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隼说完往事,瞅着眼前一脸茫然,像听着别人故事的佟汐染,心中五味杂陈。
那个曾经黏在他身边兜兜转转的人,如今却再也认不得他,比她演过的任何一部电影电视剧都还要戏剧化,真印证了一句话:现实人生比虚构的戏剧还要荒谬,因为它毫无道理可言。
但最荒谬的是佟汐染紧接着脱口而下的注解,「原来我们是这样认识的啊,所以你就从那时候开始纠缠我,是吗?」
「不,是你,从那时候开始纠缠我。」项隼失笑,果然是她独有的思考逻辑。
「我吗?」她先是指着自己,瞠目结舌,接着掩嘴大笑,「怎麽可能!」
「无论谁纠缠谁,总归我们後来是在一起了。」项隼叹口气,决定不与她计较,起身踅步到书房拿了份文件夹出来,递给她,「这你总该相信,我是你前夫了吧?」
佟汐染抽出文件夹里的A4纸张,页首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立书人:男方「项隼」,女方「佟汐染」,证人分别是「严恒」和「萧凯莉」。
那签得龙飞凤舞的字迹边还晕了开来,纸上也有着大小不一的水渍,看来是有人哭了,眼泪滴在上头。
「总不会还要去找翁莎曼笔迹监定?」项隼见她捏着那张薄薄的白纸端详许久,时而皱眉,时而凝神细思,忍不住出声相嘲。
「嗯,是真的。」佟汐染认真道。
「佟汐染」这三个字,的确是出自她之手,因为她是左撇子,写出来的字勾勒的笔迹力道都和别人不一样,不好学。
接着,她纤长葱白的指头搁在那明显的泪渍旁,抬头问:「你哭啦?」
「不,是你哭了。」
佟汐染又露出同样的表情,接着又掩嘴笑道,「怎麽可能?我佟汐染欸,向来只有我看不上的、不要的,没有被抛弃这回事。」说着,她顺手将离婚协议书塞回文件夹,搁上茶几。
「这倒是,我是你抛弃不要的,可你却搞得好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项隼顺着她的语意反将一军,回想起那阵子离婚闹的,他个把个月都没回家,在严恒那,不知喝掉多少酒。
「肯定是你的不对,才会全世界的人都顺着我的失忆,把你这个人赶出我的人生。」佟汐染指着他的鼻子,指控得振振有词。
「可能吧,但真的是误会,你说的我一样没干。我费了一年的时间还是想不通,我们怎麽就离婚了。」项隼也不否认,只是看上去有些无奈。
「误会?怎样的误会可以闹成这样,你连我出意外都不知道?」佟汐染狐疑地回视他,却很快移开目光,因为每次只要直视他的眼睛,她的胸口就会没由来的疼痛。
「因为一离婚,我就被你爸爸调去美国,那时闹得凶,你还跟我说,要恨我一辈子,此生此世,和我永不相见,我这人也有些脾气,乾脆不和你联络。」
「薄情,哼。」虽然什麽都不知道,但听他这麽说,佟汐染还是觉得生气。
薄情吗?他才觉得遇到染染後,自己这辈子没这麽专情过。
项隼失笑,忽而伸手将她遮住半边脸庞的长发往耳後顺去,蹲身与她平视,道:「最近刚好有机会请调回国,我便回来了,没想到会遇见你,更没想到你失忆了。」这亲昵的举动来得突然,佟汐染愣得没了反应,只听他低沉的嗓音又说:「不过後来想想,忘记也好,至少,你不会恨我了。总之,我们重新开始吧,这次,换我追回你。」