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的黑混杂着一道道炽热的风将被吞噬的唯一存在往更深的水底持续拉扯,同时,不断下坠地当事者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彷佛成为失去控制的傀儡般,瘫软着一切、放任无形的手包覆自己,却又无法挣扎,也无力抵抗。
任由无穷的疲意携带最後的记忆领导着他坠入无法喘息的寂静当中。
--…无法控制的怪物怎麽可能是我们的同伴……
--…迪…达拉…
--…为…麽……迪…拉哥…
--……臭小子……你为什麽……安份…呢?…
--…迪…拉……住…手……
--…回……来…吧…
--…你怎…麽…任性…困扰……
--你…会…悔……的…
好吵……烦死了…住口…罗嗦……闭嘴…
--在我头晕、头痛时,就不要一直在我耳边说教了啊啊啊!
浑蛋!老头子、黑土、赤土,还有狩你这家伙!你们是都想变成我的「艺术」吗?嗯?
火冒三丈地睁开疲惫而沉重的眼,凭着一股磅礡气势回复意识的少年狰狞着被汗染湿的面容、向眼前的虚空发泄愤怒般使劲地咬牙瞪视。
但当他一恢复视野及感官,之前耳边一直吵闹的诸多身影便倏地一个一个的消逝,连那孜孜不倦的念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留少年一人在愤怒未解时,感觉着自己的浏海烦人地以湿黏状态覆盖在额头与左边脸颊。
平时不觉得,但此刻看那沾黏的头发格外碍眼的迪达拉下意识地想伸手拨开,却顿时发现自己的双手及身体都重得动也动不了,全身上下,勉强能动的就只有正试图左右观察以厘清目前情况的惺忪睡眼。
「…唔…」意识渐渐回笼,依旧昏昏沉沉却稍许清晰的视野,隐约浮现熟悉的木架与身周早已习以为常的黏土气息。
顿时,少年因发烫而宛如生锈齿轮的脑袋终於顺利判断出自己此时的所在及现下的相关讯息,也让原本莫名暴躁易怒的情绪,神奇地宛若被水浇熄般迳自蛰伏、隐藏起来。
眼前模糊不清的画面,在金发少年看来依然一如既往,也全部无趣的木然乏味。
不论是那些平淡朴实的颜色,还是稳定和缓的温度及和平悠闲的声响,对他而言,它们都像是无色无味的空气及开水,持续置身其中,只会让他原本就死气沉沉的心因此结上一层又一层的冰霜。
「自己」……还要再待在这里多久?
看着被架上的黏土包围,却只有自己的空旷空间,娇小的少年放松身体、半阖着眼,一脸淡定地看向被窗外的晨光打亮後,刺目的床头。
因热度而晕眩的蓝眼无法对焦地晃了晃後,最终还是在光照下缓缓闭起,隔绝了炫目的晨光及一无所有的身周,听着外头日复一日的鸟鸣及沙沙声,感受着房里无时无刻的沉寂。
少年再次选择沉沉入睡,不顾前额反常的热度,无视外头的生气勃勃,不去听,也不去看。
带着自己早已深切体会到的认知,独自迈入意识里无人的最深处。
本来……就没有人的啊……我的身边…
「……」
不知沉睡了多久,感觉着一样的光再次来到自己身边时,少年倦怠地掀开眼帘,往右边的窗看去,同时,窗外的陌生景象及四周的生疏气息伴随着消毒水的味道与洁白的配色映入眼底。
不再无法动弹的身体随着双手缓缓使力下推、慢慢撑起,露出套上素色病服的上半身及缠上白布的双手,一头被光点亮的金发略显杂乱,脸上没被浏海遮住的右眼无神地宛如被薄雾弥漫的水潭。
刚苏醒的少年还尚未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只是呆然地长坐在床,顶着虽然微乱却仍然柔软的金发、不明所以地左右看了看不大的白色房间及位於两侧的房门与十字窗,但视线的怪异让他向浏海之下探进左手时,触及到的却是盖住眼皮的纱布及弹绳。
「……」不懂自己的左眼怎麽一觉醒来就被医疗用眼罩盖起的他正想冷静一下思维、好好想想自己睡前究竟做了什麽时,就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出现异状。
惊慌地将视线往下带去,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本该空无一物的手臂及掌心被白色的布条一层层缠绕,而它的作用不只是遮住自己修炼秘术後得到的双嘴,更是藉由布面上的黑色术式隔绝了自己对它们的控制!
