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不必多礼,平身吧。」
李斯漫不经心的虚抬了手示意冯瑒起身,他看冯瑒姿势未变便懒懒地直起身子半倚在案桌上,一只手靠在桌边撑着他的脸颊,而他如瀑的黑发顺势倾泻而下,一双桃花眼魅惑的眯起些笑意,眉眼间那颗红点更是在那张白皙的脸庞点缀了一番,如此妖媚的模样套用在一个男人身上却产生了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完焉的感觉,丝毫不违和。
已经见过好几次的冯瑒稳住自己的心神没再多想,他照样双手抱拳在胸前中气十足地开口:「皇上,礼不可废。」
李斯轻笑出声,他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丫鬟与太监都退下,他的姿势没变只是挑了下眉笑道:「少来这套,朕自幼与你一同长大的,你什麽性格朕还不知?」
此话一出,冯瑒便朗声笑了出来顺便将抱拳的双手放了下来,他一张方形脸倒是有老实人的模样,但再加上那爽快的笑声後却多了几分潇洒的感觉,他虽长得不怎麽出色,但那一身军人的气势也让不少女子为之倾倒。
「哈哈哈──那想必皇上定是知晓臣为何而来。」
李斯佯装低头沉思了会儿实则已弯起了抹狡黠的笑容,他随手将桌上几本奏摺丢了过去,看到冯瑒快速地接住後便弯起眉眼笑着。
「朕想肯定与这些脱不了干系吧。」
冯瑒也不避讳的直接打开奏摺,既然李斯信任他,那他又怎能辜负掉李斯的信赖?他大略翻了下奏摺看到里面的内容也是忍俊不已,他走向前将这些奏摺放回案桌,他再次有模有样地弯腰抱拳道。
「这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哈哈哈──」
冯瑒可以藉由那些奏摺知道那些文臣武臣有多麽地气愤,他想这大概是史上有人敢挑畔朝廷上的大臣们了,能让一向不合的文臣武臣沆瀣一气,南舜彻可说是头一人。
「不过皇上,臣并不是特意来挑拨是非的。」冯瑒笑够後便收回手挥了挥衣袖,他抿唇笑着道出这趟的来意。「虽然臣也受到许多武将的抱怨,但臣此次前来主要是想问皇上一件事。」
「哦?何事?」李斯忆起昨天南舜澈那模样不禁牵起唇角,连他都不自觉现在他的表情都布满了愉悦的笑意。
「皇上会答应区区一介男宠的要求,该不会是因为那张脸的缘故?」
关於南舜姚这位奇女子在这宫里从来都是一个不得提起的禁忌,在皇宫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丫鬟太监都知道这个女子对李斯的意义有多重大,甚至当时的李斯颓废到连续三日不上早朝,当三王爷李融找到李斯时,那一身的酒味更是让所有人不可置信。
所以就算是与李斯一同长大的冯瑒,提到这话题时自然也是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脑海闪过南舜澈狡黠的笑容时,李斯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那笑容很美很放肆,像是什麽都束缚不了这个人,他的确有在那时闪过南舜姚美丽的面容,但他很清楚自己之後的所作所为。
「爱卿不必惶恐。」李斯脸上的笑意稍微淡些,一双桃花眼不再眯起仅是扬起些浅浅的莫名情绪,他随意地挥动了下衣袖淡然道:「朕仅仅是想测试南舜澈的能耐罢了,与他的面容毫无干系。」
李斯的情绪转变太过於明显,就算是天塌下来都不变的笑脸,在想到南舜姚的事情时那张不变的笑脸也会渐渐的面无表情。冯瑒在内心轻叹了口气,果然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如此,臣便放心了。」冯瑒将内心百转千回的复杂情绪压了下去,他再次向李斯行了个军礼。「臣告退。」
李斯挥了挥手示意冯瑒可以退下了。之後面对那些奏摺时他伸出另只手捏了捏眉眼间,他并不疲累,只是想藉由这样的举动驱赶出内心发酵出来的负面情绪。
批改完全部的奏摺後,李斯才发觉已经午时了,他呼出一口气正准备叫人传膳时,便有一位男子不经太监的通报踏进来,看到此人他并没有怪罪,反倒他露出抹笑容赶紧叫人传膳进来,而他也一边招呼着这名男子。
「皇弟怎有空来了?」
