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还未散,九月的天空一片蔚蓝,唐宛背起父母离开前给她买的粉红背包,上头挂着毛绒泰迪,随着她蹦跳的步伐划出阵阵旋律,像那张神采飞扬的小脸,灿若艳阳。
白谦站在门口,寂静的眸定在她身上。
「早安!」欢快地跑来,唐宛昂脸冲着他笑,「白谦弟弟!」
见白谦的面孔瞬间冷沉,跟着出来的唐奶奶无奈地摇摇头,有些抱歉的觑了正打开车门的白母一眼,後者毫不在意地笑笑,反而觉得两小格外可爱,看得那是兴味盎然。
「你只比我大几个月。」稚嫩的嗓音刻意压低了几度,白谦望着唐宛明媚又带有捉弄意味的笑容,心跳的有些快。
「那也是比你大一届呀。」如是说道,唐宛很是得意,「你得叫我姊姊。」
闻言,白谦眉头一皱,不再搭话。唐宛也不在意,转身对上白母笑意满满的眼睛,巧笑倩兮,「白姨早安!」
白母应了声,喜爱极了邻居家这小女孩,不仅模样水灵,性格爽朗,声音还甜糯。昨日得知唐家夫妇俩因工作居於海外,她对唐宛便是又心疼又欣赏。心疼她尚且年幼,父母却不在身边;欣赏她纵然如此,不但没有埋怨,反而为父母感到骄傲。
「而且这样我就有更多时间陪奶奶了!」那当下,唐宛理所当然的一句话,惹得唐奶奶感慨万千,白母怔然。白谦的反应却是不大,眼神不过一顿,随即又是木然。
白母朝着唐奶奶寒暄了几句,便让两小上了後座,出发前往学校。虽是同年,学龄却刚好一个在尾一个在首,唐宛去了二年级的楼,白谦则在一年级。白母陪同白谦在新生入学的区域,望着唐宛一丁点都不怕生的往教职员是走,又看了眼自己面无表情的儿子,嘀咕道,「你也像宛宛这样多好,多活泼可爱啊。」
白谦并未理睬母亲的牢骚,他清冷的眸在那个小身影消失後,淡淡的垂下,浓密的睫毛刷下一片阴影,异常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更加苍白。白母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将白谦送到教室後便赶去上班了。
开学日到中午就结束了。不过一个上午,唐宛已经和班上打成了一片,鬼灵精怪又不怕生的性格很是讨喜,班上男男女女甚至任课导师对她都很是喜欢。由於课程结束的早,白母交代唐宛和白谦一起坐公车回家,也给了他们饭钱,让他们在小区那条小吃街解决午餐。
正准备去找白谦,一票女孩却热情的向唐宛走来。坐在唐宛前面的陈莉莉邀请唐宛一起去学校附近的麦当劳,表示吃完还能去哪儿逛逛。虽然十分想要跟着去,但想到已经答应白母和白谦,唐宛纠结了下,还是拒绝了。
「那就下次罗!说好了!」陈莉莉这麽说道,笑容甜美,「下次再跟我们一起吃饭看电影。」其他女孩子也很是亲切的和唐宛道别,说是明天还要听唐宛说南城的故事。唐宛乐滋滋的答应了,和几个新朋友又说了几句後,这才冲冲跑到校门,一下子就看到了白谦等待的身影。
「白谦弟弟!」闻言,白谦抬眼看着朝自己跑近的唐宛,她灿烂的笑颜和正中午的阳光一样,那样横冲直撞,恣意嚣张。
他正想纠正唐宛的称呼,却听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含着惊喜,「唐宛?南城A班的唐宛?」
「小杰?」唐宛扭头一看,很是讶异,「你也转来西城了?」
张凯杰看了一旁的白谦一眼,友好的笑笑,又看向唐宛,双眼亮着光,「对啊,刚好我爸被调到这里,我们一家就搬过来了。」
