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身後有陽光 — 番外 帶我回到兩人世界(七)

那天乐莎先回家以後,詹华又回了公司去忙公事,无处可去的乐莎只好买了杯春水堂的珍珠奶茶,兜回了家里窝着。

乐莎一进门扔了高跟鞋後,便全心投入模仿起丧屍,了无生气的走进了家里,把整个人瘫在女儿曾经吐过奶的真皮沙发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与艺术灯发呆。而她亲骨肉此时便坐在电视机前的羊毛地毯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幼稚的卡通节目看得出神。後来,卡通结束了,换成了里面装着一个真人的大玩偶在扭腰摆臀,小娃儿就跟着那玩偶唱唱跳跳,拍啊拍手,扭扭腰,摇摆的可起劲了。

妈咪返家後,激发了女儿旺盛的表演慾,她不时回头看着妈咪有什麽反应,用热切的眼神胶着在她身上,渴望得到母爱与肯定。乐莎只好言不由衷的扯了扯唇角假笑,敷衍的抬起手来拍了拍:「哇~好棒啊,宝贝~」

女儿笑歪了,得意的爬了过来,甜腻腻叫了声妈咪後,伸出双手讨抱抱。乐莎懒得坐起来,直接让女儿继续往上爬,最後乾脆骑在她身上,她只消用两手撑住她的腰以防孩儿滑落便可。

如此简易便利的育儿方法,是她当妈之後经过日积月累的经验累积及无数个睡不饱的夜晚再加上满腹辛酸血泪才得来的可贵妙计,若有机会她真想出书畅谈这些年来的新手老母兼主妇心声,顺便将懒人育儿法发扬光大,造福全世界的妈咪啊!

女儿咿咿喔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麽,口水直接滴在她昂贵的时装上头,她揩了揩,嗅了下,酸酸的,有股婴儿特有的奶香味,好诱人啊。於是这个美丽少妇一时兴起挠了挠她身上那位把她当马骑的骨肉,骨肉乐得咯咯笑,笑声好听极了。

母女俩在客厅玩了一会儿後,保母已经收拾好孩子扔得满地的玩具,也做好了幼儿营养餐,在围裙上擦拭着手心手背遗留的水渍後,走过来轻声请示:「太太,请问还需要我做些什麽吗?」

乐莎有点疲惫,懒得自己哄睡孩子,很想直说:「求求你,先把她弄睡了再回去吧。」但念及一整天都没关爱到孩子,有些愧疚,於是昧着良心道:「你回家去,接下来我自己一个人应付这小天使绰绰有余啊,快走吧!」

保母一步三回头,十分忧虑的看着乐莎与那只已经开始扯她头发的小顽皮互动,怕她若这麽洒脱的离去,詹先生恐怕会当机立断把她给炒了。

乐莎见保母还待着不敢走,只好又催促:「安啦!安啦!难道她还能吃了我不成?快走啊!」

不就是带孩子而已吗?这有什麽难的?

说到底我还是孩子的亲妈呢。

稍晚时分,詹华终於下班回家後,推门而入看见的第一个景象便是自己亲爱的太太已被活力充沛的幼儿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憔悴模样。

乐莎两眼涣散,头发凌乱,气若游丝道:「孩子……睡了。」

陪孩子玩一个小时,胜过以时速八十公里拔腿狂奔绕行运动公园三百圈啊!她很好奇,全职妈妈若是参加超级马拉松或铁人三项绝对都能夺冠的吧?

那杯万恶珍珠奶茶的热量在转瞬间就完全消耗掉了呢!多麽神奇啊!

詹华笑了,走过来坐在她身旁,温柔抚摸她的发,柔声说:「嗯,辛苦了。」

乐莎瘪着嘴委屈兮兮:「能不能找到一个和平又安全的星球,把孩子寄放在那里,等她长大成人不会吵不会闹了也不会随时想拆房子时,再把她接回来?」

詹华浅笑,「这是个好主意……」他眸色暗了暗,「但你知道这不妥。」

「还是我们匿名把她丢到某孤儿院的门口,定期写信和寄现金给她,就像『长腿叔叔』故事里的那样,又温馨又浪漫,等到她满18岁了再跟她相认?」

他皱眉望着她,半晌後才说:「那是你的女儿……那是我们的女儿。」

他没说的潜台词是──你怎麽狠得下心?

她轻吁一声,表情淡然,「我也就是想想而已。」说完,她往他怀里倒去,结果一个角度没控制好,不是靠在他的胸膛,脑袋瓜直接滑到了他的大腿上。她仰躺着,由下往上凝视他。他低头对视,默默无语,一双好看的眼眸只装了她。

「詹华。」

「嗯?」

「如果我们没有宝宝就好了。」

「……」

她拉住他的一只大掌在她的双手里翻开,她用食指不停在他的手心写字。「如果没有宝宝,你就能带我去很多地方,带我去很遥远的国度流浪……」她惆怅的瞧了瞧他的反应,见他认真在听,便继续说:「如果没有宝宝,你就会有更多时间陪我,我也有更多时间陪伴你,我们有更多更多只属於彼此的两人空间……」

他默默地听,目光落在他的掌心里,那些她落下的潦草字迹上。

「如果没有宝宝……」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要说的话突然全打住了。

不,她不能说,说了詹华肯定会生气。其实她岂会不知,那些不成熟的话,幼稚的思想,都不能被原谅。已经长大的人,没资格再握着不懂事的权利。纵使他再爱她,她也不能保证他会永远无极限的容忍她的任性。

再多的爱,也难保有天从残缺处一点一滴被现实消磨。

可詹华却在这时给了她一个理解的微笑,问:「你想说什麽?」

她有点胆怯,犹豫着该不该说出这麽没有母爱的话。他没有继续鼓励她,却也没有任何不耐烦,他静静的等待。

乐莎最终仍然没有说出口──

如果没有宝宝,你就能够只注视着我一个人了。

乐莎没有说,不代表詹华猜不出来。他耷拉着她的耳朵,柔声问:「你想去哪玩?我让保母帮忙带个几星期。」

「真的?」闻言,她简直不敢置信,像被电到一样,立刻从他大腿上坐起来,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

他低笑,轻轻的点点头。

三天後,这对夫妻展开了他们环游世界六个月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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