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看着眼前的约翰逊,心中有点忐忑,还有点激动。自己的领土被这个人鸠占鹊巢,自己还要藉由他走上高峰,总觉得五味陈杂。
“你,是要来我这边做工吗?。”约翰逊率先打破沉默。
“啊!我⋯⋯”戴蒙忽然想起自己手中攥着他的招人告示,措手不及地回答,“喔!是啊。”然後觉得十分尴尬只能站着傻笑。
约翰逊看着他在那里乾傻笑,也暂时放下了敌意,但是为防万一他来者不善,还是先试探一番以防万一。
约翰逊忽然从宝座上站起,径直走到戴蒙面前,自己那一米八五的身高在八岁小孩面前未免显得有点吓人。
不得不説,戴蒙被他那麽冷不防地动作吓到了,他手足无措地往後退了两步,约翰逊还一言不发就张开他的黑铁扇往戴蒙头上劈去,戴蒙本来下意识想要用“血源继承”(一个纯血种吸血鬼血脉相传的高强度咒术)来抵挡,但是下一秒就立刻反应得到,这是一种试探,只能做出下等吸血鬼才能做得事情。戴蒙就这麽笔直的伫立原地不动,还得装作颤抖。
约翰逊也只是把扇子在戴蒙头上绕了一圈就收起武器。
戴蒙这次猜的果然不错,而他还机灵的装作双腿一软,直接摊倒,靠在了在约翰逊的长腿上。
不得不説,约翰逊的眼神还是冷冰冰的,但是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小朋友着实还是有几分可爱的。金色的短发,棕色的眼睛,眼底是一片明澄。他虽然也是家族的年轻分子,仅仅十五年岁,但是和一个八岁的孩童来説还是可以自诩“哥哥”。
戴蒙重新站直身子,赶忙低下头来上下鞠躬:“抱歉,是我冒犯了。但是能否请您站远一点,洛佩兹大人,那麽近我有点……尴尬!”
约翰逊看着戴蒙别扭的神情觉得有一丝使人怜爱的,那是出自於种对弟弟小孩的爱护。但是他不形于色,只是一把抱起约翰逊较小的身子。然後召唤来绯红的烟雾笼罩他们自身,然後随着烟雾消散,他们俩也不见了踪影。
另一头,迷迷糊糊的,浑身沾满腥臭血渍的女孩从昏迷中醒来,引入眼帘的是温暖的橙黄色灯光和那个绑着马尾的男人,此时他戴上了眼镜,穿上衬衫,倒是比之前穿着兵胄的姿态温和多了。
那男人用温和的声綫轻轻叫唤着:“你醒了吗?觉得怎麽样?”
女孩只是乾看着他,因爲自己脑袋空荡荡的,她是失忆了吗?
男人又道:“我是克劳斯·莫里斯,你是怎麽会闯入那片森林的?你家人呢?”
女孩如实説来自己在河岸边搁浅然後因爲饥饿就闯入森林的历程,但是当她想回忆关於家人的事情。忽然脑海里有一幕幕的鲜红浮现,女孩情绪激动了起来,从自己现在躺着的床蹦了起来,躲到了这个房间的角落里,她在哆嗦着,对着眼前这个叫做克劳斯的男性忽然充满敌意。
克劳斯看着女孩的动作也不知所措,他举起的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女孩有如颤栗的小兽,张牙舞爪但并不自信。看着如此弱小的女孩,克劳斯的怜爱之心滋生。他走向女孩身边,一把抱起女孩不顾她的撕咬,抚摸她的背脊,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女孩听着克劳斯的声音感受到了安详,女孩渐渐不再大闹,把头埋进克劳斯的怀里抽泣!
克劳斯见到她不再大闹也安心了下来,把她带去已经事先放好水的浴缸。女孩闻到了水蕴的气息。从克劳斯的身上跳下,稳稳地踏在浴室外的棕红色大理石磁砖上,用着细微的声线说着:“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来吧!”
克劳斯点头,然後女孩迈步走进浴室里。她在里面蜕去衣服,一个满月形状的水晶吊坠选挂在脖子上,她还是毫无记忆,本打算一把扯下随手放下。
“不能放下!”少女耳畔响起一个声音,那貌似是她自己的嗓音但是她自己分明没有头绪。但就是因爲这无厘头的一声,让她把项链好好放在脖子上保管。
随後拿起水盆从浴缸里盛起热水浇在自己的身上,冲刷走浑身血渍。地面瞬间被血水染红一片,经过几番冲洗。少女的身体终於重回固有的麦色,她迈步走进浴缸里,随着和暖的水环绕周身浸入四肢百骸,她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她看着刚刚脱下的破碎的衣裳。尝试追索自己脑里的记忆,结果一无所获。
少女把头埋进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她右手拍打下水面,水花在半空划过,倒映着女孩的眼眸。她看着自己的倒影,忽然觉得倒映中的自己神色和现在的她不一样,很高傲,也有点忧伤。
“这不是我的表情,那莫非是我的以往的过去该有的样子?”