这位男子是李斯的亲弟弟排行老二名为李仲。虽然身为一名将军但他此刻并未穿着军服,而是很平常的穿着一袭深蓝色的衣裳反倒韵出一股谦谦君子的氛围,他的眉向上挑不似李斯柔媚反而多了些阳刚,剑眉星目的军人气势与李斯以及李融的气质全然不同,明明是身为一名将军,但他周身的气质却淡然如水。
「自然是有事要请皇兄帮忙了。」李仲没有冯瑒那般的飒爽,相反的他如同一名书生朝李斯拱手作揖着,嘴角还噙着抹淡然的弧度。
「你坐下同我一起吃午膳,有事慢慢说。」
那些膳食已经被摆在桌上,各种食物的香味与精致程度让人不禁食指大动,何况李斯在自家兄弟面前根本不需要形象,於是拿起筷子後他便开始大扫桌上的食物了,看得李仲忍俊不已。
「我想见见南舜澈这个人。」李仲慢条斯理地将食物夹进碗里再一口一口的吞咽,抿了抿唇他拿起别在腰间的手帕擦了擦嘴。
「哦?」李斯挑了下眉似在讶异李仲的话,他随意地往嘴里扒了几口饭,确实咀嚼吞咽下去後才开口:「难得你有感兴趣的事。」
「皇兄你好歹是一国之君,请注意形象。」看着李斯一口接着一口的饭菜,李仲有些看不过去的制止着,随後接收到李斯敷衍的回应後便再导回正题。「对於一个人的评价,我需要当面了解,不去听旁人那些闲言闲语。」
「在家人面前才放得开啊。」
李斯边喝着汤边回应着李仲上一句话,三两下解决完午膳的他擦了擦嘴,而身旁那些服侍的丫鬟太监全都目不斜视装做什麽都没看到,或许他们该高兴私底下的皇上吃饭时挺……平易近人的?
接收到李仲无奈的眼神後,李斯赶紧转移了话题,可能是因为李仲来了的关系让他不再怎麽闷想到南舜姚的事,所以现在的他才会比平常的他更加的随意,於是他弯起抹妖娆的笑,好心情的朝贴身太监宣布。
「朕现在与二王爷要去看望南舜澈,环恩呢?宣她过来。」
一名太监急急忙忙的从殿外跑到殿内,他满脸的汗却连擦都不敢擦,他立马向李斯下跪慌恐的说明来意:「启禀皇上──方才自称侍奉男宠的阿圳匆忙地将环恩这丫鬟叫走後,便再也没回来了。」
李斯摆了摆手示意这名太监退下,他开始思索着南舜澈昨天的反应也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对劲,想了许久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让环恩迟迟未归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皇弟你随朕一同前去吧。」
「是。」
於是,走过许多花园与假树幸运的没遇上任何的嫔妃,李斯和李仲已经走到南舜澈的院子了,奇怪的是院子这都没有人,所以他们便往屋内走去,当他们推开门後,看到的竟是南舜澈虚弱的躺在床上。
屋内的环恩慢一拍发现李斯的到来,她正准备行礼时李斯便摆了摆手说了句免礼後迳自向前。
屋内的太医看到李斯时吓得差点要三跪九叩了,是一旁的李仲赶紧叫太医说明状况时他才缓过一口气的说明:「这……老臣实在没见过这种状况,公子明显正发着低烧,可老臣给他服了药後,这烧也没退啊,老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斯转而看向正在啜泣的阿圳,他沉声问道:「你可知这怎麽一回事?」
阿圳一看到李斯时没有惊艳,有的只是厌恶,他虽然什麽都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个长得好看的皇上常常强迫主子,但同时他也知道现在自己面对的是一国之君只能诺声道。
「阿圳不清楚……昨天主子回来时就突然昏倒了,然後就一直这样,我实在是想没法子才去找环恩帮忙的。」
躺在床上的南舜澈的脸本就白皙,这样一病起来那张脸反倒越显苍白,那双含着笑意挑衅大臣的黑眸此刻也是紧闭着,他的唇不停的换气着,连他的胸膛也急促的上下起伏着,如瀑的黑发此时也是沾满汗水狼狈地贴着他的脸上。
这病来得蹊跷,这场低烧更是来得莫名其妙,甚至连太医也束手无策的病……李斯低着头思索着源由时,突然他的脑海闪过一个个画面,雷光石火间他已经懂了南舜澈为什麽会发烧了。
在懂的同时,李斯的脸颊也升起一抹酡红,他乾咳了几声找了各种藉口将房里的众人赶了出去,等房内都没人时他才松了一口气……说起来,这次、或许、应该、呃……
算他的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