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世界,高中校园设定
*没有魔法因子
「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弗里德里希‧尼采
*
一阵阵触上面颊的热风此刻正从敞开的窗户吹来,揭示着春天的稍纵即逝,而夏天也踏着重重的步伐走来。稍一恍神,置於桌上的书页,就因为这股不速之客而被吹乱,连原本整齐的浏海都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风给弄得凌乱。
本想起身将窗户关小一点,在他起身的那刻,一抹身影越过他,伸手替他轻轻阖上了那扇窗。
回眸莞尔一笑,那人退回他身边,伸手碰触到他的那刻,熟悉的触感也自头顶传来,看似嬉闹的揉脑袋动作,实则是将他方才被吹乱的发丝整理好。细长的手指揉了几下後,从头顶移至他的前额,拨开了略为杂乱的刘海,再用指尖轻轻地顺了顺。
「这样就行了。」
是清亮又温柔的声线,当这股薄荷糖似的凉意传递至他的耳畔时,原本就因为对方的动作感到发热的双颊,此刻热意更是蔓延到了耳根。
他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很红。
见状,身旁的人轻笑出声,再次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他乖顺的阖上双眼,感受着对方指间的触感。
看似平凡的日常,他却很清楚,若不是身边的这个人。
──他大概,早就被弄坏了吧。
*
砰。
伴随一声巨响,周遭的嘲弄声也此起彼落的落入他的耳畔,丝毫没有控制音量,彷佛就是要说给他听的。
「哇塞,真的倒了耶,你那是什麽工具怎麽那麽神奇!」
「哈哈,我就说吧,不花什麽时间的。」
闻言,他下意识朝那些人瞥了一眼。
明明只是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却依旧被捕捉到了。
「喂!你看什麽看啊,不爽就说啊?」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个迳自走向他,顺手推了他一把。
他想将椅子重新扶起,所以此刻是保持侧身半蹲的姿势。这道突如其来的冲击,使他一时重心不稳,原本抓着椅子的手也因而松开。
砰。
又是重重的一声,只是这次倒下的,不只是椅子。
等他因为阵阵刺痛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被椅脚的锋利给划开。他失神的望着眼前逐渐冒出血液的伤口,感觉视线越发模糊,越发黑暗,彷佛将要彻底坠入无底洞。
「轻轻一推就倒了,你怎麽这麽弱不禁风啊,范统?」身边的人仍在持续对他说话,周遭其他人的讪笑声也从未停止,但他却觉得那些声音变得好模糊、好遥远。
「喂,跟你说话听不到吗?」
领口的触感,让他知道自己被对方强硬拉了起来,以极其粗暴的方式,「果然,你的人就和你的名字一样可悲呢,范、统。」强迫自己与之对视,音量也逐渐加大,在尾音甚至带上了点讽刺的愉悦。
他望着眼前这个人,意识却依旧恍惚,紫眸眼底的清澈尽然消逝,留下的唯有黑暗。
「喂,我说──」
下一句话硬生生被打断,因为另一双突如其来覆盖於对方肩上的手。
对方不悦的望向按住他肩膀的人,「庄晚高,你有什麽事吗?」
「损坏公物、威胁同侪都是有违校规的,或许你不介意我等等去向老师报告?」
「啧。」闻言,那人只能悻悻然的松开桎梏范统的手,临走前仍不忘特意踹了他的桌子一下。
范统无力的身子,随着那人一下松开的动作而跌倒在地。明明是很近的距离、明明只发生在一瞬间,他却觉得彷佛过了几个世纪,彷佛自己跌进了无尽深渊,永远到不了底层。
「站得起来吗?」
「范统?」
迷蒙中,好像有什麽声音传递至他的耳畔。
『是谁,在叫我?』
张开双眸,不同於他惧怕的无底洞,映入眼帘的是过於刺眼的光芒,一道道自他身上洒落,同时,心底也涌上了一股道不出的感觉。
下意识伸手探向前方,手便被拉住。
那股力量强大,却不失温柔。随着力道依惯性往前站起来後,他的意识才逐渐回复,眨了眨眼,这才将视线重新对焦於这个世界,重新看见眼前的这个人。
「咦,我?」直至此刻,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意识回复後,下一瞬间手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感使他微微皱眉,不禁鸣咽出声。想抬起手查看方才被划伤的伤口,手臂却先一步被对方轻轻抚上,庄晚高看着他仍流淌着血液的伤口,柔声道,「你的手受伤了,我带你去保健室吧。」
不用麻烦了。
本想拒绝,却在开口的那刻感到一阵晕眩,若不是身旁的人一直关注着他,眼明手快搀扶住他,自己怕是已经再次跌倒在地。
结果最後仍是被对方扶着去了保健室。
那时的范统还不知道,他的生命齿轮从对方伸手扶住他的这一刻,就开始转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