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国二生的喜欢,听在大人们耳里,可能会一笑置之,只当个笑话;年少时的失恋,尽管称不上遗憾,顶多觉得可惜,也不见得有多麽刻骨铭心,但告白无果,仍然让那时候的我很伤心。
「呜呜呜呜呜……」
回家路上,我因为太难过、越想越心酸,顾不得过路人侧目,直接就蹲在巷弄边大哭了起来。
小时候我一直想找一个像爸爸或哥哥一样的男生,年幼单纯的心灵,对於理想对象并没有什麽务实的要求,外表只要长得能见人,体型不要太瘦弱就好,最重要的,是要对我很好很好,比爸爸跟哥哥对我都还要好的那种;但後来,我觉得难度有点高,所以自动放宽标准,只要做到有他们的七八十分,我就可以接受了。
黄大卫是我的初恋。
他不是什麽帅哥,长相有点普通,身高还有点矮,可是他对我很好。我们国一、国二的时候都坐在隔壁桌,算是从敦亲睦邻开始建立起的情谊,一起吃一包零食,上课互相交换漫画看,替对方把风,下课一起到福利社买吱吱冰,偶尔放学在学校操场上打混,或是看学长姐打球,为了他,我还曾一度被冠上见色忘友、有异性没人性的称号。
但这些我都不介意,只要能跟喜欢的他在一起。
我原本对告白很有把握的,同学们也说黄大卫一定喜欢我,这让我十分有信心,还写了一封文情并茂的情书,挑了一个星座运势书上说狮子座宜告白、桃花运旺的好日子。
结果——「对不起,向晚,其实……我不喜欢女生。」
「你是不喜欢女生还是不喜欢我?」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何谓晴天霹雳。
「我满喜欢你的,也觉得你很好,长得又漂亮,是一个好女孩,只是——」他话语踌躇,诚恳又抱歉地说,「那种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
始料未及的答覆,令我一时傻眼,反应慢半拍地向他确认:「那这跟你说你不喜欢女生有什麽关系?」递出情书的手很尴尬,还悬在半空中,却收回来也不是,继续维持着姿势也不是。
「就是……我喜欢的其实是……」他看起来十分犹豫地转动着眼珠子,挣扎了好一会儿後,才凑近我耳边,小声道:「男生。」
我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瞅他,表情僵硬片刻,直到他害羞地挠了挠鼻尖,红着脸又问,「向晚,你会替我保密吧?」
点下头,我脸色苍白,艰涩开口:「会,我一定替你保密。」
失恋就算了,还同时发现自己的告白对象喜欢的是男生,这根本就是双重打击啊!
我怎麽会这麽愚蠢呢?
明明和黄大卫那麽要好,却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心思,还像个白痴一样得意洋洋的写情书,认为告白一定会成功……
「向晚?」楼思宇的声音无预警地从头顶传来。
我猛地仰首,看见楼思宇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扑了上去,完全没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呜呜呜呜,我不想活了啦!」
这个年纪口中的「不想活了」,其实只是觉得自己极度丢脸的一种形容词。
楼思宇牵着脚踏车,腾出一只温暖大掌盖上我的发顶,紧张地问:「怎麽了?怎麽哭成这样?发生了什麽事?」
吸吸鼻子,我可怜兮兮地凑到他耳畔讲悄悄话,「我失恋了。」
「为什麽?怎麽可能?」他讶异地瞠眸,软言哄道,「我家小公主这麽漂亮又可爱,怎麽会有男生不喜欢你?」
的确,我自小收到的情书,和被男生告白的次数还不少呢!在国中部,好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可是,「那个男生不喜欢女生……」我小声咕哝,没让他听见。
楼思宇挑起一道眉,「你说什麽?」
「没什麽。」我瘪嘴,觉得好委屈。
「那个男生没眼光啦!」
我擦擦眼泪,这才余光瞄见站在他身後不远处,同样牵着一台脚踏车的李承言,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承言学长。」
他看着我的表情带了一抹耐人寻味,颔首算是回应,并未说话。
楼思宇心疼地擦乾我的眼泪,「不要难过,是那个男生配不上你。」伸出两指一撑,强迫我下弯的嘴角上扬,他帅气的脸庞笑出两颗浅浅酒窝,「走,我们回家吧!」
哥哥的温柔,总是能或多或少地抚平我低潮的情绪,点点头,我撒娇:「你载我。」
「好。」他马上答应,但瞥了眼脚踏车後突然想到,「啊!我今天骑的这台不能载人。」因为没有後座椅。
我噘嘴,任性地投去目光,要他想办法。
楼思宇转头看向好友求救,「承言,你那台脚踏车有後座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