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婷沉默寡言。人家说「少说话多做事」,她抑是如此坚信。母亲是律师,在法律之上的法律坚不可催,宪法大典是必备的教育武器,可惜!真的可惜,鼎鼎大名的律法贤伉俪生下了对语文监别能力极低的女婴,怀胎10个月生出了一个计算能力好的文盲。跟个废物没两样。
【完美】是用来形容一个事情或是物体的美感符合大众,但通常会用来形容人长的、做的、成就的完美,但小书婷是用来形容完美的。一双水亮清澈的眼睛贴在跟鼻梁刚好的相对位置,对称的刚好、樱桃小嘴容不下任何巨大的物体、雪白到荒凉的皮肤,体育课一结束便红通了脸,让关公笑开怀、长发披肩像是蝴蝶谷瀑布一样,水流下的曲线是抛物线,有规律的比例。【美?】多麽庸俗的词,她已经超越了。
但是书婷讲话却从不直视别人的双眼,她尽可能的撇开,大家以为她很害羞,毕竟完美外露太过赤裸,像是裸体在街上走,但事实仅是她害怕看进别人的身体,怕看透灵魂太多会变得怀疑。父亲北上工作,母亲在台中的老家忙着照顾小书婷,或是找保母顾小书婷,周一至周三是保母,周四至周日是母亲,书婷妈妈为了让女儿还能认得出自己是母亲不得以牺牲工作的时间照顾她,压力是翻倍,生下她更是翻倍。小书婷喜欢这个年轻的台湾保母,听说她是读台中家商幼保科,年纪似乎26左右,长的普普通通,比不上小书婷。保母会在书婷妈妈面前笑得灿烂,等她出了门後,在骂她死八婆。保母会告诉小书婷,只要她不吵不闹,会教她很多新的知识。书婷很乖,她不哭不闹,学到了什麽是交媾、什麽是干、什麽是操、什麽是你他妈的、什麽又是操你妈的。
书婷没有甚麽朋友,过剩的成熟是那个年纪不该有的,孤独的感觉加上知识的力量再乘上三百六十五个和保母学来的新知识,她顺利的升上了【向上国中】,在繁华的台中市区。在学校总是沉默,不会特别回答问题,不会举手,不会过分出众,不会让小考低於满分,不会让抽考解出错误。很快的迎来了第一次段考,承接国小的所有题目,套出有点程度的公式,算出有些复杂的数字,在脑里重复运算,在心里默念计算。国、英、数、公民皆满分,生物跟历史、地理各错了一题,全校第一名,多麽荣耀,多麽习以为常。林书婷站在校榜前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赞赏与夸耀,她面对着校榜背对着众人,她看着第二名陷入了沉思,备受吹捧的第一名跟被遗忘的第二名,其实只差1分,但他们似乎不在乎差距,他们更在乎的是排名。书婷看着第二名的名字,口中默念「陈光啓…」啊!是越南将领的名字,击退元朝入侵的大英雄,输给柔弱女子的须眉。
林书婷回到班上,坐回中置位写起了习题,「欸!陈光啓,外找。」陈光啓?书婷抬起了头,一个高大的苗条的,像落地窗帘永远盖不住的阳光,光线从他手和身体的缝穿了出来,发旋是黑洞,再深入会进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不知什麽原因回头,眼神交会的瞬间,林书婷第一次感觉看透了一个人的灵魂,如果说自己是怀才不遇,那他一定是伯乐。
光啓口若悬河。大家说「要懂得能言善辩」他确实如此相信。父亲是工人,母亲是工厂作业员,光啓妈妈喜欢捧着小光启圆圆略丰满的脸儿说「读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地位,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那可以赚很多钱钱吗?」「可以。」那温暖的粗糙的手是为光啓的未来打灯的,没有母亲和父亲辛苦赚钱哪来的光启,没有光啓努力的读书哪来的地位,没有崇高地位哪来的钞票,没有大把钞票哪来的人生?光啓喜欢图书馆,硕大的天花板可以覆盖这满满书海,就像天空总能包覆海洋,他喜欢在假日躲在图书馆看书去丰富知识。苏轼的宋词【贺新郎.夏景】、马致远的元曲【寿阳曲.江天暮雪】、施耐庵的章回小说【水浒传】、曹雪芹的长片小说【红楼梦】都比不过鲁迅的短篇小说集【呐喊】。「饱读诗书」光啓很喜欢人家夸他如此,他还记得有人曾夸他「两脚书橱」他捧腹大笑,大人看他笑的高兴也跟着笑了,原来文盲是真的存在,他心想,笑的飙出了泪。
