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时分,本该寂静的巫云凰山,暗哑呢喃轻声起,邪佞魔物蠢蠢欲动。
一阵脚步声、一道人影,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优雅,他站在陵墓入口前,嘴角扬起诡谲笑意,抬首望着十尺高的石雕像,沉声命道:「我的将军,听吾之令,苏醒。」
他的声音清冷如铃,似一股咒术喃喃,蓦然,颗颗细石滚落至男子脚边,他手负身後,慵懒一哂,「将军,好久不见。」
陵墓中一阵如地震般的剧烈摇晃,那伫立在陵墓入口处的高大威武石雕像,竟动作僵硬的缓缓举起手中大刀,直至最顶端之时冷不防的朝男子挥下。
男子没有闪躲,直勾勾盯着大刀的影子落入双瞳,在靠近瞳孔的五厘米前,停下。
「两位将军,复仇雪耻之日即临,领着你们的忠心耿耿,杀无赦。」男子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道出的话语气势恢宏,如猛虎出闸,来势汹汹。
大刀直落,削过他的发丝,砍下一地碎石。
「啊啊ーー」
石像发出怒吼,响彻陵墓,震慑整个巫云凰山。
上官长老自睡梦中惊醒,他随意批了件外套即跃下床,着急的差点赤脚奔出。
「阿鸿!」妻子叶慈赶紧追了上去。
「待在家里别跟来。」上官鸿厉声阻止。
叶慈煞住脚步,只能眼睁睁瞧他消失在森林深处。
当上官鸿抵达陵墓时,愕然不已。
冷汗自他额际滑下,浸湿了他的背,他的掌心。
头一次他感受到了何谓惊惶失色。
入口处那左右各一的石像已不见踪影,陵墓四周皆被炸出八个大洞,里头用术法禁封在地底深处的棺木,棺盖已碎成木片,阵阵死气飘扬其中。
上官鸿颤栗的走向前,往下一瞧,他顿时颓然跪在地上。
都不见了!
晃着身子站起,咬破手指,凭空画符篆,「影术现形。」
倏地符篆化作一道云烟,快速往深林中窜去。
双手两指并拢,放在阖上的双目前,「开眼。」
眼前先是一片朦胧,接着影像渐渐出现,暗夜林间黑气弥漫,云烟追着气息绕来绕去,似乎发现了什麽骤然停下。
他屏气凝神,眼前那道黑影缓缓转身,裂开嘴朝他笑,纵使不是亲临现场依旧让他心里一惊。
「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长老大人,失敬、失敬。」男子在黑气中看不清容貌,似乎是刻意隐藏。
「来者何人,为何闯入陵墓?」上官鸿拧紧眉,气势汹汹的先发制人。
「寻找失物。」
「……何物?」
男子抬起右手,和手腕连成优美的弧度指着他,声音伴随诡异轻笑,「你的命。」
语毕,男子後方黑气化形成尖锐细箭,直向上官鸿刺去,同时间,一道白光闪过眼前,上官鸿往後倒下……
「阿鸿!」
阴雨绵绵,天际伴随声声闷响。
向暮知倚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瞧着支付宝上的金额微蹙起眉,他的心情亦同今日天气,郁闷不已。
「向老师心情不好吗?」杨桃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拿着甜甜圈进入休息室。
「谢谢。」向暮知伸手接过,打开热拿铁啜饮一口後,才又道:「小桃,我问你个事儿。」
杨桃顺着向暮知的手势坐在对面椅子,她好奇问,「甚麽事呢?」
向暮知支吾其词,半晌才启口,「假设你现在住朋友家,一开始也协议照行情收租,结果朋友以各种理由拒收,该如何是好?」
杨桃愣了愣,她首先问,「是以什麽样的理由拒绝呢?」
「伙食费、家事打赏费、零花钱,甚至还有执勤中不便带这麽多钱而拒收。」语毕,向暮知又陷入叹气循环中。
「是转支付宝,还是现金?」
「……支付宝。」
杨桃闻言笑出声来,「支付宝完全没有金钱在身的负担感。」
「所以,我很困扰。」
五个月过去了,常毓予总有各种理由拒收,连给了他的现金亦能原封不动的回到他的钱包里。
这和当初协议的全然不同,屡次沟通无效,总被常毓予那双红瞳里的迷惑感,抑或是眼眸中的温柔而给轻易带过。
「向老师的朋友,请问是男性吗?」杨桃小心翼翼询问。
向暮知颔首,「是男性友人。」
「如此的话就是如亲兄弟般的深厚情谊。」
她踌躇了下,又说,「倘若是女性便是爱情。」
听到这句,向暮知差点被甜甜圈噎着,赶紧喝下咖啡缓解。
不知为何脸上热度忽然上升,他紧忙道:「不,对方是男的。」
杨桃勾起微笑,她点点头,「既然如此,向老师真觉得困扰的话,就找个时间说清楚。」
「也是,兴许还能以搬出为要胁?」向暮知琢磨着下巴,思考下一次的沟通对策。
「但是万一对方同意,似乎会变得很尴尬?」
「他不会的。」向暮知本能的就说出这句。
他自个儿怔愣了半秒,在杨桃带着笑意的注视下,讪讪地道:「小桃,你是不是知道我在问谁?」
杨桃心道,不光是她,而是全工作室的人都知晓老板的同居人,便是市局刑侦队的大帅哥队长。
她微羞赧的点点头,「向老师,我们……都知道的。」
谁让常队老是专车接送,或是掏腰包请客,简直叫人浮想联翩。
