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澔崴学长,你对芯悦姊姊的想法是什麽?」用餐完毕後,我们搭配着饭後甜点及饮料,进行着一段普通的谈话。然而就在一个转折下,吴咏夏突然丢出这句话。
由於太过突然,我的脑袋一下子转不过来。而吴咏夏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又立刻补充:「抱歉……前面听学长这麽说,我就忍不住好奇一下,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麽直接问我。」我摇摇头,接着直视她的双眼,「你跟芯悦感情还不错吧?要是我坦白告诉你的话,你会不会讨厌我?」
毕竟吴咏夏和陈芯悦认识的时间肯定比我跟她认识的时间长,我要是直接说出真心话,被当事人知道就是玩完了啊……虽然我心里知道,吴咏夏绝对不是这种人。
「我不可能讨厌学长的。」才刚思索完,她立刻证实了我内心的想法,「……这样说有点过分,但我一直觉得,如果学长能不再因为芯悦姊姊而感到困扰就好了。」
吴咏夏语气真挚的说着,而我迟迟意会不出她这样说的理由,「我知道澔崴学长遗忘了很多事情,只是没想到连我的一切都忘记了……虽然上次信誓旦旦的说要哦创造出更多记忆,可我果然……一点也不想看到学长继续跟芯悦姊姊在一起了。」
……我不能明白,我没办法了解吴咏夏这段话的意思。啊……确实不晓得,但胸口为什麽这麽闷痛呢?为何看着露出这种表情的吴咏夏,我会感到喘不过气呢?
「我想……我可以知道为什麽盈善姊姊会喜欢你了。因为澔崴你啊,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守护重要的事物呢。」
这个声音——吴咏夏的声音?她是什麽时候说这句话的?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唯一的解答似乎指向那段被我忘记的回忆。思至此,眼前竟然出现模糊、摇曳的画面,和面前的吴咏夏正缓缓重叠。
当一切完全贴合上去後,我看见穿着墨扇员工制服的吴咏夏,正满脸笑容的坐在我面前,身後的景色也是墨扇的店内模样。
「你想起来了吗……?就算是一点点也好——」吴咏夏的声音再次从我耳边传来,餐厅里头的吵杂声也逐渐远离我的思绪。
「……我这样选择,真的没问题吗?」吴咏夏正抵着自己的下巴,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打工早就结束了,她却还没脱掉身上的制服,和我坐在靠窗的两人座上面对面聊着天。现在正好是下午的空班时间,铁门也事先拉下一半,因此不需要担心会被人突然打扰。
「所谓选择没有好或坏吧?既然是咏夏你自己的决定,就不该有任何悬念。」说到选择这件事,就会想起张白翼这家伙啊……他一直都是掌握着自己选择的人,而不是被之选择,所以这个观念也算是我从他身上学到的。
「丢下家族事业而跑来这边打零工这件事,其实我一点把握也没有……虽然是已经在执行的选择,却总是会不安。」在跟吴咏夏熟识起来之前,她曾经在打工途中去厕所接一通电话,内容似乎就跟这件事有关系的样子。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麽,迫使咏夏你这麽想逃避……不过关於这点,我也是相同的。」我抿了抿嘴唇,嘴角有些苦涩的勾起,「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是正确的吗?会不会有个环节其实早就出错了……我也时常在思考这些事情。」
她没有回答,所以就当作要让我继续说了:「从学姊……从她不再出现的那天开始,我到处找寻我们一起相处过的回忆,厚脸皮的在阿哲这边待了下来,也给我一个朋友添了很多麻烦。」
「虽然心里知道『这样下去可不行』,但想要移动双脚前行,真的非常困难……因此,我还挺羡慕能够勇敢做出抉择并执行的你。啊、让你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
一阵尴尬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为了掩饰我的失措,只好赶紧拿起水杯喝水,而吴咏夏在这时才又开口。
「不对哦,澔崴……你才是最厉害的。」听到此话,我轻轻放下玻璃杯,才知道她流下了两行泪,「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哭了……可能是学长的心情透过这些话,传达到我这里来了吧。」她抽起桌旁的纸巾,压着抽噎的声音,擦拭止不住的泪水。
就算吴咏夏在我面前梨花带泪,我却一点哽咽的感觉也没有,顶多只有些难以解释的胸闷存在。但我仍然替她拭去泪水,并且笑了几声。
「你这样我会很抱歉的,明明该是我一个人承担的事情,怎麽就让你也跟着难过起来了呢。」
「我没事的……成为你诉苦的对象也是我自己的决定,这是你刚刚说的,不是吗?」吴咏夏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不过桌上那些用过的纸巾掩盖不住她痛哭过的事实。
是啊,我们彼此似乎都背负着无法随意丢下的事物,尽管如此也坚持到了现在。
「……谢谢你,咏夏。」良久,我只是笑着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