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寂静无声地流淌。
校园日常与以往并没有太大差别,赵舒筠和李乐依然是人群的中心点,她们身边总是不乏热闹。
李乐的不对劲只出现在厕所对话那天,现在和我相处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偶尔她过去和张禾和赵舒筠他们玩的时候,我就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看课外书。
我比以往安静了许多,骨子里的玩劲儿被书上的铅字给封印住。
最大的变化,大概是我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不再分神给张禾,不去关注他,不去怀念一起聊天的日子,不去想他那晚的神情,不去在意我的秘密。
而我和张禾的「冷战」持续到寒假开始也并未结束,却印证了时间是良药这句话不假,我心中莫名徘徊的不安感已经褪去不少。
寒假开始了,短短三个礼拜的假期,我几乎都宅在家里足不出户,写完寒假作业,便一股脑抱着电脑在网上看小说。最是开心的莫过於过年时和爸妈一起在过节的仪式中,感受一年初始的喜悦。
李乐在大年初三带着烟花来我家找我,我们在我家前面的空地放起烟花来,老爸担心我们受伤,於是站在一旁揽下点火的活儿,远处不知是哪户人家也放起了烟花,巨大的爆裂声此起彼落,我们看着夜幕中盛开的烟花,手里拿着仙女棒在空中挥舞写字,好不快乐。
我把几个好朋友和爸妈的名字都写了个遍,禾字收尾的时候,才发现李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你还没有跟张禾说过话吗?」李乐压低声音问,怕被我爸听见。
「没有。」我也低声回应,喜悦突然被泼了凉水。
「好吧。」她不知道该接什麽话,拿着仙女棒在我面前画了一个笑脸,「祝你新年快乐!」
「你也新年快乐!」我笑着回应。
是啊,新年到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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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迎接新的学期。
开学第一天,老师并不着急进入正轨,始业式结束後的那堂课,老师说可以让大家用电脑拨放寒假听到喜欢的歌曲和同学分享。我的座位在第一排,电脑正好在我前方,李乐一马当先的冲过来,点播了周杰伦的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哼,给你一首歌的时间要干嘛啦?」远处传来宏亮的声音。唉,郭于先长了一岁,还是改不了嘴贱的本性。
「揍你啊。」李乐皮笑肉不笑。
「暴力女!」
「弱鸡男!」
「好久没听到他们吵架了。」白松廷笑叹。
「太久没吵可能嘴痒吧。」我附和的点头。看到他们斗嘴,以往熟悉的日常又回到生活中,嘴角不禁染上了笑意。
开学换了新座位,我的同桌变成白松廷,他假期常常昼夜颠倒打游戏,作息还没调整过来,趴在桌上昏昏欲睡,随着旋律轻声哼着歌。
「班长,你有什麽喜欢的歌吗?」白松廷问我。
班上的干部几乎都是由班导指派,由於我在课业和其他方面上的表现,都很受班导肯定,班长的职位便自然而然派到了我身上。在这之前,我也担任过很多次,所以他喊我班长也喊得自然。
歌?之前张禾说过要唱歌给我听的。我忽然想。
我偏头看白松廷,思索了一下,「是有一首,但应该很少人听过。」
「说说看嘛。」
「洪安妮的我喜欢你。」一首张禾以前在rc群里放过的歌。
果然,白松廷一脸茫然。
「这首我知道!那我下一首帮你点这个?」相反,李乐激动地说。
「好。」我含笑点头。
「不要放太多很吵的歌喔。」白松廷熬不过睡意,朝霸占住电脑的李乐说。
「知道啦。」
张禾的座位没有变,同桌也还是刘大山,经过一个假期的沉淀,我的心情几乎已经平复,唯一染上的「恶习」,可能就是我不敢去看张禾了,连眼角余光都不敢。所以我并不知道,那双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校园生活规律的步调,让习惯了假期的慢的我有些不适应,一眨眼就到了放学。
大家几乎都在钟响後迫不及待的出去玩或回家,我则尽职责留下来帮老师整理要发给大家的课本,上面的班级姓名座号都是要一个个用印章去盖的,等到都弄好了,时间也不早了。
「温桃,辛苦你了。」老师和蔼的笑,从她的桌上拿了几个巧克力给我。我们的班导是教英文的年轻女老师,接手我们班一年多,很招学生喜欢,在国外生活过很长时间,正宗的口音和之前的老师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没事的,那我把这袋垃圾拿去侧门丢,就直接回家罗,老师掰掰。」我随意把巧克力塞进口袋,背上书包,拿起放在一旁装好的一大袋垃圾。
「好,你回家小心喔。」
教室在二楼,离垃圾场还有一段距离,提不起就只能用拖的,安静的校园回荡塑胶袋和地板摩擦的噪音,到了楼梯阶,我停下脚步,自己肯定是提不动的,又担心这样一路拖下去,垃圾袋破掉的话到时候才更让人头疼。脑海里天人交战,细微的脚步声打断了我脑中的战火。
四目相对。我和张禾。
他怎麽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抱着疑惑面对张禾坦荡的视线,我霎时有些无所适从,也不知该往哪看。
「我帮你吧。」张禾说。
接着张禾走近,把被我放在地上的垃圾袋带离地球表面,当他开始往下走,我才回神赶忙去搭把手。
一路上沉默无语,直到张禾把垃圾放好後,看着我,「你有什麽想说的吗?」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赤裸,才会让他立马看出我眼里的欲言又止。
我想说什麽?太多太多了,不知该从何说起。
「谢、谢谢你帮我。」我说。
「没事。」张禾藏不住失望,偏过头不再看我。
张禾已经主动伸出了橄榄枝,我知道自己应该再说些什麽,否则我们只会越来越陌生。
「我以後,能找你说说话吗?」我鼓起勇气。
「只要你想就可以。」张禾终於笑了,眉眼弯弯,好看的不行。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你黑眼圈太重了。」张禾又说。
「放假都在熬夜啊。」
「这样不行,我要赶你去睡觉。」
「为什麽?」我无法克制嘴角溢出的笑意,「对了,你刚刚为什麽会在楼梯那啊?」
「没有为什麽啊。」他说,语气是遥远的温柔。
美好来得太过突然,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命运总喜欢在人们甘於平淡时毫无防备的给一块糖,於是我轻飘飘的飞起,又忍不住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