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欸,他其实长的满好看的?」蓝丝小小声地说。
「我总觉得他看起来很眼熟。」白九垓皱皱眉:「但我想不起来!」
三个人围在一个床榻边,正是尹薇、蓝丝还有从课堂中偷跑出来的白九垓──他原本应该和尹修、蔚季殇一起在师父那边上课。
毕竟是外男,平常蓝丝和尹薇不太能见,只有白九垓有印象的话才算正常。
「你说他会不会是一个什麽江湖侠客?」尹薇在旁边小小声地兴奋。
「真的吗!那话本上都写救了伟大侠客的佳人最後会嫁给侠客……」蓝丝看起来同样兴奋,然後想了想:「那第一个救了侠客的……」她和尹薇一起看向了旁边的白九垓。
白九垓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他努力辩驳:「我只是问话,真正带他进医馆的是师父……」
三人想到师父跟眼前男子的画面……太过美好,不敢想像。
「可是我真的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他?」白九垓盯着眼前这个人,更靠近一点看,发现这人的手指动了一下:「欸?他是不是动了?」
闻言,一旁的两个女孩也贴上去看。
少年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白的,一脸虚弱。身上的伤痕都已经包紮起来,幸好脸上只是沾到血迹,并没有受伤。
「有吗有吗?」「哪有啊,白九垓你骗我们的吧?」「哪有,我真的看到他动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年用力皱了一下眉头,随後猛然睁眼。
靠得极近的三人,还有被靠着的少年都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他又吓晕一次。
「哇啊──!」
另一边,听到尖叫声的尹修认出了是妹妹和公主的声音,他看了看方向,正是那名伤患的地方。
尹修和蔚季殇正要朝那个地方跑去,赫然身旁一阵风吹过,师父已经消失在眼前,只留下残影给两人。
师父……还真是厉害呢。
***
「你,你醒了!」蓝丝跌坐在地板上,指着床上猛然坐起的人。
只见那人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撑在床榻上,因为突然起身,拉扯到伤口所以满脸痛苦。
师父从门外冲了进来,扶起跌坐在地板上的蓝丝。他瞪着床上那人,但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开口。
「我,我的……」那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开始翻找身上。但泡药浴之前蓝丝他们已经把染血的衣服换下了,现在穿的是在医馆那换上的新衣。
「你是在找什麽吗?」尹薇歪歪头,跑到一旁的茶桌上拿起那染血的衣服,递给床上的人。
少年火急火燎地翻着衣物,最後在衣物里面拿出一支金簪。找到东西以後,以防备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孩子们,还有在场唯一一个大人。他可以感受到,那男子的武艺绝对不在他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仍然戒备,但光从身上已经包紮好的伤口,还有手上这支金簪没有被夺走来看,就可以知道是他们救了他,他挣扎着下床,一边开口:「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等闵某解决此事之後,必会答谢各位。」
蓝丝上前摁住想下床的少年,担心地看着他:「小瑾说你还不能动呢!要做什麽事情,等伤好了再说也不迟。」
少年疼得不行,却仍然硬撑着:「不行,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有人在追杀我,会给诸位带来麻烦的……」
尹修从门外走进,刚好听到了这句话,看看少年手中的金簪,大概了解了状况:「你不用担心,这里是尹家夫人的山庄。」
少年听到尹家明显愣了一下:「尹右丞相……」
尹修点点头,接着说:「我是尹相长子,你可以告诉我你遇到了什麽,我们明天就会启程回京,我会向父亲转告此事。」
这时,少年注意到蓝丝身上穿戴也是贡品,其他孩子也是非富即贵。
蓝丝注意到了少年的眼光,温声说道:「别怕,我是四公主,你遇到了什麽问题,和我们说说看。」
少年虽然相信这些孩子没有说谎,但孩子们还是缺乏说服力……毕竟年纪真的还小,他抬头看向这边唯一一个大人,众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师父。
「唉,你们。」师父叹了口气,满脸无奈:「怎麽连我休假时间都得处理你们这群小萝卜头的是啊?」
蓝丝过去拉了拉师父的衣袖开始撒娇:「师父、好嘛,就帮帮他嘛──」
师父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床榻前,脸色则是满脸复杂。他没有让孩子们走开,而是直接开口:「好了,说吧。」
少年还有些迟疑地看着孩子们,师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圈,最後补了一句:「喔,对,少了一个。蓝丝,去把冉暮瑾叫来。」
……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
去岁冬天来得特别早,北铮人的粮食都还没存够,天便冷了起来。不只北铮,连觥国都被这天气搞的措手不及。
北铮人看这次是存不够粮食了,很乾脆的直接攻城,少年的父亲定远侯战死在沙场。
皇上调动了柔妃霍家的镇国公前去支援。原本该由定远侯世子继承父志,继续坚守北方,但皇上只给了他副将的名头,选择让原本只是支援的镇国公继续待在边关。
镇国公听不进边关老臣的劝阻,总觉得就是他们遵守那些「北铮人的习性」所以才会使得定远侯死在沙场上。做出了很多武断的决定,让战争填了不少人命进去才结束这场战争。
在战争结束之後,定远侯世子──闵清,也继承了爵位,只是仍然拿不回边关兵权。
而所有战死沙场之人的家属原会拿到一笔抚恤金,但在过了几个月之後,有一些原本崇拜老定远侯的边关百姓偷偷跑来跟闵清说,并没有拿到这笔钱,家里都快掀不开锅盖了。
在调查之下,发现镇国公还有一些官员私吞了这笔钱。
「国之蛀虫!」尹修脸上写满愤恨,难得的出现了与温文不同的表情:「我回去就将此事转告给父亲。」
床上伤得颇重的少年──闵清按了簪子的某个地方,「喀」的一声,突然打开了一个机关,簪子的头突然弹开。他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得小小的名单:「其实贪污这事不只一两次了,那些文官总找大小由头克扣军中物资。以前父亲选择息事宁人,自己补足那些不够的银两,但镇国公来了之後他们便没了顾忌,真的是什麽钱都敢拿。」
「尹修,你等等将名单抄录一份,今天先赶回去,告诉你父亲这回事。蔚季殇,你也是。」师父开口吩咐,然後又叫了蓝丝:「明天我们提早上路,一回宫你就去御书房。」
蓝丝歪歪头,指着自己:「我去御书房?」去御书房做什麽?
师父点点头,但没有过多解释,就把所有孩子推出门:「好了好了,快去睡觉,明天很早就要起床了。」
孩子,时间不等人的,时间会摧毁你的天真,你得赶快长大啊。
闵清看着也跨出门槛,准备离开的师父,问了一句:「敢问阁下姓名,来日闵某必定报答。」
只见他转头,但因为背对月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我啊,是个没有名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