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二楼小巧全配的洗漱间浴缸泡澡,抚子更喜欢在专属於她的青石温泉池内泡温泉,趴在池畔,感受凉风吹拂的同时放松发呆。啊,今晚夜空高悬的是三日月(新月)呢!
泡温泉的缺点相当明显,容易泡着泡着就泛困,小小的打个哈欠,撑着眼皮,拾起一旁的浴巾,擦乾身上水珠,套上舒适的棉衣棉裤,外罩睡袍,揉着眼睛、哈欠连连,穿过凉风徐徐、树影轻摇的庭院,踏上回房的阶梯。
约莫十天前,抚子从一楼部屋搬到二楼审神者专属楼层。
西元二二一零年,在这个高科技世代,以前存在神话内的芥子空间、腾云术、瞬间移动、语言翻译都有相对应的科学产品能够实现。可惜时之政府不开放使用,逼着迈过花信之年的抚子,还得从基础五十音开始学起。感谢长谷部国重的指导与协助,审神者本职工作顺利得不可思议,陷入苦战的反而是诸多业外课程。礼仪、和歌、音律、茶道、花艺、书法等等,有钱有闲的千金大小姐们打发时间的才艺课程,前任审神者花费十几年靠金钱堆叠、逐渐内化的温婉淑女气质。
年终述职时,她的表现必须对得起家族姓氏。她的父亲是大阴阳师家家族的嫡系,家族中的家主,身为女儿总不好表现得像个没进化的猩猩。翻辞典解密审神者手册之外,偶尔也需要跟家族耆老连线,了解家族的姻亲故旧、仇敌对手等人际关系。知道自己是个日文渣,她就是太有羞耻心才决定搬到二楼,方便挑灯夜战给自己加时补课。
当她拉开纸门,看见穿着出振服,跪坐在并排两张床铺前方的三日月宗近眼角微扬,对她露出对心脏非常不友好的倾城微笑。
「今晚请多指教了,抚子。」
她楞楞的看着三日月宗近取下本体刀、解开胸前及腰际的护甲,脱掉深蓝狩衣,依序叠在一旁。到目前为止都很正常,睡觉总不能全副武装,但是,为什麽…他开始脱内里的白袍?莫非习惯裸睡?
抚子的眼睛微微撑大两厘米,这个想法很危险,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深入思考比较好。「晚安,三日月。」动作迅速钻进被窝,留给三日月宗近一个无情的背影。
闭上双眼强烈催眠自己快睡快睡,老祖宗有交代,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热水澡加上舒适带着阳光气息床被,在瞌睡虫殷勤地呼唤下,她无力抵抗陷入沉睡。
三日月宗近在她身旁侧躺下来,微微施力,便将睡得毫无防备的抚子从她的床铺拉进自己怀中,也许是因为刚泡过温泉,抚子的脸有着自然红晕,他的手从衣服下摆探入,掌心贴合肌肤,触感柔滑宛若丝绸,藏在宽大衣物里的是玲珑有致的好身材。
夜,还长。
晨练时间已过,却不见那抹倩影在外活动,烛台切光忠哼着歌,将红豆加入煮好的白米饭中,盖上锅盖,让炊锅继续蒸熟。他笑着对总揽农务的刀剑男士打趣说,「桑名江,麻烦将红豆列为长期种植的食材。」
好日子,值得庆祝。
抚子缩在被窝里,睡得很沉。随着呼吸起伏的棉被,乌黑的秀发在纯白枕上蜿蜒,透出的一小节,布满红痕的雪臂,明明已经开窗散味,待在屋子的鹤丸国永却莫名感到心跳加速。
鹤丸国永匆匆一撇就收回视线,迳自替三日月宗近套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没办法,显形多年的三日月爷爷依旧不会穿自己的出阵服,在脑袋上有多狡诈,在生活上就有多白痴…好吧,可能只有脱衣服的时候例外。
三日月宗近的嘴角上扬,心情艳阳明媚,大大方方揭穿鹤丸国永的小心思,「真是稀奇,鹤丸这是…动心了吗?」皮制黑手套搭载白鹤肩头,吹在耳边、带着笑意的低语彷佛恶魔低喃。
直白的问句让长年惊吓他人的鹤丸国永终於嚐到慌张滋味,金属链条撞击的声响彰显着动摇的心,顾忌着不想把睡梦中的美人吵醒,他只能沉下脸,用气音发出警告,「三日月!」回答他的是三日月宗近爽朗笑声,与从被窝砸出来、带着暴躁起床气的枕头一枚。
「主君,我进来了!」获得回应後,穿着运动服绑着高马尾的鲶尾藤四郎,双手提着大托盘的把手,踏进审神者房间。
抚子坐在外间,靠着背枕,只留给对方一个侧面。纤细的手指在书案的虚拟键盘间歇性的敲打文字,神情懒惫却多了妩媚。鲶尾藤四郎低头看了看托盘右边的午膳与左边的药品,拿不定主意要劝说审神者先吃饭还是先上药。
「怎麽了?」关掉对话页签,抚子转身面对鲶尾藤四郎。
「主君您是在生气…吗?」鲶尾藤四郎内心有些忐忑,就是因为担心主君会迁怒,他才拦住担任今日近侍的弟弟,对调两人的轮值日,然而,主君的态度一如既往,让心存忧虑的他松口气的同时也感到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