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双手抓着书包背带,她踏进校门,期盼藏不住在那眼眸中,闪烁着光彩是在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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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凡,抄一下课表。」身为学艺得宇凡深深感到确幸,她一拿过白纸便是猛瞧,然後在离讲台仅一步读距离愣住了,像是石雕般的僵硬,心彷佛凝结,难以呼吸的错觉使其快要窒息。
「宇凡?」班导黝黑的脸庞盯着,错愕地会呼唤在他旁边僵硬的女孩,女孩像是受到惊吓地猛然回首,後又嗫嚅般地走到黑板前抓起一支粉笔,手却不停地颤抖。
她怎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星期一的一也写不好,班导和同学报告新学期的声音变得模糊,宇凡深吸口气,努力告诉自己这里是学校、冷静,没关系人可以去找、冷静,才颤巍巍地照抄一次课表。
一下课,女孩便没了踪影,她去寻找她的动力、她的光彩,但愈重要的东西,找不到的下场往往是更惨的……
学校的停车棚女孩挺是熟悉,过往都会在这里等她,赖皮地凑过去,跟着她走,女孩知晓她嫌她烦,但她不知晓,有她在的快乐,是对女孩多麽庞大的存在。
J××-×××,女孩找得快要哭了,来回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上课钟声在她背後响起,她才催头丧气地回到教室。
语文老师换了,这或许对全班同学都是个好消息,可宇凡偏偏不这麽认为,她现在在抽动嘴角都没有气力,全身上下仅剩的力气都克制着眼角的泪,别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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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默然地走进教师办公室,看那座位上一个陌生的面孔,她心如刀割,那死灰的眼眸直勾上那全校教师座位分布,杨宜晴,找不到,够心寒了,女孩突然恨自己的心急,才两堂下课就可以抹灭一个老师还在学校的可能。
算了吧,这句话在宇凡脑海里回荡,是,杨宜晴在也没用,一个有丈夫有女儿的女老师,她只是想看着,可就连看着都成为了奢侈的梦想。
她期待了一个暑假,每天都有想到,这终究只是提前敲醒了她,可她偏偏就是难过。
不过她却不晓得,为何好像还彷佛听见宜晴的声音。
是幻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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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凡今天一回家就把书包扔在地上,今天上了什麽可真一无所知,想了又烦却又一直想,索性觉得拉起乍看高级的椅凳弹钢琴。
黑白琴键上头的纤指飞舞,音乐并不是她的所爱,但可以使她专注,暂时忘却一切的压力,这说来挺矛盾的,但她唯一喜欢音乐的时候,便是在全校的掌声下领奖,可没了宜晴,她觉得也无所谓了。
练琴是为了得奖,得奖其实是为了可以和宜晴聊天,得到一个鼓励,那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使她上瘾无法自拔。
隐形的翅膀,节奏飞扬,可乐音却愈来愈沉,压着宇凡,在这无人读小小天地,宇凡感觉眼眶被压下,泪水夺框,等到她含泪模糊地弹完,双手已经布满泪滴。
她没有想过她会这麽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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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她身後,从今天起她蒙胧睁眼、上学的欣喜、走出家门、走进校门、看到课表、到停车棚、到办公室,我都跟着,不、是只能跟着。
甚至我连她昨晚的期待,辗转反侧的样貌我都看得见。
或者从结业式那天,我便一直一直看着她,我本来是不想看的,我念的是我的孩子、丈夫、家人,不是这个除了工作上的应付外没有关系的学生。
只是我愈看愈不对劲,她在想什麽?起初我并不明白,但随着我跟着久了,我赫然发觉她心心念念着我,我第一时间觉得毛骨悚然,她知道我和她差几岁吗?
我还是不明白,为何我是跟着她?我最重要的应该是我的女儿,小倪,我必须确定她的安危,她的父亲,説穿了,我不放心。
可我今日觉察不对劲,夜晚的声音像是哭声,那是渗进骨子里的惊悚,虽然我好像已经没有骨骼了。
我只能跟着李宇凡,所以李宇凡能去看一趟吗?
