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别灰心嘛,亲爱的,我们尚未穷途末路呢。」
「……」
疏懒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近得能感受到温热的吐息。
脖颈的寒毛竖起,温羽婵僵住,猛然惊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不妥──为了看画,她整个人无意识地靠过去,半身即将贴上他的胸膛,男人翘起的唇角近在咫尺,只要她稍微偏头,纤长的睫毛便能拂过他的下巴。
她抽身,速度快得近乎无礼,清了清喉咙,在心里从一数到十,才勉强稳住过快的心律。
「你刚刚说……那是什麽意思?」
「哦……」
向寒晨的手肘放在沙发椅背上,撑着脸颊,上扬的眉眼闪着毫不掩饰地惋惜,令她稍稍平复的热气再度上涌。
她抿紧唇,险些恼羞成怒。
好在这家伙还懂得适可而止,他收回视线,将素描簿又往前翻了几页,慢吞吞地说:「你看,这像不像台湾的街道?」
温羽婵睁大眼睛,立刻抛下方才的不悦,「你是说……」
「我们可以从这里头描绘的风景着手,或许能找出他常去的地方?」他眨了眨眼,附赠一个玩笑,「好险他不是走抽象画派的,对吧?」
温羽婵这次直接将素描簿从他手中拿过来,很快地翻了翻,果然如他所说,风景速写占了不少版面,虽然画得有些潦草,然而其中几张所描绘的的景物足够特殊,说不定真的可以藉此找出蓝鸣经常活动的区域,甚至是确切的地点……
遍寻已久的线索忽然从天而降,她被砸得发晕,不可思议地脱口问。
「你怎麽发现的?」
「嗯?你指什麽?」
「素描簿,」温羽婵晃了晃手上的画册,「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刚才问出来的啊,」向寒晨挑起一边眉毛,理所当然地说:「我的本意呢,只是想多了解蓝鸣这个人,越了解他,切入点就越多……谁知道运气这麽好?」
「……」
温羽婵哑口无言。
向寒晨依旧那般轻浮随兴,依旧没有半分她心目中好搭档的模样,然而看着这样的他,她却顿时没了脾气。
原来……真不是个草包。
审视的眼光不自觉地多了一分承认──无论是不是运气,向寒晨确实以他的方式,成功找出了先前遗漏的线索,这点无庸置疑。
她舒了口气,点点头。
「太好了,我把素描拍下来传给资讯中心分析。」
向寒晨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散散漫漫,无关紧要的神色里,彷佛染上窗外近午的日照,带着澄亮却意味不明的笑。
温羽婵别过头,迳自拿出手机。
这次,她不在意──或者说,她决定不那麽在意了。
看不惯这个人的言行举止,她也会学着视而不见,工作归工作,只要他有能力,她可以努力抛开成见与个人情绪。
她不需要喜欢这个人。这样很好。
工作与私人情感太过紧密的错误,犯过一次就够了。
「对了,蓝小姐。」
在温羽婵处理证据的同时,男人柔沉悦耳的嗓音再度响起,突然想到似地随口一问。
「对於居家环境品质方面,蓝鸣有特别的要求或喜好吗?」
「要求?」
「比如说,一定要用哪个品牌的床垫或椅子?或者喜欢特定类型的家具?」
「唔……蒐藏艺术品呢?」蓝锦迟疑地说:「我们家的家具几乎都是我挑的,他通常不会有什麽意见,不过,他买的画挂满了家里的墙壁。」
「你挑的?那你有特别的偏好吗?比如……偏重现代感?或者喜欢原木家具……之类的?」
「我?我通常都是到卖场随便买的……」
「好,谢谢,我知道了。」
「为什麽……?」蓝锦终於忍不住,疑惑地问了句。
向寒晨只是笑了笑,云淡风轻地答。
「没什麽,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温羽婵正好将照片寄出,收起手机,抬眸瞥了他一眼。
「还有什麽想问的吗?」
「没有了。」他耸耸肩。
「那我们走吧。」
她将素描簿还给蓝锦,与向寒晨先後起身,准备告辞。
「那个,温专员……」蓝锦却突然叫住温羽婵,「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满脸恳切的模样,令人难以拒绝。
向寒晨瞟了她一眼,对温羽婵说句「我到外面等你」便识趣地离开了。
温羽婵揉了揉眉间的摺痕,语气平淡地说:「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