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学校吗?现在回去刚好能上第二堂课。」凌沁渝边走路边踢着路上的碎石,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吃完冰之後,他们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园散步。
韩承祤瞥了她一眼,「要吧,你呢?」
凌沁渝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传讯息给管家了,不知道他什麽时候会来接我。」
她知道生理期吃冰是自己活该,腹部一阵阵的闷痛彷佛有人拿了把刀子不断刺着。
下意识地将手伸进书包翻找,凌沁渝才突然想起她故意不带止痛药。咬了咬唇,她深吸了几口气试图缓解疼痛,却忽然摸到颜瑀给的那罐奶茶。
「韩承祤。」
「嗯?」
「你喝奶茶吗?」
「喝啊,怎麽了?」
「那这给你吧。」凌沁渝将奶茶递给了他,「就当作……谢谢你陪我翘课的回礼好了。」
「你什麽时候这麽客气了?」
「我不喜欢茶类饮料。」
「所以你不要才给我?」勾起笑,韩承祤从她手中接过了奶茶,「也是,这样比较像你。」
「……不要就算了。」
凌沁渝顺手抢回,不料韩承祤的动作更快,在她拿走的那瞬间便握了上去,大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睁大了眼,凌沁渝有些无措,「你放手喔。」
韩承祤看向她微微泛着红的白皙脸庞,唇角漾起一抹笑,「只是碰到手而已,干嘛脸红?」
咬着唇,她抬头一瞪,「闭嘴。」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松开手後,韩承祤挑了挑眉,「这麽纯情……很危险。」
「你在说什麽……」凌沁渝纳闷地眨了眨眼,却忽然想起上次见面时的对话。
『这个学期结束前……我就可以让你喜欢上我。』
「……你是认真的?」
韩承祤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我这个人激不得的。」
凌沁渝愣了愣,想起她不久前说过的话。
『就算再喜欢上谁也绝对不会是你这种人。』
『你才是,就不要喜欢我。』
「还是说,你怕会输?」韩承祤低笑,「那就当我没说。」
虽然觉得拿这种事竞争有点怪,但她就是不服输,「谁怕了啊!我告诉你,我也是激不得的,到时候你如果喜欢我就准备被我拒绝。」
她杀气腾腾的模样让韩承祤忍俊不禁。
「你笑什麽?」凌沁渝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没事,只是觉得你很有趣。」
「哦。」敷衍地应了声,凌沁渝无意间瞥见手表上的时间,「快上课了欸,你不回去吗?」
「等你走我再走。」韩承祤打量般地看了看她,「你看起来就像是会被绑架的样子,大小姐。」
「就说不要一直叫我大小姐。」凌沁渝翻了个白眼,「现在一大早的这里根本没人,哪里危险?」
「就是没人才危险。」韩承祤有些无奈,「你可以再蠢一点。」
凌沁渝正想回嘴,下腹却忽然一阵绞痛,让她不适地蹙起眉,「唔……」
见她脸色有异,韩承祤纳闷地问,「怎麽了?」
「肚子痛。」
「为什麽?」
「只有女生才有的那种痛啦。」
「啊?」
「……我生理痛。」一定要她讲得这麽直白吗?
韩承祤有些错愕,「那你还说要吃冰?知道会痛干嘛吃?」
「你很罗嗦欸,又不关你的事。」
韩承祤拧起眉,「你在想什麽啊,故意的吗?」
「……」凌沁渝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低垂的脸庞。
半晌,她抬起头,淡淡地勾起笑,「嗯,故意的。」
「什麽——」
「我家的车来了,先走了。」凌沁渝没等韩承祤说完话,将手中的奶茶塞给了他後转身离开公园,「掰掰。」
「搞什麽……」目送着凌沁渝快步离开的背影,韩承祤有些无奈地低喃。
*
凌沁渝一坐上车就无力地向後靠上椅背,「吴叔,打电话给我爸。」
她承认她就是幼稚,就是在无理取闹。
「怎麽了?」从後视镜看了凌沁渝一眼,吴叔关切地询问,「你脸色有点差。」
「跟他说他女儿快痛死了,不回家看一下吗?」
「沁渝,你爸爸还在国外,你忘记了吗?」吴叔和蔼地笑着,像是对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要不要拿药给你吃?」
「不要,那打给我妈。」
吴叔叹了口气,「等等到家我再打。」
从小看着凌沁渝长大,吴叔很清楚她在想些什麽。
虽然过着富裕的生活,但凌父是个工作狂,凌母也成天和朋友们参加大大小小的聚会,两人都时常不在家,而凌沁渝又是独生女,所以鲜少有家人陪伴,总时不时用着各种奇怪的方法想让父母回家。
当年本就不是因相爱而结婚的凌父与凌母,虽然少有摩擦嫌隙或争吵,却也逐渐貌合神离。
「吴叔,下礼拜是我生日喔。」
「我知道。」
「你觉得我爸妈会不会记得?」
愣了下,吴叔笑了笑,「当然啊,你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凌沁渝没有回话,只是烦躁地咬了咬唇,将视线转向窗外。
两年前,她向父母要的生日礼物是希望全家能一起出国旅行。去年,她只说了希望全家能一起吃饭。
然而这些都没有实现。多贵的礼物她都能获得,最想要的却总得不到。
她很清楚她的父母各自重视着的东西不同,但相同的是,那里面都没有家庭。
到家後,她蜷缩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吴叔放了杯温水在桌上,「沁渝,我先上去休息一下,你有什麽事再叫我。」
见他扶着腰,步伐有些缓慢,凌沁渝坐起身询问道:「你怎麽了?」
「我儿子昨天一直吵着要我陪他玩。」吴叔笑叹,「你也很久没看到他了吧,他现在已经会说话罗,下次有机会再带他来。」
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觉得,如果有吴叔这样的爸爸,应该会很幸福吧。
吴叔上楼後,她又坐着发呆了一会,腹部传来的痛楚却逐渐强烈。
和以前一样,当然没有人会回来。
凌沁渝重重叹了口气,想拿止痛药来吃时却发现药罐已经空了,药局离家里又有段距离。想到吴叔身体看起来有些不适,她也不忍心打扰他休息。
心情糟得彻底。
环视了装潢华丽的客厅一圈,凌沁渝突然觉得空气窒闷地让她呼吸困难。
她知道她已经拥有很多别人没有的。
然而,别人有的她却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