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星期五的白沙滩
1.5美人鱼的泡沫
【1/3的菠萝面包】
「所以我就说嘛,你不知道残害了多少纯洁男孩的心。」舒媛又塞了一块芒果乾到以晴的嘴里。
「後来呢?」秋奈向好奇宝宝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後来……,因为他父母工作的关系,搬家了。」以晴嚼着芒果乾,面无表情淡淡回覆着。
「太惨了!初恋就在『啪──』一个巴掌声下OVER。」秋奈大笑不止。
以晴早已习惯她俩老拿她有『被告白障碍』的事开玩笑,只翻了一个白眼就想转移话题。
「听说──长滩岛是这些年间,新婚夫妻蜜月旅行的首选胜地。」以晴和秋奈使了个眼色。
秋奈很快接收到以晴的讯号。
「如何?该不会要我和以晴等你的红色炸弹等到头发都白了吧?」前一秒秋奈和舒媛还是同盟,後一秒马上换了新战友、新敌人。
舒媛与男友凯元是大学时期的班对,即便出社会多年,两人的感情依旧稳定,这也让同时期的大学同学们欣羡不已。因为大多数的人出了社会,如同社交天线被强制拆除似的,要认识其他异性可谓难上加难。
「是呀,你婚纱杂志都翻好几本了,等到我都长了根白头发呢,你看。」
以晴作势靠近舒媛要让她检查白发。
「要不我帮你拔一拔吧!」舒媛露出诡异的笑容逼近以晴。
两人瞬间开战,在拥有无敌海景的树屋别墅中,互相追赶着谁也不让谁,秋奈无奈地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继续品她手上的红酒。
时光回溯,一个树上蝉鸣大作的夏日正午……。
穿着高中制服的三人,青春是她们无敌的妆容。
中午下课钟声一响,两人先是把整堂课都在睡觉的秋奈给叫醒。
再有计画地分配任务,叫她去拿放在蒸饭室三人的便当盒。
以晴和舒媛争先恐後奔至福利社,抢着全校师生最疯迷的美食──脆皮菠萝面包。
金黄酥脆的表面,和浓郁香醇的柔软内馅,让高一到高三的全校师生,不分男女,在午餐休息时段,掀起一场「福利社之不分年级生死战」。
全校最知名的传闻,便是十多年前的某天,因为当天阿姨备料不足,只做了五个脆皮菠萝面包,某位书呆子竟用生命抢来的面包向校花告白成功。
从此,用脆皮菠萝面包告白的传统流传至今,可见人气火爆程度,这也成了学校引以为荣的传统,广传在全国高中院校中。
福利社阿姨,端出了一盘还冒着烟的脆皮菠萝面包,新鲜出炉。
这和进了大学入学考场同样紧张,大夥们聚精会神,目标一致蓄势待发。
抱着「誓买」的决心,奋勇掏出铜板,望着能「抢滩」上岸成功的时刻。
可惜雷恩大兵换穿上了高中制服,排队动线拉得很长……。
舒媛数了数台面上的数量,发现轮到两人时只会剩下一个。
舒媛始计骗以晴头发里长了根白发,作势要帮她拔白发让她等等,没想到最後白发没拔成,舒媛趁势越过排在自己前面的以晴,抢了最後一个脆皮菠萝面包……。
「休想!你又想骗我,给我从实招来!」以晴想起以前的教训,转守为攻,进逼舒媛。
原以为舒媛又会使什麽伎俩脱逃,但却没有。
她收起了原先兴奋的情绪。
渐渐地,舒媛沉下了脸。
以晴和秋奈互看一眼,多年来的默契让她们知道「有事」。
「是不是感情稳定,就一定要结婚?」
舒媛慢慢地走向泳池边,她坐了下来,将脚浸泡在池里,就像是一个努力克制自己情感的孩子,她的背影看起来相当令人心疼。
「那如果……」
「一点也没有结婚的想法,是不是就必须分手呢?」
舒媛注视着原先放在躺椅区木桌上,那本页角都被她翻到皱褶的婚纱杂志,此时的她,就像是位努力克服心理障碍的学生,终於鼓起勇气在课堂上举手发言,提出困惑她多时的疑问。
舒媛此话一出,以晴和秋奈都愣住了。
因为她是三人之中,感情最稳定的一位。
两人都深深地认为,舒媛和凯元结婚是早晚的事,是任谁都拆不散的「塑胶爱情」,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无法「分解」、「回收」、「再利用」。
「那你还爱……」以晴话还没说完,总是在三人中扮演着倾听者角色的舒媛,难得打断她的话抢在前头接着说。
「我以为,我会喜欢,穿上婚纱待嫁的自己。」
「後来我才发现,我只是,喜欢自己在爱情世界里的模样;我只是,渴望有那麽一天,穿上婚纱後,能看见充满幸福模样的自己。」
「但,当多年的感情昇华成了亲情,我……却犹豫了。」
「在最近这一两年中,凯元待我如初,还是一样的细心温柔。我翻遍无数本婚纱杂志,我很努力地想把待嫁的期待感给寻回来。」
「但是无论我再怎麽努力,即便我已看过千套如梦似幻的婚纱,就是寻不回结婚的期待感。」
「它从我和凯元的爱情中消失了,渐渐地……我变得愈来愈想逃避。」
「我与凯元多年的感情,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变成了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情。」
「我对凯元的感情如同家人,但爱情却在我和他之间,一天一天的,被亲情取代了,我和他的爱情消失了,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我应该要继续爱他啊,不……我爱他啊,但不是爱情,更像是亲情。我的罪恶感好深,我对不起他……,真的对不起……」
舒媛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如果可以,我希望当我真正穿上婚纱的那刻,并不单单只代表,我嫁给了一段互许承诺的感情。」
「只有亲情的爱情,可以结婚吗?」
舒媛像求救般,向以晴和秋奈提出了疑问。
以晴和秋奈紧紧地抱住舒媛,什麽话也没说,只有紧紧抱着她。
她们陪她一起哭,直到舒媛哭累了,阖上了眼……。
在屋内的那张白色大床上,柑橘鼠尾草的芳香依旧围绕着她们。
秋奈抱着舒媛,一脸天真无邪的睡样。
海浪声,从未停止传递幸福的乐声至三人的耳中;海风,也早早就吹入了充满爱的温度至三人的心底。
以晴看着眼前的两人,顿时觉得十分可爱,她为眼前的两位挚友小心翼翼地盖上薄毯。
她轻拍着舒媛,就像小时候外婆吼着自己睡觉那样。
看着舒媛眼角的泪痕,以晴重新再忆起高中那年,舒媛始计抢了她也爱吃的脆皮菠萝面包……。
当天,放学正准备收拾书包回家时,她发现书包里,被塞了一团用卫生纸包裹成的脆皮菠萝面包,用手比了比大小,应该是三等份的其中一份。
放学後的傍晚时分,三个人各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吃着三分之一的脆皮菠萝面包。
昨日彷佛就在眼前,那日傍晚,回家路上的夕阳特别美艳动人,夕阳旁的绚丽云彩更是生动迷人,三个人看着同一颗夕阳,各自满足的笑了……。
橘色光辉闪烁,任性地洒进长滩岛的树屋别墅内,屋内守护着三颗不同大小、形状及温度的心,看似在屋内互相依赖,却又各自疗伤、疗癒、自癒和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