在新学校巧遇旧同学,两人都很是开心,叽叽喳喳地说起几个一起玩的小夥伴,又向往起新的校园生活,说着想念南城什麽,喜欢西城哪里。白谦静静地站在一边,视线落在唐宛看见老朋友兴奋的模样,抿着嘴沈默。注意到他的目光,张凯杰有些不好意思,带着歉意地说,「我们下次再聊吧,我爸还在等我呢!」
唐宛连忙应下,挥了挥手和张凯杰告别,这才想起白谦还在这儿等着。她牵过白谦的手,笑容依旧,「我们回家吧!」
白谦觑了眼被抓住的掌心,没说什麽,乖巧的跟着唐宛走向校门外的公车站,等了没几分钟便上了车,直驶小区。路途中,唐宛想着等会儿要吃什麽,见白谦没什麽意见,爽利的就自己拍板决定了。下了车後,两人走到了小吃街,进了一个面摊。
「张姨!」唐宛甜甜的喊道,眼睛笑成弯月,谁见了都欢喜。
「哎呦,是宛宛呀。」正将面团丢进滚水里,张姨招呼着几桌上菜,而後热情的问,「一样吃的炸酱面吗?弟弟你呢?」
「我们就一碗大的炸酱面,一份卤味拼盘,再一盘烫青菜。」唐宛流利的点好菜,转头问白谦还有没有什麽想吃的。
白谦看了眼墙上的菜单,想了想,「那点一碗汤吧,蛋花汤。」
「可是我比较喜欢贡丸汤。」唐宛说,讨好的朝着白谦看。
张姨见状,好笑的摆摆手,「没事,我给你在加颗贡丸就行了。」
「谢谢张姨!」甜滋滋的道了谢,唐宛拉着白谦进了店里,选了个靠墙的两人座。白谦给两人拿了碗筷,唐宛则弄了碟酱料葱花。餐点很快上桌,唐宛将面分成两小碗,满足的大快朵颐起来。白谦喝了口热汤,神色舒畅。
解决完午饭後,两人便相偕走回了家。白谦拎着小书包跟着唐宛进了门,唐奶奶招呼着让他们到唐宛房间写作业,匆匆去了厨房切水果备饮品。唐宛的房间很粉,浅粉色的墙和白色的床褥,枕头边有个大型泰迪玩偶,还给穿上了件粉红色的洋装。白谦无语地看着这异常梦幻的房间,一时间无念无想。唐宛没注意到白谦难辨的神色,丢下书包赤赤哼哼的将靠墙的书桌拖移到中间,给白谦拉了张椅子,嗓音欢快,「我们来写作业吧!」
说是写作业,可其实开学日也没什麽功课。不过十来分钟,两人吃着唐奶奶端来的果盘,沈默相望。唐宛百般无聊的瞪着白谦精致的脸,大口咀嚼苹果的声音很清脆。白谦吃相相对乾净优雅,细嚼慢咽,没发出一丁声响。他对上唐宛打量的视线,神色淡然,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你说,你怎麽长得这麽好看呢?」突如其然的一句,他一顿,差点呛到了自己,用力咳了几下。唐宛眯着眼看着他因咳嗽有些泛红的脸,情不自禁伸手摸上他的脸颊,还捏了两三下。
白谦僵住,旋即反应过来,伸手拨开她,有些气恼,「你乱说什麽。」
「我哪有乱说!」唐宛不服,很认真很郑重,「白谦弟弟,你以後一定是人家说的红颜祸水。」
这下,白谦的脸彻底黑了,话都不想跟唐宛说,拿出英文童话本就细读了起来,直接屏蔽了唐宛。自讨无趣,唐宛撇了撇嘴,咕哝几句後也拿出素描本,随手涂鸦。两人沈默的各做个的,一个多小时过去,唐宛的耐心已耗尽,她丢下蜡笔,扯过白谦的书,双方目光相对。
「我们出去玩吧?」唐宛提议,满眼都是期待。
白谦望着她眼里闪烁的光,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沈默须於後,只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