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妖师本家离开後,褚冥漾又在各处寻找其他族人,并一一烙上神之力後放置在本家,以免在他们昏迷的时候被谁攻击,这样就不好了。
「对这里来说,我应该已经失踪一个月了吧。」据玄之所说,那个空间的一天,似乎就是外面的一个月。
回到熟悉的学院,风之清园也如往常般有许多大气精灵在嬉戏,熟悉的清风吹过,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褚冥漾也有些感慨。
之後就不能再悠哉地待在这里了吧?
「褚?」
褚冥漾惊了一下,发现来人是夏碎,本来还想跟往常一样打个招呼,但一个想法突然冒出,在犹豫了几秒之後,他决定付诸行动。
「你怎麽在这里?」夏碎迎上前,关心道:「你失踪一个月,千冬岁他们都很担心你。去了哪里呀?」
没有得到回应,他才觉得奇怪、想拍拍褚冥漾的肩,但却被拍开了。
他摸了摸发红的手,疑惑地看着反常的褚冥漾,「怎麽、呃!」
肚子感觉一阵疼痛,痛得他直接弯下腰,他才发现自己是被眼前这个人给揍了,抬起来的手似乎是想再来一次,他赶紧向後跳开闪避。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觉得这力道大得有点不太对劲。
褚冥漾的力气原本有这麽大吗?
「褚,你到底怎麽……!」
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褚冥漾手一挥,一道黑色的力量从地面窜出,虽然及时向後闪避,但衣服还是被划破了。
从这个攻击开始,他没有继续发言的机会了。
四周从地面窜出同样的黑色力量,将两人包围在其中,连头顶都不放过,正时中午的烈阳被遮蔽,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尝试使用光影村的照明,却发现失效了。
没有给他惊讶的时间,接二连三的攻击迎面袭来。
空气开始弥漫血腥的气味,血红的液体滋润了泥土,清园不再有清新的气味,大气精灵不见踪影,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在这场单方面的伤害中被杀害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连战斗都称不上,只能说是施暴的局势。
光影村的力量无法传递到这里,只能够靠着炎火的术法来闪避攻击,尽管对手只有一个人,拥有紫袍证明的他要打倒对方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他办不到。
「为什麽……这麽做?」被伤害的人总会问出这句话,他也不例外。谁会想到只是失踪一个月回来,眼前这位学弟竟是对自己做出了攻击的举动?
对方没有回应,眨着熟悉的眼睛,眼中有着无尽的悲伤。
既然会难过,为什麽要这麽做?
在战斗中丝毫没有沾到血的手轻轻抬起,手掌朝下,如水一般柔软的银色力量在他的手臂上绕转着。
然後,他笑了。
「对不起,夏碎学长……」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他不想要用伤害的方式,但却不想把其他人也扯入,而且在之後肯定会被阻止,这样他反而无法达成目的。
为了救他们,还是隐瞒的好。
手掌翻转,银色力量瞬间转变成一个拖着尾巴的箭。轻捏着尾巴的尾端,以拉弓一般的姿势托起,射了出去。
夏碎知道自己要躲开,但早已被斩去双腿,连左手都只剩下半截,残缺不全的他根本来不及闪开,眼睁睁看着银箭穿过自己的胸口。
奇怪的是,银箭就这麽穿透了自己,没有卡在胸口,也没有留下伤痕,连一滴血都没有洒出来,甚至连早已残破不堪的衬衫都没有被撕裂。
紧接着又是一个银箭,这次穿过的是他的额头,一样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
但他的身体还是慢慢地倒了下去。
视线模糊的速度异常迅速,几乎是在他的头颅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就只剩下模糊的一片黑,直到垄罩四周的黑色力量被收回去之後,他才能够藉着太阳的光芒分辨出颜色。
他看见那个变得异常强大的学弟,在盯着他看了几秒之後,离开了。
艰辛的张着嘴想要喊住他,但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无法表达。
意识开始跟着视线模糊,在真正失去意识前,夏碎还是想要问他,还是想要叫他,还是想要知道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为了什麽——
到底为什麽,褚?