随着声音渐增,我只好利用过去的温柔,来达成我的目的。
「宇凡。」轻轻呼唤,请你一定要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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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凡愣了愣,回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客厅,有人吗?有她吗?
泪痕挂在白皙的脸庞,深邃双眼颇具英气但此刻却通红。
「是你吗?」声音还略带哭腔。
「是我没错。」宜晴淡淡吐出那淡雅的嗓音,宇凡睁圆了双眼,深沉双眸里绽放出了一丝一毫的亮芒。
「怎麽会?」宇凡不敢相信地说,脑海迅速理出那一丝丝头绪。
「帮我一个忙,好吗?」宜晴忽略了宇凡的讶异,她直截了当地要求。
「当然好。」宇凡展露了一个笑容,煞然间,她不在意为何宜晴在她身边,为何她看不到宜晴,她只由衷感到、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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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上鞋带,女孩眼神露出了锋利,她急忙跑着,宜晴毫不费力地跟上。
「左转。」宜晴在後头指挥,宇凡冲刺在人行道,和路人擦踵而过,她粗喘着气,却不慢下脚步,她看到了、一栋透天,里头的打骂声在宁静的夜显得刺耳,在旁听的宜晴心都要碎了。
宇凡拿出手机报警。
「喂?我发现有人在打小孩,有点吵,嗯,有哭声,很大声,这里是六街21号,嗯好谢谢。」在宜晴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宇凡已经报警了。
「你报警了?」宜晴回过神来,错愕地问。
「难道你可以去阻止吗?」宇凡耸了耸肩,或许有点残忍,但必须让宜晴的女儿远离丈夫才对。
约莫十分钟,警车驶到了现场,警察有些讶异是一名未成年报警。
「因为真的有点吵,而且我有点阴影。」宇凡给了一个随便却又在意的态度,但警察随手一翻资料也不难发现,在多年前她也是家暴案的受害者,不过当然是草草收尾,但是这不停地吼声,可真有点过火。
警察无奈地按门铃,一个体型壮硕的男子走出,一见到员警便出拳,警察把他压制在地,刚好以现行犯逮捕到案,男子看见我,朝着我辱骂,我本想冷眼旁观,可却突然又觉得应该説些什麽。
「你这样做,她会高兴吗?」宇凡蓦然吐出,男子圆睁双眼,显然知道我在说什麽,我正想继续说,但宜晴打断了我。
「够了。」
我闭上了嘴,可男子还是犯贱地继续説,我只好看那缓步走出来,身上布满伤痕的小女孩,我便朝她走近,蹲下和她平视。
「小婷。」宜晴在我身旁附耳,否则我也不知道小女孩叫啥名字,反正我重复一次便是。
「你妈妈很爱你。」我划着微笑,好让怯生生的小婷能够心安,听见“妈妈”这词小婷眼眶盈着泪水。
「以後记得要好好过,该努力的时候努力,该坚强的时候坚强,该勇敢的时候勇敢,周弦婷,知道吗?」我口气温和,重复着宜晴的话,弦婷卸下心防,倒在我怀里,我沉静地拍她的背。
「不用怕,有人会永远守候着弦婷。」请容许我擅改了宜晴的话,但我觉得宜晴不可能陪着弦婷,这时候,还是别撒谎的好。
社会局的人牵着弦婷,弦婷依依不舍地回头,我笑了笑,朝她挥挥手,我想我们一定还会见。
等事情了了,我倚着石墙,隐约可见宜晴的轮廓,我淡然问。
「现在可以问了吗?你怎麽会在这?」
我见那虚无微微抽动,好像冷笑。
「我怎麽会知道?」
「没有一点头绪吗?」宇凡微歪着头,忍不住问。
「祂们认为我是自杀。」宜晴答道,宇凡默不作声。
宇凡猛然向前,眼神锐利了,甚至还带着火光。
「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自杀?」
宜晴虚无的灵体颤抖,同时缓慢浮现在宇凡的视线。
「为何?」宜晴瞥过脸,强装着冰冷。
「这样、我才能帮你。」宇凡许诺道,灼热的眼神藏不住了,流泄的情意就随它偷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