少女疑惑,她从水里站起了身子然後拿挂在门口栏杆的毛巾擦乾净身子,再用其裹住自己胸部以下的部位,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双棕色眼眸,黑色卷发,小麦色的肌肤,还有深邃的眼窝和上挑的眼尾。身材也是削肩细腰,没发育的身子却也隐约能够看出曲綫。可以説是极度有魅力的女生了。
她没有从镜子里看到别样的倒映,因此忐忑的心暂时安放住。
她转身准备走出浴室外的时候,眼角扫视到自己的后颈有一个图案——一只攀爬弦月的蜘蛛。她侧身撩拨起头发认真注视着那个图案,果然脑海里还是毫无记忆,她纯粹当作是自己的胎记,放下头发就离开了。
她走出屋外,看着没人,叫喊道:“克劳斯?在吗?”
喊声在漫长的回廊里回响,但没人应声。
忽然,她感受到脚下踩空,地面破开大洞,自己仿佛跌落万丈深渊。她用力挽着还完好无损的地板边缘,在深渊的边缘摇曳。还好她是吸血鬼,力量惊人,她放开扶着地板的手掌,再狠狠地拍打地板,借力跃起,平安无事地到达地面。然後她发现眼前的大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周扭曲的空间,而且猩红一片,难辨东西南北。
“这个是幻术?”少女思索着,“对啊,而且是纯种吸血鬼方有的名爲‘血源继承’的独特招式。”刚刚提醒她不要放下项链的那把声音又出现了,少女还是云里雾里的,但是现在被困在这个莫名奇妙的地方,什麽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那该怎麽破解?”少女询问,那把嗓音呢喃道:“你割破手臂在一处墙壁画上一条横綫,然後双手插入横綫内上下撕开。”
少女听到也只得尝试,她割破了手指,把手指贴在墙壁上,之後手指往右推,血液就仿佛蛛丝般凝结顺利地就粘在墙壁上,不会流淌。於是乎她双手插入血痕里然後上下施力,顺利撕破环绕周身的幻象。
“谢谢你,但是你是谁?”少女询问那个给她指点的人,但是此时却无任何人回答她的问题。
她有些疑惑,但是也仅仅一瞬,她察觉到眼前有个小夥子对着自己做出要打架的架势!
小夥子出声:“你是谁?爲什麽能够破开我莫里斯家族的血源继承?”
少女心想:莫里斯?不是那个救我的克劳斯的家族姓氏吗?那他是?
忽然小夥子忽然出招,他张开双手,召唤了一个血红色的球体笼罩少女,“本少爷要出真功夫了!你将会死在我契尔斯的手上。出来吧‘红玫瑰迷宫‘!”
少女重新用之前的技巧,把围绕周身的血红色球体像气球般撕碎了,然後快速踱步上前。
契尔斯看到冲了的女生,他反射性地一拳头锤了过去,但是少女稍微摆了摆脑袋躲开契尔斯的拳头,然後一掌搭在他的肩膀,借力翻身到他的身後,然後“啪”的一声,朝着他的下盘一扫,把他放倒在地面,用脚压着他的手臂钳制着他。
“放开我!你个疯女人!”契尔斯不断地嚷嚷,这样被一个和自己年龄相若的女孩放倒想必完全不好受。“可恶!”他还锲而不舍,被压制的手心翻开朝外,一个血色球体陡然升起,骤然变大笼罩他们两人。
“破!”忽然球体又像泄了气的气球般破碎,克劳斯一进门就看到了儿子在使用‘血源继承’,不知道他在閙什麽,莫非是欺负那个救回来的女孩。
但是随着遮挡眼前两人的血色球体破碎,他看到了令他这个父亲爲之羞愧的事情,落难的女孩居然钳制自己的“引以爲傲”的儿子,不得不説真得老泪纵横。女孩看着克劳斯如此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是松开手,契尔斯一得到逃生机会拔腿就跑向爸爸那里,打算让大人给自己做主。
可是不意外的,克劳斯见到如此不能让他省心的儿子,狠狠锤了他的脑袋,契尔斯吃痛。他张大水汪汪的眼睛不明所以地注视着克劳斯,却只换来一双白眼。
克劳斯看向女孩,有点脸红地说:“不好意思,刚刚我去停泊马车,我儿没有冒犯到你吧?”他説到最後越来越没有底气,这哪能是自己的犬子冒犯人,没被人欺负已经感恩戴德了。女孩忽然意识到什麽,她急忙甩手并且道歉:“没有没有,契尔……斯没有冒犯到我,是我不好意思才是。”
克劳斯见女孩那麽有礼神情也缓和了起来,“这里不是説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去饭桌那里,我让下人给你煮些好吃的。”
随後几人就移步饭厅,坐在几米长的长方形饭桌的一端,桌上放了每人一碟色拉做前菜,和一碗西汤。
“吃吧!别介意,你刚刚遇难是得好好填饱肚子。”克劳斯绅士地邀请女孩进餐,女孩颔首,然後熟练地拿起叉子,吃起色拉,然後还不忘事後摆放好刀叉位置,整套动作下来可谓浑然天成。
克劳斯细心地观察到这一点,托着下巴问到:“女孩,你是来自哪里的人?叫什麽名字?”