褚冥漾几乎是逃出来的。
他真的动手了。
但是肯定没有表现的足够冷血,所以他把神之力也打在额头上,可以延长昏迷的时间,这样子他其实很难过的心情也不会被说出去。
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他的计画,变得讨厌自己更好,只要把事情瞒到最後,谁也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样在他死去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悲伤了。
但是自己却泪流满面,是为什麽。
他轻轻触摸自己的脸蛋,才发现这是从自己的眼睛流下来的泪水。
他也不想离开,真的、真的不想走。
『不想走,又何必接受玄之的请托呢?』在他感受到水气的同时,米纳斯的形体出现在眼前,手放在他的脸颊上,似是想替他抹去泪水。
「我想救大家。」即使悲伤,还是没有改变决定。
『让大家帮助您不是很好吗,主人?』米纳斯似乎也很不明白他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是不是有什麽顾虑?
「夜光一定会爆发,所以是一定要让所有人烙上神之力的,可是身为夜光的寄主,在夜光爆发的那一刻会死去,如果让大家知道的话,那应该要让谁来当寄主?」褚冥漾给予这样的答案。
米纳斯叹气,明白了,但也很无奈。
总之就是友谊的牵绊便是了,毕竟守世界、尤其是他认识的,大多都是那种有冒险抢着去、有危险抢着干,要付出生命的、抢着做。
他本来就是想救大家,又怎麽可能让其他人顶替死亡的位置?
『我想冰与炎的殿下也许可以帮助您。』
「不要告诉学长!」
褚冥漾大喊,十分惊恐。要是让冰炎知道还得了?事情真的就不用干了,搞不好一个拳头过来让他昏死过去,让他醒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落幕……而冰炎有可能也不会在了。
『但您不须要独自承担。』米纳斯一如往常那般我行我素,『我想冰与炎的殿下或许可以找到其他的办法。』
看来是不可能听他的了。
褚冥漾咬牙,虽然不想这麽做,但谁知道米纳斯会不会趁他睡觉的时候把事情告诉冰炎?
拿出幻武大豆,他的手掌聚起银色的神之力,没有理会米纳斯惊慌的叫喊声,将力量给打入幻武内。
『主人、您……』
水气消失,米纳斯的灵体也消散了,本来是清澈水蓝的幻武染上一层黯淡,还有银色的光芒亮着,力量的感觉在此时也感受不到了。
「对不起、米纳斯。」
他起身,眼中已经没有悲伤,刚刚余留的泪水还在眼眶里,然後被他以袖子随意拭去。
握紧手中救过自己很多次,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幻武兵器,他迈出脚步,收起自己表现於脸上的任何情绪,启唇……
「——但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
『痛吗?』
玄之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中。夜光的封印被解除之後,玄之似乎也跟着力量体转移到褚冥漾的体内,并且相互沟通,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化出灵体,虽然褚冥漾只有在他刚解除夜光封印时看过而已。
是个美青年,虽然守世界是没啥丑八怪就是了。
『你在指什麽?』
他也在内心回应,毕竟这里还是学院里,偶尔还会碰上学生,自己开口讲话也太引人注目了,尤其是刚刚才干过坏事。
『心痛吗?』
『痛啊,怎麽不痛。』
要亲手伤害自己的朋友,在之後更要与之相对,然後独自死去。
说不痛、不寂寞,都是骗人的。
其实他更怕的是,朋友们用着其他人看待妖师的厌恶表情看着自己。
『习惯了就不会痛了。』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人的很多举动都是顺应的习惯。
就连心也会随着习惯,不会再痛了。
『我知道。』
玄之不是特别冷漠,虽然跟重柳族一样,会顺应着种族职责而做出杀戮的行为,但也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既然已经接收了夜光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他也只能安慰而不能提供有用的建议。
很快、很快地。
就会有人来杀他了吧?
到那时候,就不能再一起开心地出去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