光啓没有什麽真朋友,即使他人缘很好,但是他总觉得那些贴着他围绕的苍蝇,与其用「朋友」来形容,他们之间更像「同学」,同学们不喜欢读书,他们喜欢在户外打球,令太阳晒的自己发烫,摸着沾着土的篮球,与留着汗的队友传球,不经意的接触到发臭的敌人,光啓边想边起鸡皮疙瘩,然後把球传给了队友。靠着上课认真听讲和假日的图书馆旅游让他的成绩一直保持在优等,顶着【市长奖】去到了【向上国中】,在繁忙的台中市区,他成绩优异、积极负责、活泼开朗,即使他并不快乐,他也总是笑的弯曲的像函数图形。很快迎来了第一次段考,简单的字形字音,情感丰富的古人,错综复杂的诗词读判。国、英、历史、公民皆满分,生物、地理各错一题,数学错了一题。光啓没有听到任何的赞赏,他看着榜,原来数字的地位远高於国字,真悲惨。他看着第一名,想着这是何方神圣能考赢自己,林书婷?书是立地书厨,婷是婷婷玉立,名字是很美,成绩也很美,那人呢?光啓想着。
光啓回到了班上,想坐下休息一回,就被别人打扰,他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只是快步走向大门,快走到的瞬间想起自己在图书馆借的书该还了,所以他转头。
眼睛吸在了书婷身上,喔不!是眼睛上,那双眼睛会发光,他头一次看透一个人的灵魂,「一见锺情」真的没有开玩笑。如果说自己是找不到人才,那她一定是千里马。「陈光啓?」「啊!来了…我来了…」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可她却低下了头。她的头发有光泽,闪的像新北耶诞城里那硕大的圣诞树上的霓虹星星。刚读完【再别康桥】被词藻优美的洗礼,到了学校的图书馆继续被书香缠绕,下课去西区图书分馆看个书,回家再拿出借来的书阅读,离不开中文,离不开书。
林书婷自从看见了陈光啓或是说她看透了陈光啓,她就完全回不去了,那个男孩的眼神里凭什麽有超乎国中年龄阶段的成熟?凭什麽他看起来不该只有13岁?他好让人好奇,好想探索他,好想揭开他,好想看他外衣下的裸露的他自己。书婷在补习班发呆,她感觉像是翘了一堂课,有种没有尽到学生本分的感觉,她好愧疚,回到家熬夜赶完了数学讲义,超了原本的进度。隔天顶着一张臭脸上课,然後在座位上偷偷看陈光啓的背影,在课本上画了下来。下课後,书婷疲倦的走到一楼树下的石砖坐了下来,因为熬夜搞的精神很不好,又因为陈光啓害她没办法集中剩余的精神,她怪罪陈光啓的特别害她歪了惯例,但也因为陈光啓她嚐到什麽叫渴望。她从来都没有这麽渴望过,她从来都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朋友,她从来都不在乎自己需不需要通讯设备,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拥有,具体来说,她认为成绩才是拥有的基础,这一切出自於母亲,那也只能从母亲身上得到。
书婷低下头,眨了眨眼,一双脚踢到了她的脚尖,她抬头,原来那双蓝底白边,鞋带歪斜,一点都不工整的人是陈光啓,陈光啓!书婷睁大双眼,「嗨。」光啓笑的脸颊出现了酒窝,深的可以拿来酿酒,书婷声音微颤的打了声招呼。「你好。」「你好正式。」「会吗?」「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喔…当然。」光啓坐下的霎那周围起了徐风,书婷脸红了,她有种被光啓看了最裸露的一面的感觉。
光啓刚刚从图书馆回来,经过花圃,觉得有兴致可以写一首诗。
花中落,落中土。
土下养分为书,书下精随为文。
文中本有颜如玉,玉中该有林书…
陈光啓吓的重心不稳跌了一跤,跌坐在地板上的狼狈模样被一旁的小花小草见着,笑的随着风摇摆「为情所困是吧。」光啓拍了拍屁股的泥灰,笑得合不拢嘴,一抬头见心之所属之人,笑的合不起来的嘴角开始微微颤抖,老天有眼还是老天懂点?他不明白。
光啓鼓足了勇气,没有试过怎麽知道葡萄酸?她是低头,俯瞰她发旋像极了棒棒糖旋转的糖衣,甜腻的让人目不转睛,只见她缓缓抬头,瞳孔是褐色带点美式咖啡那种苦涩,嘴唇是红润色带点圣女小番茄那种酸甜,头发是黑色带点黑巧克力那种苦酸。如果说天使真的存在,那祂的美貌也绝对比不过书婷,林书婷代言了整个21世纪的美丽。
