着头上一片蓝天,轻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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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兄,我想你一会儿还是留在正殿好了,我冒险去替你看看情绢宫那儿。」马车上,莫和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墨羿天思考了下便也颔首同意,正想再说些意见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打断了他。
「王爷,宫门那儿似乎起了争执,且对方似乎是之前在王府工作的婢女。」马夫拉开门帘,谨慎的回禀,後头那句倒是让墨羿天皱起了眉想一探究竟。
「和天,我先下去看看情形。」语毕,他便下了马车走向宫门。
「姑娘,今日宫中有要事举行,实在不能让姑娘进宫。」守门侍卫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再一次耐心地说道。
「可是我是真的有急事要进宫。」绿结想起昨日韩煦紧急下令要她一定得在今日进宫,若现下她无法进宫,可能就得等明日了。
「姑娘你……。」
「发生了何事?」墨羿天望着眼前侍卫已略为厌倦的脸色和背对着他的娇小背影,皱眉问道。
绿结一听这声音立刻回过头去望向声音的主人,这一望倒让她给傻了。
「王爷……。」
「绿结?你怎会在这儿?你此刻不是理应在寒煦山上吗?」
「微臣见过静王爷,这位姑娘执意入宫,皇上已是下令今日不准让没带请帖的人进宫,微臣才会拦阻。」那侍卫一见墨羿天,整张脸都白了,连忙解释道。
「她是本王府上的婢女,脑子一直不太好使,前几日回去家乡一趟,想来应该是又忘了王府的路才会到皇宫。」墨羿天淡声说道,可却解释的恰当。
他是静王,人称淡默寡言却从来不会含糊带过的静王。
况且今日是封后大典,就算只是一个婢女他也必须解释的完好才能够不让莫辽天把心思放到他身上。
「微臣明白。」能当上皇宫的侍卫自然也都是些识相的,听见这话便低下了头。
墨羿天转身迈步走向马车,绿结自然也跟在他身後上了马车。
「二兄,这位是?」莫和天打量着坐在墨羿天身旁长相清秀的女子,挑眉问道。
「她是之前我府上的婢女,後来阿嬿嫁予我後便一直侍奉着阿嬿,一个月前我和阿嬿返京她未随我们一同,却不想今日竟然遇上了。」
墨羿天说至後头,目光移到绿结身上,眼神示意她回覆方才他在宫门那问她的问题。
「韩叔昨日早上告诉我,他说今日一定要入宫,否则姐姐的命运会有很大的转变。王爷,姐姐出了什麽事?」
绿结抬眸对上墨羿天的目光,她向来沉稳,可此次望向墨羿天却早已失了冷静。
她入宫与姐姐何关?而且又为何这般刚好今日是封后大典?再者,为何王爷身边居然不见姐姐?
「唉……,这事说来话长,我们现下已是入了皇宫,此事他日再与你细说吧!一会儿你就以静王贴身侍女的身分进正殿,莫要多语。」
语毕,马车也正好停下,他和莫和天一撩长袍走下了马车,绿结便也跟在後头扮演好侍女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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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予,今日过後,思宁宫会变得怎样?」
踏出思宁宫的那刻,赵宁思突然转过头望了一眼思宁宫。
这儿是她的宫殿,後宫最为豪华的宫殿。
今日过後,这宫中便会有两位皇后,思宁宫会变得如何,她不敢想像。
「娘娘,皇上说过,不会废了皇后的位置,娘娘莫要多心。」如予自是知晓赵宁思心中所忧,握了握她的手淡淡一笑。
赵宁思低下头望着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双手,眼中泪水氤氲。
「是啊,他还不会废了我,至少我和你还不会饿死冻死。」她抬头轻叹口气,脸上的笑容令人鼻酸。
她曾是丞相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如今却是为了一个男人黯然失色。
她曾是众人称羡的太子妃,如今却是後宫众嫔耻笑。
她曾是大权一手独握的皇后,如今她仍是皇后,却已不复以往。
「娘娘,莫要说这些话,娘娘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又有何用?无人共我白首,那还倒不如早些归天。」
她轻笑,就算长命百岁她也只有一人度过,那麽漫长的寂寞,她承受不了。
「娘娘......」
「好了,大典一会儿便要开始了。」她迈开步伐,娇小的身影让如予不禁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