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边清醒的契尔斯见到妹妹凯萨琳跪在地面上,手里的指挥棒狠狠地插进地里,猩红的双眼不断流着流淌着眼泪,契尔斯见状立刻上前推着凯萨琳,希望让她清醒过来,可是凯萨琳仿佛入定一般,虽然情感显露在躯体上,但是灵魂感觉不在这里,被困住了。
忽然契尔斯听到一声怒吼,“拿命来!该死的天狼族!”平时最爲温婉的老师,艾达居然满是杀机地袭击过来!契尔斯立刻站起来侧身躲避,艾达踉跄地走了过去,不过迅速就反应过来,转身右手幻化出一棵柳树枝条,朝契尔斯的心脏鞭打去。
契尔斯不断退後,避其锋芒,但是对方咄咄逼人,手里的柳树枝条不断往前横扫!最终契尔斯被逼退到墙壁上,由於没有法子再回避,无可奈何必须操起自己的雕花细剑往前迎击,契尔斯用细剑往前直劈下去,卡在了枝条中间,阻止了这题波的攻击!但是艾达果断放弃手里面的枝条,身形退後,手里捏着法诀。然後被缠着的桦木枝条忽然延长,慢慢沿着雕花细剑开始往契尔斯身上蔓延,“糟糕!”契尔斯也立刻壮士断腕,果断把手抽离开,然後一跃到身後的墙壁面前。
神志恍惚的艾达见到了契尔斯走到了墙壁面前,嘴角向上勾起,呲牙咧嘴地笑着:“天狼族,你上当了!鹿首之力,藤曼囚牢!”艾达手里一捏法诀,契尔斯身後的岩壁忽然被撞开,无数的藤蔓从里面窜出,直接插入围绕着契尔斯周身的“迷宫护盾”,然後缠绕着他的四肢和脖子,不断勒紧!
艾达幻化为自己的兽形,麋鹿之姿。然後踏着缓慢地步伐慢慢走向被禁锢得动弹不得的契尔斯,“你这可恨的天狼族!胆敢入侵我族盗我圣寳,然後屠戮我族人!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
仅仅是短短的几分钟,艾达就经历了她人生最爲不堪的时光——被天狼族侵略的回忆。
在很久之前,鹿首魔族在一处远古森林中安心地居住,男耕女织,不时有一两个有心人士不辞劳苦地寻觅到这里求治,鹿首魔族也不吝啬地施以救助,生活就如此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不过某一天,一个天狼族人负伤闯入,那个时候见到他的就是艾达,他见到那个天狼族身上被伤得厉害,不知道是什麽砍的,总而言之每一道伤口都深入骨髓,见到了白森森的骨头,而且貌似被人施了什麽法术,魔族得天独厚的治愈能力一点都发挥不出来。艾达听到他凄厉地哀嚎也不忍地上前,先施行基本的止血。然後抚摸着那个天狼族的毛发,安抚着正在为身上痛苦而颤抖的狼族。
“医生!我还有得救吗!我所有的能力都被封印住,都是那个该死的面具女人!不知道做了什麽就让我昏迷,醒来之後我就什麽都做不到!”那个天狼族人不顾身上的伤口撕扯的痛苦,不断拉扯艾达的手臂,无助地遍遍询问。
艾达听闻这个情况也忽然有些不自信,自己从小就没有听过能把魔族天生能力抑制的东西,自己一时候也答不上来,於是先安慰道:“等等,我现在还不清楚你的情况,我现在先驮你回我的住处我再做临床的诊断。”天狼族人一愣,“你怎麽……”驮我?话还没説完就感觉自己的身子飞了起来,原来是自己躺在了麋鹿身上,然後飞快地从鹿首聚落的边境赶回去聚落中心,路上不少年纪比较小的鹿首魔族见到了天狼族,或许处於狼和鹿天生食物链位置的高低不同,不由得生理上感受到恐惧。