虽然向暮知看似温文儒雅,其实是外冷内热的慢热性格,能让他上心又如此亲近的,目前只有常毓予。
所以,他们不厚道的在背後嗑起自家老板的CP,假高冷老板和热情大帅逼队长。
包括杨桃。
向暮知笑了,他哪不知这群人的心思,他眼神放柔觑着杨桃,「小桃总算活起来了。」
杨桃一愣,眼眶一湿,差点落泪。
是他们的温柔陪伴,才能带领她走出过往阴影,建立自信心,重新启动人生计画,展露笑靥。
她抹了下眼泪,笑颜逐开,「嗯,我现在每天都很快乐。」
「那很好,请继续保持。」
「我会,谢谢向老师。」
向暮知瞧了下时间,「走吧,继续工作去。」
「访谈後再拍几组照片就可收工。」杨桃看着手中日程表报告。
「好。」
离开前又瞥了一眼窗外,忽然之间,他似乎有点思念室友。
因工作地点在B市,故他们将近一周没见着面了。
脑中忽地闪过杨桃方才的话语,心脏用力鼓动了下,抬手拍了拍有些热度的脸颊,阻止继续胡思乱想。
而此时此刻,那位被向暮知拿来胡思乱想的大帅哥队长,同样眉头深锁,神色抑郁的瞧着前方屍体。
这是一对学生情侣,他们身上还穿着知名高中的校服,书包散落在一旁,上头被血迹染红一片触目惊心。
男学生的身上有多处刺穿伤,致命伤是脖子,凶手狠毒的捣烂他的喉咙,几乎快断头了才肯收手。
女学生的致命伤在胸口,三刀刺下,最後流血过多毙命。
两人死不瞑目,双眼睁着老大瞪视天空,死前的经历更让他们的神色惊恐不已。
他撑着黑伞,沉声问道:「这是第几起了?」
「报告队长,重案组说这是第三起了,其中诡异的点很多,故转给刑侦队处理。」
常毓予摸着下巴,眼神冷然的盯着屍体瞧,半晌才道:「第一起,死者是中年醉酒男性。」
「第二起,死者是风俗场所的年轻女性。」严以爵跟着道。
「第三起,便是眼前这一对年轻情侣。」
严以爵摆出嫌恶的神情,「残暴不堪。」
常毓予眼一沉,又道:「根据重案组传来的消息,犯人的残杀法虽不一样,却有个唯一的共通点,那就是内脏全被挖空後再重新缝上。」
「太变态了。」陈烈垂眸,表情凝重。
「除此之外,他们的死亡时间都在零点。」忽然一道好听的男声自他们身後传来。
常毓予率先回头,一见来人他的神色闪过一抹错愕,随即不动声色的藏起,微点了个头,「白法医。」
「好久不见。」白喆扬起淡笑朝他们打招呼。
「你怎麽在这?」严以爵倒是没藏住心思,困惑问道。
白喆染着一头亚麻灰的蓬松微卷短发,前额浏海随性落下,双瞳是同小鹿斑比一样的棕色,陪衬着白皙皮肤,精致稚气的脸庞,好看的彷若俄罗斯娃娃。
总之,陈烈看傻了眼。
果然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做朋友,陈烈心里腹诽道。
他耸耸肩,「我被调派来刑侦队协助办案。」
他往直盯着他瞧的陈烈望去,眉弯眼笑的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法医白喆。」
陈烈回握他的手,「我是陈烈,喊我小陈就好。」
常毓予轻皱眉,他欲启唇时电话响起,瞧了眼号码他赶紧按下通话键,「喂?」
「毓予,出事了。」上官璟熙凝重的声音自对面传来。
「上官陵墓阵法被破,禁术压制的那群暗衞兵全数消失,以及……将军像。」
常毓予瞠大双眼,他感觉自己的手心正在冒汗,「何时发生的?」
「两天前,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妈妈没有说的很明白,只让我赶紧回巫云凰山一趟。」
「我明白了,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请务必联系我,明天我也会找时间过去一趟。」
「对了,我不在的期间已找……」
她话还未道完便被常毓予掐断,「我知道,白喆。」
「你们见到面了?」
「对,因为又有一起杀人案。」
「他完全可靠,毋须担心。」
常毓予瞥了白喆一眼,不是可靠不可靠的问题,而是……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朝他灿烂一笑。
常毓予嘴角微抽,移开视线。
而是他无法消受对方眼里绽放出的光芒万丈,刺眼的像要贯穿他全身每一处,不留余地。
此时此刻,他忽地思念起每日清晨所见的那道温煦曙光。
挂上电话,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收拾起心情,准备重新进入查案状态。
「这段期间,就麻烦你了。」
「嗯,我会加油的。」
白喆步至他和严以爵中间的空隙,挨到常毓予的身边,以只有他们两人听的见的分贝说了句,「哥哥,我好想你。」
常毓予:「……」
严以爵闻言挑眉,心一转决定抱着瓜子,一旁纳凉看戏去。
【FreeTalk】
第二部开坑!前面琢磨蛮久的,很希望有把脑中的画面感完整呈现出来www
然後出现新人物,以及暮暮的想法也有些不同,稍微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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