「这是什麽?」皱紧眉头,像是要将那绑在自己双手上的封印碎屍万段般,夹杂气焰的视线在盯紧平放在前的双手之後,又扫向四周,看着身处的白色房间及一旁放在床头柜上的水蓝花朵,问出内心浮现的第二个问号,「这里又是哪里?嗯!」
因「眼罩」及「封印」的刺激瞬间清醒的少年快速找回记忆里的断片,纳闷着自己不是应该在霞之村附近的森林吗?为什麽现在又莫名其妙的睡在这里?
听着耳边从门外传来的奔跑声及追赶在後的「不要跑!不管你再怎麽闹,我也不会允许你就这样出院的!喂!你听到了吗?--」还有跑在前头、以充满活力与稚气的童音,向那温润的劝阻声撒娇般挣扎道,「凛姐姐,拜托、拜托啦,我真的没事了,就让我出院得叭唷!,明天就是佐助生日了,我一定要趁今天去街上找找看要买什麽送他才行啊!小樱也特别提醒我了,我明天可不能空手去他们家啊!」
「哈?」出院……这麽说…「这里是医院?」
高高挑起右边的眉毛,金发上忍狐疑的抿了抿嘴,试图回想之前跟岩隐暗部们闹翻後,被地追杀、差点死掉的自己到底是怎麽跑到医院里来的?这里又是哪里的医院?总不会是地还是元他们看他重伤,於是於心不忍、把他带回岩隐治疗的吧?
为自己的假想不觉嗤笑的少年自嘲般耸了耸肩,「算了……嗯。」
潇洒地掀开盖在腿上的白色被褥,接着,将脚往床下伸去,但莫名感觉怪异的迪达拉瞬间倍感疑惑地止住下落的脚,看向空荡荡的地面,「?」
怎麽记得,刚才鞋子还在的……一抹违和感由然而生,眨了眨眼後,确定地面真的没有自己的露趾鞋,也没有医院的室内鞋後,少年不无所谓的继续动作,「…算了,又不是没赤脚走过……嗯。」
结果,却发现下一瞬,自己触及地面时,脚底感觉到的回馈竟然不是光滑而冰凉的地板,而是柔软又带着暖意的布料,「……」
无语地低头看去,看着脚下踩的确实不是这个房间洁净的米色地板,而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脚底及地板之间的粉色毛巾。
嘴角抽了抽,就像遇到鬼般,眼前的异样使得少年愕然地以不敢置信的蓝眼持续注视底下的无辜毛巾,时间久到让潜伏在一旁的某人都不知道要笑还是要流冷汗时,才在感觉到另一人突现的气息後,缓缓抬头、看向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发青年。
「……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就不要急着下床了吧。」将刚才少年的稚气模样於暗处尽收眼底的带土试图放缓自己的语气并忍住因对方童趣的行为而想再回去神威空间打一下滚的笑意,同时以饱含善意的眼神翘起唇角,捧着数朵蓝色花朵向着少年自门前走去。
对此,维持坐於床边的姿势,将目光自毛巾移向青年的迪达拉只是以看不出情绪的右眼淡定地凝视身穿暗部装束、头戴木叶护额及眼罩的青年来到自己身边後,又什麽都不说地看着他替换花瓶里的蓝花。
让还不确定与取回情感的少年该如何相处的带土在房间里的沉默中艰难地寻找开口的时机,但迪达拉单方面的无言又让两人间的气氛逐渐变得静止而沉重。
直到换完花以後,依旧开不了口的黑发暗部差点自暴自弃地以夺门而出来逃避现实时,便隐约听见一直盯着自己的金发忍者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後,全程不发一语的两人如当初他们在木屋的餐桌前、最初相处时的沉默般,由少年平淡的嗓音划下句点。
