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好的,总有一天。
温羽婵睁开眼睛。
视线所及仅有一片黯淡微光,夜色仍深,身侧的被窝却空无一人,她伸手摸了摸,余温犹在。
忍不住叹了口气。
时间渐渐接近年底,男人的症状似乎越发严重了,彷佛季节性的过敏──倒是不至於影响工作,只是夜里或失眠,又或者被梦魇纠缠,总是难以安睡。
她披上外套,走出房间。
客厅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男人坐在沙发上,单手支着额角,眼眸半阖,似乎在思索些什麽,又似乎只是在发愣,沉静的侧脸,带着一丝难以隐藏的疲惫。
听见动静,目光立即迎了上来,朝她弯起唇角。
「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睡不着?」
「……嗯。」
温羽婵走到他身旁坐下,将手插进他的臂弯,枕上他的肩膀。
半晌,轻唤道:「寒晨。」
「嗯?」
「睡不着没关系,作恶梦也没关系,别在我面前假装没事。」
男人顿了下,苦笑:「……被发现了啊。」
怎麽可能没发现?有时辗转反侧,有时从床上惊醒,後来担心会吵醒她,乾脆像这样跑来待在沙发上,隔天再装作自己只是比较早起床。
她都知道。
伸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抱得更紧一些,而他顺势抬手,揽上她的肩头,吻了吻她的发心。
低声道:「姐姐,对不起。」
默了默,温羽婵故作轻松地问:「为什麽道歉?你做了什麽对不起我的事吗?」
微弱的笑声逸出喉间,他摸着她柔软的发丝。
「虽然我和你说过,我会好的,然而究竟能不能痊癒?是否真的能够恢复如初呢?我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
嗓音里漫溢而出的倦怠听着令她心疼。
「受过的伤即便癒合了,无论如何,仍然会留下痕迹的……就像这里这道疤痕,」手指悄然溜上他的腰侧,轻抚那道凹凸不平的伤疤,她轻声说:「我们不必强求一定要让它消失,只要……先找到和它共存的方法就好。」
──和它共存,然後努力往前走,当它追不上他们的脚步,便会落在身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後,总有一天,一定可以抛下它的。
向寒晨望着她,唇畔的笑意未曾消逝。
「你会陪我?」
她郑重地保证,如同以往的每一次。
「嗯,我会陪你一起。」
牵着他的手,温羽婵起身,要求道:「那现在,你先陪我回床上再躺一会儿吧,晚一点,我陪你去慢跑。」
「好。」
他顺从地任她带回床上,一起窝进温暖的厚棉被里。
「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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