光啓很躁动,书婷倒显得冷静许多,「那个…你喜欢看书吗?」先破题,聪明人跟聪明人的谈话,是必须带着书,由书为主,再由书为底,聊天只是辅。「不怎麽看,但我还是会为了补充涵养看一下。」书婷说完有一种丢了脸的感觉,感觉身为读书人应该多读点书,「你最有兴趣的一本书是什麽?」「跟数学有关的原文书,我都喜欢。」书婷看着光啓的双眼,透的把他的一切看透了。「数学,你喜欢数学喔?」「我是一个只会计算的文盲。」书婷说完後有些惊慌失措,她不小心太松懈说出了这种把自己贬低成废物的话,但是光啓只是轻轻的笑出了声「那我是一个只会阅读的数盲。」
书婷和光啓慢悠悠的走在红砖平铺沾上些许泥泞的路上,身边的人走过就会回头,细语声都是在讨论女生有多美,男生有多突兀。书婷偷偷的看着光启,他单眼皮下那双深褐色的瞳孔看向远方,肩膀是宽的大的海洋没有尽头,侧脸轮廓明显的像是喀斯特地形,高挺的鼻梁有眼镜压着印出的痕迹,眉毛平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海平线一样无限扩大,书婷看走了心,心飞到了何处,她不清楚。当心回到身体时,光啓也看着她,看出了神。「不好意思!」书婷马上撇过头,羞涩的情绪涌上心头,脸颊红的绽放开来,像水面涟漪起一轮轮的年轮,计算着这份情感真实的含意。「我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的眼睫毛好长喔!好像月弯,而且你的肤质很好耶,我觉得用白雪皑皑去形容会更好一点。」书婷跟光啓相视,而笑。
慢慢的,书婷的下课多了一个人陪伴,光啓在朋友跟书婷中选择了後者,光啓安慰自己『反正我也不是真的喜欢打球,请假几次他们应该不会怪罪我吧!』抱着这样的心理,光啓几乎每一次下课都跟他们请假。光啓喜欢找书婷不光是因为她的美丽,更多是找到知音那样的情感。身边的女生男生各个吵的比树干上停留的蝉还恼人。男生喜欢在太阳下挥洒汗水,撞击、摩擦,湿黏的汗水沾湿对方的衣服,在女孩子面前脱掉上衣,露出没有肌肉的平坦胸部,瘦的像皮包骨,胖的有啤酒肚;女生喜欢在大庭广众下批评别人,羞辱、妒嫉,臭味相投的彼此喜欢大声嚷嚷哪个女孩的八卦,在男孩子面前娇羞可怜,装出没有心机的清纯样貌,假的像山寨品,脏的有水沟味,太恶心了。书婷的周围有一种书香的味道,那是去图书馆之余可以再去的地方,那是会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那是比起图书馆他更想去的地方。光啓黏着书婷成为了校园最大的八卦,女生交头接耳,男生垂头丧气,书婷是校花,光啓最多也只是受欢迎,他们俩暧昧的被戏称「鸳鸯」,光啓跟书婷觉得有趣,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更像「千里马与伯乐」或者是「知己、知音」。别人不懂他们,那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懂。
书婷很喜欢光启,都为读书人,他有趣许多,他喜欢玩文字,在字里行间藏着锐利的刀或是滑稽的小丑。光啓喃喃的说「要是我有你一半的数学才能就好了。」,书婷笑了「也许我可以帮你。」「怎麽着?」「我帮你补数学,你帮我补国文,反正我们擅长的刚好可以互补。」「有意思!」光啓兴奋的拉起书婷的手,眼神闪闪发亮,他的手掌很大很暖像熊掌,如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她是要定了熊掌。「不对,要是你赖皮赖帐了,那怎麽办?」「我才没有那麽糟糕…那这样好了。」书婷撕下便利贴,写下『书婷补习班开课!』然後贴在光啓的手上,她说「这下子,谁也赖不了了。」光啓停住『她的字好美。』他心想。