「原来……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鸢。」
「……」正要将微微枯萎的花丢入垃圾桶的手因少年的这句话不觉顿了一下,又彷佛刚才的定格是错觉般顺畅地放下那些失去光鲜的数朵蓝花後,才强撑着冷静的外壳,转过身子,看向自己早已决定:心甘情愿揽下的负担,按奈住因对方仍愿意称他为「鸢」而加快的心跳回道,「你不是也猜到了吗?迪达拉,当时的情况,能救你的,也只有我了吧?」
「为什麽?」
「?」
「你没有理由帮我…」皱了皱眉,因带土那闪着光、富含某种深意的视线感到不自在的迪达拉略显窘迫地将原本互视的蓝眼移回前方,「也不需要救我……嗯。」
「你不也是吗?」
「?」
「你根本没有理由救想杀了你的我…也不需要救不知道哪里来的、身为暗部的我……」不过,你却还是救了……像是想到什麽般,青年不觉露出由衷的笑靥,想起迪达拉曾在他刚醒时威胁他:如果恢复记忆、回答完问题後就会被他所杀……但是,最终,少年还是什麽都没「问」,也什麽都没做,就任他离去。
「不是吗?」
「我……」咬紧下唇,金发少年将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互相紧握,对於青年的反问依稀感到哪里不对,又无法好好说出口。
当时的自己正因村里的封印而对什麽事情都无所谓,所以当时面对重伤的青年时才会因为不清楚对方为了「什麽理由」想杀自己,然後就把对方带进那个木屋里治疗,但是,如果是现在的自己的话……「我那时……不是正常的自己啊!嗯,没错!我的情况跟你才不一样!」
「……」看着少年像是要说服自己般暗自点了点头又在抬起金色头颅时,嚣张地以水蓝右眸瞪视自己,再倏地移开。
对此,青年彷佛被他急着反驳的直率及童真的朝气传染般不觉勾起与「鸢」相似的率性笑容,「哈哈……我知道啊……」
只是,那都是你啊……
笑眯眼的同时,想起少年那天於躺椅上的睡容及方才迪达拉苏醒前的睡颜,那一样因熟睡放松的眉眼与令他难以移开视线的朦胧感,就像非人之物般触动他的心灵深处。
即使迪达拉自己可能无法相信,但在青年眼里,真正的「他」一直都没有改变。
因为少年的笑及皱眉,慌张与肆意,原先只是在封印遮掩下微微泄漏,现在,也只不过是让它回归自由而已。
感觉到心中所想因为迪达拉此刻习惯性瞪大的蓝眼而更加确定的黑发暗部,终於明了自己该如何与对方相处了。
迳自来到方才躲避他视线的少年面前,接着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时便蹲下身,强势进入那只蓝眼的视线中。
「!」
以自己的双手快速包裹对方先前交握的小手,让刚想下意识逃走的少年避无可避地撞进黑发青年的黑曜右眼,然後顺利听见那认真而坚定的低沉嗓音向着自己传来,「迪达拉……」
「留下来吧。」
--只要以最真实的自己面对他就好。
☆
来到新地图「木叶村」啦(/^▽^)/
究竟发现自己无法放手的堍能不能留下终於解封、应该可以自由翱翔的迪达拉呢?(嗯,以剧情来看,堍啊,你要坚强)
文中默默出现了成为医疗忍者在医院工作的小凛(因为外面太危险,你还是待在村里吧(误))
及以童音登场的可爱四代目之子,为了写他的口头禅,特别找了一下,结果てばよ什麽的,真的很难翻中文ಠ~ಠ
最後,作者在写最後一段时,真的超级想脸红的,因为:堍,要你留下迪达拉,但不是要你求婚啊(*/ω\*)
虽然看你那麽敢做,我很开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