女孩被问到一顿,但是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完全失忆了,我不知自己家乡和名字,可以説我是个‘游子’?”
克劳斯毕竟还是一处领主,心思自是比常人细腻。如果是在説谎克劳斯一眼便能看出,但是女孩歪着脑袋睁大眼睛,眼底毫无敌意和畏缩的澄澈,也让克劳斯不由叹了气。
倒是契尔斯忽然拍案站起,羞红着脸说:“你这个疯女人!没有一点背景还能够轻松制服我!你当我们俩白痴的吗?”
克劳斯脑袋顿时青筋遍布,一拳头砸向契尔斯脑袋:“你这个小鬼,自己技不如人还要在这里自讨没趣!给我坐下。”契尔斯捂着脑袋坐下了,但眼神还是死死盯住女孩。
女孩仿佛感应到目光,扭头对上,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契尔斯瞬间脸红把脑袋歪过一边,心里嘟囔着:什麽嘛!真不会察言观色,还装可爱。女孩看着他那麽傲娇的行爲,也不禁捂嘴轻笑。
倒是克劳斯见到自己儿子那麽失态,反观这个陌生女孩举止落落大方,不由觉得羞愧。但是克劳斯也无法对这个无家可归的女孩那可怜的处境视若无睹,他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看着女孩问道:“你不是无家可归吗?”
女孩擡眼想了想,又抚着脑袋答道:“好像是哎!”然後尴尬地笑了几声。
“如果你无亲无故,那不如就在我这里定居吧,我会给你最好的抚养,让你成长爲的衣食无忧千金。”
女孩这时倒是沉默了,她低头思索道:“我受着您的恩惠,直到最後我不想成爲那些跋扈的千金,之前我们不是遭遇一个变成骷髅族的精灵吗?”
“对啊?怎麽了?”
然後擡起头双眸对上了克劳斯的双眼,字字铿锵地説道:“我想我会在您的庇荫下成长,但我要成爲食物链顶端的人,让躲在权势背後爲所欲爲的奸佞得以惩治。”
这句话一出,不得不説着实震惊了其他人。契尔斯维持着捂头的姿势等大眼睛看着那个“大放厥词”的女生,而克劳斯同样震惊,但是看着她的眼神比起契尔斯的讶异,更多是希冀和肯定。
“哈哈哈!这的确是个不得了的梦想,女孩,我看好你。”克劳斯捧腹大笑,“这时候还不能以姓名相称对我这个‘父亲’来説并不是件好事,凯萨琳。”
女孩错愕,呢喃:“凯萨琳?”
“对啊,凯萨琳·莫里斯,以後这就是你的名字,你将来就是我们莫里斯家族的千金小姐。”克劳斯为女孩取名,也奠定了女孩日後的归处。
“对了,契尔斯的年纪应该稍微大你一两嵗,今天血月庆我救你回来,那你的生日就定在今天吧——十月二十一日。我还得想想其他事情,办户口什麽的,还有买一定量的女装,毕竟之前家里就只有我和儿子两个爷们做主……”克劳斯不断思考领养女儿要做的大小事务,自言自语地离开饭厅。
“嗖!”一把餐刀冷不防地砍来,凯萨琳下意识只用两个手指接住了来势汹汹的砍击,但刀身被夹住的时候,桌子上的桌布连带着碗盆,都被手劲冲击所产生烈风掀翻,地上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这时候凯萨琳无邪的眼神对上了契尔斯的双眼,单纯地説着挑衅的话:“哥哥,之後大把日子能够玩,先容许我去休息吧!”
然後她从容地迈步离开饭厅,并且在走廊上喊:“爸爸,我的房间是哪一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