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扯了。」我啧啧称奇。
身旁的几位女同学再度涌上去,围在他们身边,争先恐後地抢着开口:「学长,我喜欢你!」
「学长,请收下我的心意。」「学长,毕业快乐!」
老爸挤过人群躲到我身旁,将手中替楼思宇收下的花束全部塞我手里。「向晚,你替哥哥捧着。」
「为什麽?」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接手,威胁道:「那我要通通拿去丢喔!」
「哎,你这孩子真是的,要丢也不能当着人家女孩子们的面前丢啊!多伤人啊……」老爸叹气。
我白眼。「谁叫你和老妈要把哥哥生得那麽帅。」居然还怪起我来了?
被人群挤到受不了的老妈终於忍不住扬声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对思宇的喜爱,但我们真的拿不了这麽多花束。而且,请给我们一些私人空间好吗?」
此话一岀,女生们瞬间恢复冷静,各个失望地退开,总不好把爱慕学长的娘亲给惹怒了。
「阿姨,我帮你拿一点吧!」梓秀走上前,接过我妈手里的花束。
老妈亲切道谢,转头却露出了母夜叉的模样,「真是太离谱了!早知道有这麽多,我们何必还要花钱买花啊!」
「父母送的,心意不同嘛!」楼思宇笑道。
「这些等会儿就全扔了吧!」老妈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根本不管哥哥的爱慕者们会不会伤心。「不准带回家占位置。」
楼思宇同意,「其实,只需要带我手里的回去就好。」
我站在他面前,数了数。「一、二、三,就这两束花和一包礼物?嗯……一束是爸妈给的,那另外一束和那礼物是谁送的?」
「莉婷和她妈妈送的。」
「喔?莉婷学姊的父母也来啦?」
「只有妈妈,她爸爸和承言的父亲都在医院里忙着,无法来参加。」
那李承言不就没有家人来参加毕业典礼了吗?
思及此,我突然有点为他感到难过……
「干麽这副表情?」楼思宇伸出指节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催促:「还不快过去跟承言打声招呼。」
他现在有那麽多女生围在身边,哪还缺我的一句恭喜?
我伸手推了雅慧一把,「你快去啊!」
她盯着眼前混乱的战况,正在考虑要不要移动脚步时,李承言就已经先行摆脱女生们的纠缠朝我们走来了。
他的手里,只捧着两束花。一束肯定是我爸妈送的,他们前几天就在讨论李承言平常对楼思宇和我那麽照顾,毕业典礼这天,楼思宇有的,都要多准备一份给他。那另外一束,想必也是莉婷学姊的母亲送的吧?
我勾唇揶揄,「那麽多女生送你花,你怎麽手里就只有这两束?」是我的错觉吗?他的脸色……怎麽看上去有点苍白?
「因为他一律拒绝没收啊!」楼思宇插话,笑着搭上好友的肩,「这家伙冷情的很。」
闻言,雅慧原本要递上花束和礼物的手迟疑地收了回去。
梓秀见状鼓励道:「勇敢一点,加油!」
我见雅慧偷瞄了李承言几眼,又犹豫一阵,才深呼吸、鼓起勇气上前。「承言学长,毕业快乐!」
好几双眼睛盯着他看,大家都在猜他是否会收下。
而我,一股不具名的紧张,攻占胸口,不知道是为了雅慧还是有其他的原由……
俄顷,李承言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了手,接过雅慧送的花束和礼物,浅声道谢。
复杂的情绪,如滔天巨浪般淹没了原本噙在嘴边的笑意,我讶异地发觉,自己竟和其他女同学一样的感到失落。
他对雅慧……是否在那次约会过後,开始变得有些不同了?
梓秀不知道观察了多久,凑到我耳边低声问:「向晚,你还好吗?」
回过神来,我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扯起一抹微笑摇头。「太热,我大概有点中暑了。」话落,我一抬眸,却与李承言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我惊恐地别过眼,深怕被他瞧见我的异状。
「哥——」抱着老爸刚刚丢给我的一大堆花束,我不由分说地扑进楼思宇怀里,「毕业快乐!」
「你不舒服的话,就先回教室吧,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他腾出一只手轻揽住我的肩膀。
老爸关心的眼神投来,接回我手里的花束,「向晚,你还好吗?」
老妈用手抹去我额头上的汗,催促:「对啊,快、快回教室休息!我们等会儿也要回家了。」
我听话点头,和梓秀与雅慧一同离开。
返回教室的途中,梓秀毫不手软,把刚刚替我妈拿的花全部丢进垃圾桶里,走在前头,迳自道:「看样子有机会喽?」
「有什麽机会?」我扬眉。
「我是说雅慧和承言学长啦!」她瞥向一张脸仍然红透的雅慧,「其他女生送的他都没收,唯独只收你的,看来,情书可以放心写啦!」
受到梓秀的鼓舞,雅慧用力点头,「嗯、嗯!」眼中充满希望。
「不过,向晚,」梓秀的眸光瞟来,「他们那天约会过後,你有没有去问问承言学长?」
「问什麽?」
「问他跟雅慧出去的感觉怎麽样啊。」
接收到雅慧期待的视线,我垂下颈项,嗓音乾哑,「没问。」
「你怎麽会没问?」
我轻抿唇,要笑不笑地开口:「我要是积极去问,意图会太明显啊!」
「也是,有道理。」梓秀算是接受了我的说法。
雅慧安静地瞅着我半晌,突然偎近、勾住我的手臂。「向晚,你身体很不舒服吗?」
「嗯……」很不舒服,而最大的不舒服,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麽了。
为什麽看着雅慧和李承言似乎进展得满顺利,我非但没有替她感到开心,反而胸口闷得发慌。
那天他们约会完,李承言并没有找我说什麽,彷佛平静地接受了雅慧代替我去约会的安排,虽然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生气了,心里也像卡了一颗石头般放不下,可是,不知道为什麽,面对李承言,我已经无法再如以往一样大方,想到什麽就说什麽。
其实,我有私下问过楼思宇,想知道李承言的想法,但他只回我:「你为什麽不自己去问承言?」
我该怎麽开口?
难道要装作若无其事地传讯息问他:「你和雅慧约会开心吗?」
换作是以前,我这样问也不奇怪,反正我说话本来就无厘头,没头没尾也是常有的,但那天之後,我即使在家见到李承言,也一次都没有问过他对雅慧的感觉;而他,更是未曾主动提起,甚至一点都不关心我生病是否好些了。
希望得到他的关心,根本就是种奢望……
「要不要陪你去保健室?」雅慧扶着我问。
「没关系。」她关怀的神情,灼痛了我的双眼,胸口更像是吃了一记闷拳。
我愧疚,越是从她那里得知她很开心,我越是提不起勇气去问李承言。那感觉,就好像有什麽横在我们之间,让我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对他坦然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