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以掌声欢迎陆佳梦!」场内灯光啪一声渐渐暗去。
我站在黑暗中闭着眼,听着以小提琴为底的音乐悠扬地乐起,内心数着节拍...三,二,一,就是现在!
我踮起脚尖,一跃入场,此时镁光灯啪一声亮起。随着手臂的舞动,臂上细毛颤巍巍地闪动着银白光芒,绣在纯白舞衣上的亮片熠熠生辉,反射着七彩的色泽,绚烂着众人的眼。庄严圣洁的光笼罩在观众的脸上,他们在白光下的黑眼珠黑得发亮,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台上的我,好似被这开场震慑住了心神。
「啪啪啪⸺」掌声雷鸣般响起。
我听到人群中有人喊着我的名字,稀疏的声音被音乐打得更加细不可闻。但细碎的嗓音仍是倔强地窜入耳中,挑起我早已平复的情绪。
我随着音乐缓缓弯下腰,如水中捧月般轻柔地伸出手,左脚优雅地抬起,优美弧线使背部脚尖两处相连......大鼓"砰"一声击下,节奏忽然紧凑了起来,如骏马奔驰於边疆,扬起阵阵尘沙。我向後轻跃,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接着抬起右脚一拨,霎时波光潋艳,我旋转着,一身白纱舞起,像是片片花瓣凌空而下,瓣瓣述说着万种风情,美得如同白莲初绽。
众人大气不敢出,深怕呼碎了台上美景,屏气凝神地看着整段舞蹈最困难也是最精采的部分。
听着渐渐高张的乐曲,小提琴的声音以极为紧凑的节奏在高了八度的音阶拉着,我闭眼徜徉於黑暗之中,徐风划过肌肤,身子好似与空气相融,极尽缠绵。
再转五圈,三个拍。等到大提琴的伴奏一下,我就要精准地停止在面向左边的动作,并在一拍之内跃出。
这是我练了最久的地方,我终於克服了旋转後头晕的症状。
众人欢呼声如波浪般袭来。
最後一跃最为重要,一定要完美地呈现!我暗自鼓劲,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是追随着繁音促节之妙,却徘徊地找不着正确的节拍。大腿的肌肉收紧,优美脱离了我的掌控,我只能僵硬地随着惯性旋转。
大提琴的声音响起。
我的旋转缓下,停止在那完美的角度,然後一蹬,极为沉重得一蹬。
跃了出去。
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身体不断地下沉、坠落,沉沦到黑暗的彼方。
我知道我的脚尖触碰到了地板但又无可奈何,我的腿消失了。
「喀擦!」这是骨头脆裂的声音。我失去平衡,摇摇倒下,这瞬间脑中千丝万绪,却没有任何一种情绪可以形容此时心情,一滴泪滑落眼角。
「啊啊啊⸺」有人尖叫。刺耳的尖叫声震得我的头痛欲裂。
啊...失败了吗?
整个场内似乎骚动了起来。
一股钻心的疼从脚传来。我躺在舞台上,镁光灯暖了我发冷的四肢,却化不开从骨子里透出的凉。
盯着那刺眼的灯,不禁流下泪来。
我倒下时,第一个想法并非伤势有多严重,而是......
「天才芭蕾少女陆佳梦」的名称,就此毁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