国中三年是黏在一起,是花生麻糬甜腻的黏,是磁铁异性相吸的黏,这导致书婷的交友圈大的剩下光啓,光啓的交友圈小的剩下了书婷,即使如此他们仍乐此不疲。男同学不能理解林书婷为什麽会喜欢死书呆子,女生不懂陈光啓为什麽要如此不自量力,明明是那麽的天差地远,徐贤感觉有些不愉快,自己追了那麽久的女人跟一个长丑了的男人在一起?这是何等屈辱,是莫大的屈辱。徐贤可不认为自己有多丑才比不上陈光啓,他有钱、有脸、有势、有权,父母家长会代表,那是花了多大笔的资金才能让他无视校规在学校抽烟,长的很帅事实,双眼皮深的像海沟,肤况好的像刚出生的男婴,没有痘疤、没有痘印,长的那是高挑,瘦的那是苗条,头发是韩国型男卷发,褐色是染发剂的颜色,瞳孔是隐形眼镜的颜色,嘴唇是唯一不变的红色。
徐贤可是花了好大把劲追书婷,想接近聪明人,就先把自己变成聪明人,他苦读勤读一分钟後滑起了手机,成绩那是在深渊徘徊的不可能离开井底的蛙,他自认努力考了四科及格,了不起!太了不起了,一个七科不及格的人为了爱情悬梁刺股,那是多麽难得,但是书婷却不领情。书婷依旧板着脸,那一副洗衣板永远不变的表情,一副鄙视所有努力读书但成绩没起伏的学生,一副第一名只配第二名而第三名该死的模样,徐贤不愉快的看着众人吹捧陈光啓,他醋意上头,比醉酒更让人晕眩,他一鼓作气走到资优班,在众多双高傲的骄傲的目光里,他打扰了光啓跟书婷的美好时间。
书婷那是一百个不高兴,眼睛里满是『你为什麽要来打扰?』可惜徐贤看不懂。「我找你。」简略的一句涵盖了「给我出来。」这粗暴的话。书婷轻靠在走廊的围墙边,像是看淡了所有告白,徐贤搓着手,羞涩的问「我喜欢你。」「我对恋爱没有兴趣。」书婷很绝情,徐贤很悲情。「为什麽?你难道喜欢陈光啓那个丑男吗?你疯了吧?」「物极必反。」「蛤?」「我择偶条件第一件:成绩每科80以上、第二件:不菸不酒不毒、第三件:懂我说什麽。」「你是在针对我吧?我熬夜写给你的信呢?你有看吗?妈的你们资优生到底是在跩什麽?」徐贤看着林书婷的双眼,那眼神里的不屑满的溢出来。书婷「啧」了一声走回班上,徐贤气的踹了角落里的灭火器一脚,溅起的灰尘像极了他碎裂的心脏,此时林书婷走了出来,手上还提了纸袋,满满的信封映入徐贤的眼睛,「唰!」的一声,整袋信从徐贤的头上淋下来像是被关在厕所从头淋水一样屈辱,正是林书婷倒的,一个资优生的霸凌。「我一天有7科要读,有一百页课文要看,有一万多张考卷要写,我一天只有24小时,我忙都忙不完还要看你一张错了十几个字,没有逻辑,没有譬喻,用错词句的信,我不是你的国文老师,不要来烦我。」林书婷眼中有无限个无奈乘上一百张充满愚蠢爱恋的信再加上二十四个睡不着的夜晚。徐贤被羞辱在走廊,一张张信贴在地板像极了冥纸,祭拜他无日无夜的奉献与他深爱的女人的抛弃,他像受伤的雏鸟翘了课。
每一次段考都校排前二,从没掉下来,老师热爱,学生崇拜,这就是资优生受人推捧的资格,一张通行证不是说拿就能拿的,谁知道林书婷跟陈光啓浪费了多少个睡眠的夜晚去填补课业上的缺失,去弥补成绩上的不足。
「陈先生?」一声轻呼唤醒了回忆中的光啓,他扭过头看向门口站着背光的书婷妈妈,原来时间在他回忆的时候不留情面的走了,傍晚来临夕阳打在书婷房间被窗帘盖上的窗户,光啓揉了揉双眼,起身道谢不留痕迹的顺走了笔电,他走在人行天桥,夕阳光洒在他脸上不留情面,手上的笔电反光,像是在说「我还活着」一样,多麽令人悲伤。光啓打开了家门,光顺着光啓开门偷偷溜了进去,但也只到玄关,原来光也懂得礼仪,没人邀请你不可以过分探究,否则会惹人厌。光啓脱下皮鞋,被袜子勒出痕迹的脚踝一圈一圈红的像极了脚铐,圈住了他。他放下书婷的笔电,驼着背走进了浴室,水淋在头上,冷在心上,书婷的身体是冰冷的,双手放在胸前,眼睛闭着,皮肤比之前更白,白的像冰块透的出光,指甲没了颜色,嘴唇倒是画上了口红,光啓不敢想像她瞳孔的颜色,是愤恨的颜色,还是悲痛的颜色,还是解脱了的颜色。光啓在浴室呆了快一个小时,水蒸发了又补上,悲伤中还带着点怀念,光啓看着自己的阴茎,想起了书婷的话,他不懂这本该引以为傲的工具,却变成让书婷去死的器具,他很悲伤,悲伤自己有这东西,悲伤自己没能在书婷最脆弱时陪她,悲伤没能看书婷最後一面。
光啓走出了浴室,擦乾了水滴,擦乾了眼泪,围着浴巾坐在沙发打开了电视,电视新闻播着少女被班上的同学轮奸,光啓抬头看着天花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