艾达见此情况出生劝慰那个小鹿首魔族,説道:“我们天生就是医者,因此对待所有受伤的生灵只有如同对待病者的一视同仁,不要害怕啦!”然後用弯下脖子,用自己的脑袋蹭着那个小魔族。然後就一骑绝尘,飞奔到自己的住所,一处小木屋。
艾达到达了门口后立刻把转换自己的形态回人形,然後搀扶着伤痕累累的天狼族缓慢地步入小木屋。艾达先把他放在自己的病床上,那是专门最好的草席搭建而成的。天狼族歪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艾达,问道:“医生我会没事的吧!”艾达摸着他的脑袋,如同摸着一个大狼狗一般,轻声安抚:“先别担心太多,我先帮你看看。”
艾达把自己的手安放在那个天狼族人的心脏上,然後念叨咒语:“鹿首之力,绿色探查!”一股绿色的气体从艾达的手心弥漫到天狼族的全身,顿时让人感到一股清新的绿意,艾达不断检查,从脑袋开始往下伸延。
“没有事情啊,力量流动顺畅,还很苍劲有力,嗯……”忽然!到检查到天狼族的腹部的时候,一股强劲的冲击力从里面散发开来,一下子把艾达推开十尺之外,直接撞在了房间内其中一面墙上,然後她见到一个暗紫色的心型魔法阵赫然在天狼族的腹部上闪烁着,上面散发着远古的魔力。“我可能束手无策,但是我会尽量帮你压制这种状况的。”艾达低头説道,天狼族也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於是乎也只好认命,之後的几年,天狼族也久住在艾达这里调理身体,并且帮助艾达做一些鹿首族里的农务,生活悠游自在。
不过好景不长,在某一天的夜晚,鹿首族的圣地,就是他们祭祀的圣坛被人放火烧了,然後艾达和其他族里的长老立刻飞奔到祭祀圣坛那里。其中一个长老问道:“你知道你家那个天狼族在哪?”艾达回道:“他今早就出去了,等等你不会怀疑他吧!我作爲他的主治医生,那麽多年每天照料,很清楚他的爲人。”
另一个比较刻薄的老者就接上话:“有可能他是在卧薪尝胆啊!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可能他是冲着我们族的秘宝而来。”艾达愤愤不平地回应道:“不会的!我认识他那麽久,他没必要现在才……”下手,不过很明显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一头巨狼狰狞地站立在祭祀圣坛之上,嘴巴里叼着他们鹿首魔族的秘宝——丁兰之铃。此时艾达百口莫辩,她真的引狼入室。其他的长老立刻反应过来,那个刻薄的老者説到:“先别管艾达了!长老们,我们上!”一瞬间所有的鹿首长老立刻上去,有的化爲麋鹿身姿冲撞向前,有的则在後面施法召唤藤曼束缚着巨狼的四肢,不过貌似所有事情都是徒劳。
只见巨狼的胸口上那暗紫色的心型魔法阵忽然发光,一下子把所有束缚和攻击的麋鹿震开来!然後巨狼一爪子就撕扯了一手的鲜血,当着艾达的面屠戮了好几个鹿首的长老,她们各个对於艾达来説都是如同父母,恩师一般。见到这个情况,艾达可以説是疯魔了!本应良善的眼眸染上了血色,“长老!老师!”声嘶力竭的哀嚎冲向云霄!
而如今艾达在杀戮之境内这一段接近被遗忘的历史不断在她脑内重演,让潜藏在她内心的愤怒不断被挖掘!因此才有如今艾达把契尔斯按在墙壁上殴打的情况。契尔斯的脑袋不断被麋鹿的蹄子狠狠地践踏,千钧一发之际,他想到了自己怎么规避幻境影响的方法,然後喊道:“血蔷薇迷宫,矫正知觉!”
一瞬之间,契尔斯开展了围绕在他周身的蔷薇球体笼罩他和艾达两人,在球体以内,艾达和契尔斯之间的空间被扭曲开来,让两人相隔甚远,然後契尔斯调动艾达的思绪呈现在迷宫之内,外人只能看见了围绕着艾达周身的空间起初呈现一片绿意盎然,後来被烈火焚烧。但是看在契尔斯眼里却是艾达所经历的惨烈事情,契尔斯从未用自己的“血源继承”探知过自己老师的内心世界,想不到一向温婉的艾达,背後居然背负着那麽沉重的罪孽。
契尔斯双手一挥,然後把艾达的忧愁的思绪化爲虚无,而呈现在她周身的空间是一片的漆黑,此时此刻艾达顿时没有了力气。她无力地跪下,契尔斯快步走向前去,然後幻化自己的模样为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靠近艾达。
艾达看见小契尔斯,刚刚从自己杀戮的幻境中抽离,认知上还是分不清现实和回忆,见到了小契尔斯,则问道:“小朋友,你是谁啊?”契尔斯笑脸迎人地回答道:“带艾达姐姐离开这里的人。”
小契尔斯牵起艾达的手,然後慢慢带着她离开,一路上契尔斯不断讲述着小时候和艾达相遇的过往:“姐姐,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鹿首魔族姐姐来到吸血鬼的宅邸应聘,当时那个时候房子里只有一个父亲和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自己比较反感这位有‘取代’之嫌的姐姐,不过後来……”説着説着,契尔斯不断长大,慢慢长到他应有的年纪;而艾达的眼神中也不再失神,越来越复澄明。
走到迷宫边缘之後,契尔斯问道:“故事就説完了,那麽艾达姐姐你知道我是谁了没有?”艾达会心一笑,然後捧着契尔斯的脸说:“是契尔斯少爷嘛!我知道啊,老师很抱歉,之前居然走火入魔!”艾达眼神中充满了落寞和自责,契尔斯则把手搭在艾达的肩膀上,以示自己的原谅。忽然艾达想起凯萨琳,立刻着急地问道契尔斯:“你妹妹怎麽样了?”
契尔斯才想起来凯萨琳,立刻解开围绕着他们这周身的迷宫。然後看见凯萨琳直接倒卧在地板上,艾达见状立马上前用双手扶着凯萨琳,然後喃喃道:“鹿首之力,绿色庇护!”艾达周围迅速升起漂浮的绿光,如同夏夜般的萤火虫萦绕在她们周身,提供丝丝暖意。
契尔斯打算插把手来帮忙,立刻就被艾达喝止,说:“先别解开她的幻境,她身体恐怕受不住。”
而在昏睡中的凯萨琳在自己的幻境中看着一幕幕和自己无关,却又不断让自己动容的死亡剧情,如同不致命的刀割,凌迟般折磨着她的精神,让她在幻境中无力地跪下,然後尝试遮蔽五感。
忽然她感受到了一双手覆上了她的手,遮蔽着她的双眼,然後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站起来!”凯萨琳聼到了熟悉的声音,立刻激动地问道:“是‘救命弦音’你吗?”
“没错。”这是“救命弦音”第一次正面回答凯萨琳的疑问,对於她身份的疑问。然後她还补多一句:“你也可以叫我格莱蒂斯。”
凯萨琳终於知道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虽然不知道姓氏和来由,但是起码知道她的名字,而且很久之前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
“格莱蒂斯姐姐,我现在是被困在这个幻境中,出也出不去,怎麽办!”凯萨琳慌张地问道。
“姐姐?好像也算是啊,记得我之前在你很小的时候教过你如何对付你哥哥的‘迷宫术’吗?”格莱蒂斯看着眼前这个人,无奈地笑了笑,然後予以建议。
“记得!不过那招是什麽?”凯萨琳询问。
“你记住了,这是你不到万分紧急的时候绝对不可以用出来的,这个叫做‘血罗网织’,是我‘传授’你的独门绝技。”
“等等!你説什麽?‘血罗网织’?那不是戴蒙用的招式吗?”
“……”格莱蒂斯沉默了,她没有应话。许久後只听见一句:“戴蒙他啊!还是没变过。”然後凯萨琳感觉到手上的重量顿时消失了,凯萨琳把手放下,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篇漆黑,她向後转身,已经不见了格莱蒂斯的踪影。
“她和戴蒙到底有什麽渊源呢?”凯萨琳想不通其中的关联性。不过她还是轻车熟路地使出了“血罗网织”,毕竟有了几次经验之後,就不太是难事。她把咬破的手指从贴上她漆黑中能够触碰到的平面,然後打横画一笔,血液连成一条直綫,然後凯萨琳伸手插进那个血液画的“缝隙”,那个平面顿时变成如同塑料般一下子就分开,然後凯萨琳把另一只手插进去,左右撕开。瞬间见到了困住自己的空间外的光芒渗透进来,凯萨琳一脚迈出。然後她就在艾德的怀里醒了,睁眼就看到了努力施法救助自己的艾达。
契尔斯见到从昏迷中苏醒的妹妹就按捺不住激动地喊道:“艾达!你看。“艾达停下了施法,垂下头迎上了一双明亮且无混沌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